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后,女宓確實是不再搗亂了,但她喜歡上聽故事,每當施工隊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就會從水中探頭出來,然后認認真真的聽那些故事。
就像是她和妘載說的,其實故事,無非就是別人身上發生的事情,但對于女宓來說,所有的故事都顯得非常有趣。
經過一年,兩年,十年,百年,這些故事流傳下來了,我們也永遠活在后人的口中,當后人要訴說道理的時候,會對別人開口,講述我們的名字。
這個時期的人們,還沒有“名垂青史”的概念。
妘載每天都會發現洛神,但是大家,包括妘載本人在內,也都對洛神仍舊警惕。
對吧,雖然說,不要隨便冤枉一只小水神,畢竟小水神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她只是想聽故事罷了。
妘載也發現自己的循循善誘很有成效。
這丫頭不哭不鬧,也不再搗亂,每天就是跑過來聽故事,從不失約。
倒是漆水神他們,離開之后,聽說糾結了許多渭南的部落,成立了“反施工隊聯盟”,氣焰甚囂塵上,公開表示不會讓出水道來。
“有崇氏的人們要斷絕我們的利益,不允許我們再使用水源!”
“他們占據我們的土地,毀滅我們的家園,我們要聯合起來抵制他們!”
“反對強拆!渭南屬于我們!”
漆水部落的人們在到處發小廣告,聯合周圍的部落,如果有不聯合的,那么就用拳頭強制聯合。
妘載一聽。
這尼瑪推銷1024工程呢?
搞傳銷啊!
妘載根本懶得理他們,因為如果要治理渭水,那么重要的問題不是他們,而是渭水上游的共工氏。
小洛神沒有壞心眼,但是共工這個油膩中年大叔就不同了。
時間來到霜降了。
洛神的存在已經被大家熟悉了,她幾乎天天都來,每天至少聽一個故事,當然,中午的故事會也是一場不落下。
講故事的人當然不止妘載一個人,每個部落的人都會出來講述,不然妘載怕是很快就會被掏空了,這一天一場故事會,你就是請吹比之神東方朔來也受不了。
妘載講故事,大部分是借著故事來表達道理和普及地理知識,但是各個部落的人們,他們講故事就是單純為了吹比了。
什么用石頭炸屎的,什么打獵時候自己踩了陷阱的,還有把兩條蛇纏一起當跳繩玩的…
總之,大部分都是比狗還狗的事情。
就這些故事,女宓也認真的聽著,這也是她第一次聽人族講這些生活中的搞笑事情。
女宓忽然就明白了一些古老神靈,明明不需要祭祀,卻還曾經庇護一些部落的原因。
或許是因為寂寞和無聊吧…
直到有一天,女宓靠近了大家,說自己也想講一個故事。
這個行為讓大家很警惕,不過后來事實證明,她確實只是想講一個故事而已。
妘載聽到這個套路,本以為女宓會講一下她的出身來歷,然后再來個苦大仇深,錯的不是我是世界這樣巴拉巴拉一萬八千字的論證,但結果女宓只是說了一個不好笑的故事。
“以前我干壞事時候,欺負一個部落,讓他們覺得自己很蠢的請站起來。”
“他們都不敢站起來,只有一個勇敢的人站了起來。”
我問他為什么,而他卻說,他只是不想讓我一個人站著!”
女宓說完之后,場地頓時冷了下來,文命道:“你…你這不是被他罵了嗎?”
女宓:“誒?是,是這樣嗎?可,可為什么…”
她說著,但很快回過味來,這事情她之前弄的時候還挺高興,現在就只剩下羞惱了。
但是,她的這種狀態,卻讓大家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總之,對于女宓來說,雖然她講得故事沒達到讓大家開心的效果,但最后大家還是開心了,結果是好的。
大家都說,女宓變了一個人,不再天天呼喊著要淹死他們了,而女宓也無奈,她只能磨牙磨牙,卻無可奈何,因為她已經認輸了。
而且她現在找到了比欺負人更有意思的事情。
“你真不錯啊。”
女宓忽然對妘載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妘載愣了下,女宓道:
“你去過了很多地方,所以才能見到這么多的故事,我現在也想和你一樣了。”
“我有一個想法,等我回來的時候再和你說吧。”
女宓并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快樂就是快樂,悲傷就是悲傷,憤怒就是憤怒。
不管是以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都是一樣的,所謂不良少女,本身性子里就有不管不顧的成分在內。
她看著妘載,說了一句話:
“狂童之狂也且”
妘載沒聽出話里面的意思,事實上這里的人有一半都聽不懂,巨靈氏的人們只是以為洛神在罵妘載,但詭異的是,有崇氏的人們,有許多人吃飯嗆到了。
妘載也習慣了,擺擺手讓她滾蛋。
“看在你今天態度不錯的份上,你罵我這句話,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下次再罵我,我就一個大日金輪…”
但女宓走的時候是哼著小調的。
外地人中,除了文命和娥皇,其他人都滿臉疑惑,尤其是妘載,低聲和諸人道:
“這丫頭腦子被斧頭劈到了吧,我威脅她兩句,她怎么看上去還挺高興的。”
“文命,不會是你的斧頭砍出的后遺癥…哎,你們看我干嘛?”
妘載看到有崇氏的人們都吃驚的看著自己,連飯也不吃了,文命咽了口口水,對妘載道:
“載哥,剛剛那句話是…”
女宓回到洛水之前,娥皇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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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非是對首領…?”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哈哈,我喜歡他,喜歡他和他的故事。”
女宓的直白回應讓娥皇都懵了,正常來說不應該…算了眼前這家伙本來就不正常。
再看女宓,完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
施工隊外地人聽不懂那句話,但是文命和娥皇是聽得懂的!
那正是居住在崇山附近,也就是有崇氏人們會傳頌的歌謠啊!
狂童之童也且,翻譯過來就是“你這個傻哥哥。”
娥皇自己也不知道為啥面色不好看,問女宓道:“你喜歡他什么,只是因為他會講故事嗎?”
隨后娥皇用了長篇大論,試圖告訴女宓,你的喜歡不過是初次對一個喜歡說騷話的人感興趣罷了,等到你出去,你會看到更厲害的人…
但是女宓疑惑道:“我也偷聽了好多天了,連巨靈氏的人都稱頌他,如果外面真有比他厲害的人,那為什么不請來治水呢?”
娥皇頓時就沒詞了。
她又憋了一會,道:“但是你不能喜歡他,因為他是人,人是會死的,你是神,神是不會死的,他會找一個同為人的…”
女宓搖頭:“煉氣士最少也能活一百五十歲,他能活很久,而另外一個凡人女子卻不行,那么,前一百年給她吧,我要后面的五十年。”
娥皇是真的傻了,女宓卻又道:“所以我要離開了,要去滄海,做我想做的事情,看到更多的故事。”
“我打不過他,他講得故事又很有意思,所以我喜歡他,有什么問題嗎。”
女宓離開了,但是娥皇回去之后,卻找到了正在修行的赤松子。
進入冬天,對于赤松子來說又到了修煉的季節…
“二黃你找我干什么?”
赤松子傻了一下。
現在的年輕人,這么有上進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