第二百一十六章 反身一搏
海上。
崩！崩！崩！...
戰列艦繼續以強勁地投石機不緊不慢地將一顆顆要人命的“蟲球”發射到“鐵骨號”上，通過殺傷人員和破壞帆具不斷遲滯“鐵骨號”的逃跑速度。
巴塞姆想要的是船上的“活人”，當然不可能選擇以戰列艦占據絕對優勢的火力將“鐵骨號”直接擊沉。
特別是狩獵有資格成為自己獵物的強者時，巴塞姆顯得極有耐心，而麾下這艘堪稱移動堡壘的戰艦正是他的底氣所在。
而“枯骨墓穴號”作為一艘強大的四級戰列艦，排水量和強悍的火力配置擺在那里，自然不可能少了足夠數量的“水手”進行駕馭。
可是...
踏..踏..踏..
雖然船上現在“人來人往”，舵手、帆纜水手、投石機操縱手...明明有許許多多的水手在各司其職不斷忙碌著，卻偏偏如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說話聲，沒有吆喝聲，沒有指揮聲，更沒有嬉笑打鬧的聲音！
身穿衣不蔽體的破爛水手服露出青黑色皮膚的“水手們”，運用標準而熟練的動作操作著帆船，除了腳步聲，中間沒有任何雜音，更不要說交頭接耳...
乍一看，這艘海盜船堪稱訓練有素，簡直比海軍的軍紀還要嚴明。
但是如果親自站在這艘船上，眼前雖然確實有很多“人”在動，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來到了深夜幽暗陰森的墓地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更不要說，船上幾乎毫無掩飾的尸體腐臭味，對任何感官正常的人類來說都是噩夢！
此時。
戰列艦高高的船尾樓上，一個身上纏著繪滿符文咒印的繃帶，頸間系著一條白色絲織披風的矮小怪人靜靜佇立。
不過，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了紫黑色潰爛后又愈合的傷疤，雖然眼神靈動是個活人，但跟船上那些“尸怪”的外表差距實在不大。
巴塞姆手中握著一柄沉重的黃金長杖姿態隨意，那樣子不像是航行在風波詭譎的大海，反而更像是在巡視自家的牧場。
“哈咔咔咔，‘鐵骨威廉’一定會是個好素材！本身實力夠強，經歷也足夠傳奇，也許只需要他一個人，我的收藏就足夠搭建‘尸骨祭壇’了。
‘鐵骨’‘鐵骨’這個外號也不錯，很快，你就是我的了！哈咔咔咔...”
笑聲難聽刺耳，就好像經歷了上百年的干渴后不含一絲水分的粗糲石子互相摩擦后發出來的聲音。
特別是當他大笑時，露出一條布滿黑色花紋的惡心舌頭，好像黑漆漆的巖洞中鉆出來的蛇頭，讓人只是看一眼就感到分外不適！
呼——
此時海上西南方向的風力十分強勁。
一前一后兩艘海船雖然因為各自的問題處于僵持狀態，但是絕對速度還是不慢的。
一追一逃之間，時間悄悄流逝。
太陽雖然已經漸漸升起，清晨的海面上卻緩緩飄蕩起一層晨霧，能見度相比凌晨時分也強不了多少。
“迎風換舷！”
艾文再次發出這個自從逆風航行以來最常掛在嘴邊的指令。
“之”字形的航行方式讓帆船隨時都在偏航，必須不斷糾正航向才能保證軍艦向著既定的方向前進。
實際上這個時候“海螺號”和后面牽引的“大拇指號”與迎面駛來的兩艘海盜船已經近在咫尺。
但是因為附近恰好升起的大范圍海霧以及提前開啟的“迷霧銀燈”的作用并沒有被追逃中的海盜們發現。
“帆纜長，帆船制動，我們等他們先過去！”
帆纜水手們立刻控制前桅和主桅的風帆，讓它們斜著朝向相反的方向，作用力抵消，兩艘船隨著海流靜靜漂浮在海面上。
從米蘭那里艾文得到了與巴塞姆相關的極為詳細的情報，比海盜們在官方情報中的描述還要精準的多。
其中就有巴塞姆和其麾下的一個弱點，感官極不敏感。
畢竟已經是由超凡能力驅動的“尸體”，身上原本的家伙事兒沒有爛掉已經不錯了，又怎么可能還有什么敏感可言？
所以艾文這次大膽搶占上風位置，掌握攻擊主動權，不然長時間一直在下風活動逆風行駛，船員們實在是太疲憊了。
很快，在距離他們兩公里之外兩艘海盜船一前一后從他們身側駛過，雖然都察覺到這片區域的海霧貌似比其他地方濃重地多。
也只以為是特定區域形成的團霧，一個忙著逃命一個忙著追殺，都沒有放在心上。
撲棱棱——
所以他們并沒有注意到一只白海鷗從團霧中飛出，舒展羽翼劃過海面，悄無聲息地落到外表實在有些凄慘的“鐵骨號”上。
經過多次升級，海鳥們的能力已經遠超當初。
在與“白鯊”戰斗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簡單的向格爾傳信，到了現在就算是完成近距離的即時通訊都已經沒有問題。
再次將一只好像黃金打造的古怪甲蟲挑飛到海中，以威廉的強悍身手也不禁連喘了幾口氣。
呼哧！呼哧！
即使甲蟲的襲擊比最開始已經稀疏了很多，看樣子對方的蟲球已經快要告罄，但比持續攻擊更讓人絕望的，卻是那深沉濃重到幾乎讓人窒息的無力感！
茫茫的大海上只有自己和敵人，帆具高度破損，在這種追逐戰中敵人也不可能給自己機會進行維修。
就算自己狠得下心放棄這些跟隨自己的船員，利用“奧義·風返”滑翔離開，但那只是滑翔而不是飛行啊。
等自己孤身一人落到海里，結局和現在也并沒有什么兩樣！
不過即使能夠在“鐵骨號”上再茍延殘喘一會兒，但船員們在怪異甲蟲的撲殺下大多也到了極限，而恐怖的“枯骨墓穴號”更是已經近在咫尺。
處在下風方向，他們已經能清晰聞到那艘船上傳出的濃厚尸臭味...
山窮水盡正是他和“鐵骨號”此時的真實寫照。
撲棱棱——
“哈嘍，威廉先生，我們又見面了！不過，貌似你的處境不太妙啊。”
“誰？！”
突然在心中響起的聲音讓本就精神高度緊張的威廉悚然一驚，飛快轉動身體想要找出聲音的主人。可是看旁邊船員們的反應，這個聲音分明是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面前的桅桿上。而且時間對你來說已經不多了，長話短說吧。”
心底的聲音再次響起，“鐵骨威廉”這次終于確定了聲音的來源，抬頭看向桅桿，上面竟然有一只雪白的海鷗正瞪著圓圓的黑色眼睛與自己對視。
這個時候威廉可顧不上那雙黑色眼睛之后的存在是鳥、是人、還是魔鬼，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出現讓他沒有其他選擇。
清楚認識到自己已經岌岌可危的處境，威廉可沒有本錢再玩討價還價的弱智戲碼，就算被狠宰一刀也比變成尸怪強啊！
“你能救我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威廉作為經驗豐富的前海軍軍官現海盜船長，立刻就意識到剛剛的海上的團霧有問題，有人藏在那里！
“非常好！威廉先生！你顯然是個聰明人，反身一搏吧！決死一戰可能會有生路，如果再拖延下去，巴塞姆的‘尸骨祭壇’上就有你鐵骨威廉的一部分啊。哈哈哈....”
沒有說明自己是誰，也沒有做出任何承諾，只是宣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便直接結束了傳信，白海鷗扇動翅膀重新飛入霧氣中。
“海螺號”上。
“這樣就行了嗎？不需要讓威廉配合我們的戰術嗎？”米蘭看到艾文重新睜開眼睛，全程心靈連線的他疑惑地問道。
“我們雙方的信任度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持復雜計劃的進行。以威廉向來的作風，沒有任何希望的情況下，他會怎么選擇不好說。
但知道有援軍之后，他會按照我們的希望跟巴塞姆拼死一搏的，再說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雙手拄著自己的紅寶石手杖，艾文對米蘭解釋道。
而且，自己又不是做慈善的。要不是想要借助這位資深騎士的力量，以四位超凡者的強勢陣容完成斬首，自己等他們兩敗俱傷之后再動手難道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