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只得李成龍與左小多兩人在上京城外山坡上并排而坐。
自從十方圍殺戰役之后,整個上京城官民百姓為死難將士送行之余;上京城內的氣氛陷入了空前沉悶,肅穆。
每個人的心頭都是沉甸甸的。
整個上京,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笑容。來往行人,都是沉著臉來去匆匆。
整個城市充盈著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低氣壓。
盡管已經過去了多日,這種沉悶氛圍卻是有增無減,日甚一日。
左小多兩人對于英靈宮殿,懷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復雜感情;只要是去了,進入了英靈宮殿,那就恨不得天天都待在那里面,跟亡者距離的近一點。
能感覺自己的生命靈魂,在里面一點點的凈化。
但在沒有去的時候,卻又非常害怕到那里面去,因為,那種酸澀,那種悵然,那種世界都空了的感覺…實在是讓人難受。
甚至想,哪怕是一世人都不再踏足其內,再不復見心中惦念之人。
那樣,我就會以為…他們還活著…
不去又想念,去了又要觸景傷情,負面情緒一日多過一日,無法排遣,兩人干脆跑出來散心。
“妖族巫族西方教的戰況,已經傳來了。”
李成龍道:“戰況同樣慘烈異常,不像是假打做戲。”
左小多點點頭。
“巫妖再次兩敗俱傷,俱都付出了超乎想象的戰損,從來不曾折損的巫盟十二大巫,此役隕落三人,妖族白虎星君亦告湮滅,占到便宜的,反而西方教,據說俘虜了幾百萬兩族兵士,據通天教主之前給我的信息,這是西方家一貫的作法,慣性度化他族生靈,納入西方教教下,化為自家勢力,往昔封神量劫如是,西游量劫如是,而今…大抵也是如是!”
李成龍沉吟著,說道:“可我倒覺得…西方教這是要打算離開了!”
左小多撓撓頭,詫異道:“你是怎么得出這么個結論的!?”
“左老大,你只看到了西方教于此次會戰得宜,怎么不想深一層,根據情報,這次大戰,應該就是西方教不知道用什么辦法挑起來的…而他們之后的作法,可說是將他們目的彰顯無遺——兩邊干仗,他們占些便宜,立即就走。”
“他們之所以會冒著得罪死雙方的危險,直接挑起大戰…用意肯定不會在于爭霸,而是抽身,撈一票之后抽身而退,也可藉此彌補之前回歸闡教、截教的戰力,這一手,做的很絕。”
“現在戰后,巫妖雙方雖然憤怒,但是都要處理戰后事宜,想要報復,也不會是現在,而這段空檔,便是西方教撤走的最佳時機,更是最后時機!”
李成龍道:“若是錯過這個機會,巫妖兩族未必不會聯合起來,共討西方教,同時面對兩面進攻,西方教哪里扛得住的。”
“你篤定西方教會放棄此次清天劫,成為天地主角的機會?”
“原因其實很單純,無論巫族,妖族,人族,魔族,乃至靈族,都是血脈族群,可西方教不是,西方教是一個教派…既然是教派,那就需要發展教徒才行。”
“而在祖地這樣的特定環境之下,教徒,尤其是高質量而且修為很高,直接就可以上手做一切事情的教徒并不好發展!”
“我甚至懷疑,三清圣人之所以會走得這么干脆,未必沒有這方面的考量!”
“族群大戰之中,你想要從對戰族群里發展中堅力量作為教徒…談何容易?”
“西方教固然擄掠了許多巫妖兵士,但只要未曾離開祖地這個地界,就不可能做到讓這些人皈依。”
“所以,他們必然是要走的。”
“還有就是,圣人級別戰力,亦可藉此時機脫離天道束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更有甚者,一旦離開了這片世界,西方二圣,就是真正的自由,他們甚至可以找到一個生命星球,在上面直接將整個星球都發展成佛國,再將佛法傳播到更多宇宙,再也沒有任何力量,束縛他們了。”
“平心而論,換做是你,走是不走?”
左小多頓時點頭:“明白了,換我我也走。”
“所以他們這一次,狠狠地搶了一批人手!從兩個族群…”
李成龍嘆口氣:“據說,足足有八百萬多萬…其中不乏高階戰力。”
左小多臉皮抽搐了一下。
李成龍道:“當年封神大劫,截教與西方教綿延數十萬年的恩怨…據說也不過是卷走了三千紅塵客而已…”
“如今,這一波直接八百萬,雖然素質高下差得遠了,但量變足堪引爆質變…”
李成龍嘿嘿冷笑:“手筆真真是大上了天。”
“而且這些人被他們帶走之后,離開這個世界,自有大把時間可以重新收納,梳理,以后就是正兒八經的西方教教下…再也不會出現闡教截教那等…有了功德歸別人的情況…”
“因為這片世界的根,已經斷了。”
“所以…換成你,你不做?”
左小多頹然嘆氣:“換我我也要這么干,而且我帶走的人只有更多…”
“那不就結了?”
李成龍嘿嘿笑道:“但是為了避免一些意外情況,他們在臨走之前,還需要再做一些事情…要不然,這事兒還留有紕漏。”
“看你智珠在握,想必知道他們還要做什么?”
“我是想不出來,現在撤就已經占了大便宜,達到了最大目的,而且全身而退了…還能干點什么事兒?”
左小多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李成龍這貨,恩,不止是李成龍,這些玩戰術的人,心眼都臟。
“現在唯一的疏漏并不在巫妖兩族那邊…最簡單直觀的例子,西方教帶走了巫族和妖族這么多的人手,但若是巫族或妖族最終在清天劫之中得勝了呢?最后的最后,巫族和妖族任一成為祖地大陸唯一主宰呢?”
李成龍翻著白眼說道:“那樣的話,帶走的那些人之中,出身祖地主宰一脈的他們,所做出的所有功德,還是要歸于祖地本族啊,因為彼端有根溯源。”
“若我是西方二圣,為了杜絕這種可能性,勢必得想辦法,將這個根、這個可能性斷絕掉,那就是,我們西方教走了,出去打天下了,但是你們巫妖二族,也別想在這里留下來…”
“所以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大機會將是對我們人族有莫大益處的變故。”
“因為只有除卻巫妖兩族之外的族群成了這片天地的主宰,他們才能高枕無憂的在外面盡情開疆擴土,不虞后患,而以當前各族實力論,我人族攫取到這一利益的可能性,最大!”
李成龍道:“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會做到哪一步了,但咱們會獲利,我毫不懷疑…”
左小多是徹底的驚了。
這特么…這是得算計到多么精細,這也太雞賊了吧?!
腫腫,你的心,還能更臟一點嗎?
“你等著吧。”
李成龍莫測高深的看了一眼左小多:“左老大,若是我所料不錯,你很快就會有大禮上門了。”
“大禮?給我的?”
左小多指著自己鼻子。
“咱倆可以打個賭,若是我算錯了,我那些欠條,自動全部翻一倍。”
李成龍道:“若是我說對了,那么我的欠賬一筆勾銷,這樣的賭注很公道,不是么?”
“你想得太多了,我從來不賭博!”
左小多非常干脆的拒絕了。
就你這小樣兒的,居然也敢來坑我,一代軍師的預測,老子哪怕不信,也不和你賭!
居然還妄想一筆勾銷,你長得不咋地,想得倒是真美啊!
“沒勁!你這人真沒勁,太沒有風度了!白白浪費我這么多的吐沫星子!”
李成龍很失望。
這委實是一個極好的無債一身輕機會,怎么就落空了呢?
唉,沒辦法,左老大就是這么一個人!
雖然李成龍覺得自己玩心眼兒,比左小多要玩得更加純熟,這貨肯定是不如自己的心眼兒多。
但是這貨有個最大的好處,恩,或者對于李成龍等欠債者來說乃是最大的壞處,那就是…已經落入口袋的,那就絕對不會再拿出來!
你智慧再高,你說得天花亂墜,你有千條妙計…秉持一定之規的左小多也不會上當!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跟他賭,他有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機會贏,他也不會給你這萬分之一,只會給你來一句:“你特么居然想要坑我,你的利息該再漲點了!”
果然!
果不其然!
“你小子居然想要坑我,你的利息該再漲點了!”
左小多斜著眼睛盯著李成龍。
李成龍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如死灰,生無可戀。
我對左老大的了解,果然是到了骨頭里。
猜他說話,居然是百分百一點都不帶錯的。
果然還是這最不講理的那句話!
我分析半天,結果一點便宜沒占著,反而倒搭進去價值幾個大陸的利息…
“如果是太平年間…左老大你一定能成為大陸首富…不過,說不定會被早早的抓起來咔嚓了也沒準…”
李成龍哀嘆。
對這等放高利貸的憊懶貨色,心臟如他,竟也倍覺無計可施…
李成龍的猜測不僅在這里進行著。
在另一個地方,也正在進行著。
碧游宮內。
歸返的云霄仙子跟一眾截教弟子集結在一處。
通天教主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
便在這個時候,一片祥云,悠悠而落。
卻是接引準提,聯袂來訪。
“通天師兄可在?”
通天教主心下納悶,這倆怎么并肩子上門了?
嚇唬我?
難不成竟是來打架的?
但就算是你倆聯手也奈何不了我啊,不是人多就能壯膽的?
“什么事情?”通天沒啥好臉色。
這兩個貨一個話多一個話少,但骨子里是一樣一樣兒的,通天教主自覺玩心眼肯定玩不過這倆的。
“有一樁大好事,大造化,要和師兄商量。”
“什么事,直接說。”
通天言語間愈發不客氣起來。
“看道兄,這是要…離開此界了?截教上下,已經準備萬全了么?”
準提滿臉盡是藹然笑容。
“與你何干?”
通天仍舊毫不客氣。
“自然是沒有關系,不過,道兄這一走,可就是唯有前路,回頭陌途了。敢問此間因果,俱已了斷了么?”
“不勞你操心,自然已經了斷干凈。”
“俗話說得好,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趕緊說,說得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想走似的,你們也不過是想在臨走,多撈一筆,否則來我這干嘛?”
“道兄乃是明眼人,只不過貧道橫亙心頭的這個提議,于我西方教固然有些好處,但對道兄亦頗有裨益,左右你我即將離開此世,為何不將一切再安排一番?”
“我沒有你那么多的臟心眼,道出你的真意吧!”
“此間始終是祖地,是吾等源頭所在,你我雖號稱圣人之尊,歸本溯源仍舊是生長于祖地的先天生靈,總是希望這片天地能夠更好,亦可令你我根本氣運不失,貧道竊以為,這片大陸的未來主宰種族,最好還是以人族主宰為最佳,不知道兄以為如何?”
“你要做什么?”
“人身雖似孱弱,肉身強度乃是諸族之末,然人身卻是天生道體,最易入道修行,便以道兄與我為例,何嘗不是以人身姿態修行,以之行走世間?人族左小多年歲雖稚,卻有圣上之姿,這一節,通天道兄自然心中有數。”
“那又如何?”
“只是因果了了,就離此而去,未免…未免有錯過機緣之嫌。”
“那也是我的事。”
“那左小多身負收集洪荒葫蘆苗裔的職能…說來慚愧,當年諸天大能機緣一會胡蘆根,這天地開辟之前的混沌靈根,各方具有分潤,七個葫蘆分別歸屬于,道祖、太上、元始、妖皇帝俊、媧皇、紅云道友以及通天道兄等七人的手中,我師兄弟二人雖也欲謀求一二,卻是機緣淺薄…”
通天截然道:“據我所知,你們之所以沒有參與那次的葫蘆爭競,乃是將目標鎖定在還未成熟的最后兩顆葫蘆之上,更在其上布下多手殺招,若非左小多氣運驚天,有意無意間打破了你們的布置,那最后的黑白葫蘆,合該是你們師兄弟的囊中之物!”
準提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卻仍是不失藹然的微笑:“神通不及天數,縱然我們如何籌謀,仍舊是為他人做了嫁衣,正是時也運也命也!但那左小多果然是此量劫氣運之子,據我所知,目前已經收集了七個在手,尚余兩個在外。落在媧皇宮的那顆還好說,可最后一顆,卻是落在道祖手中,卻不知他何時才能竟全功…”
通天教主目光有些嘲諷:“準提,你竟將主意打到了道祖的身上?”
“非也非也,道兄高看準提,此事須得多方通力,方才有望。”
準提笑容依舊:“既然要走,我等何不結伴同行?”
通天皺了皺眉頭:“你的意思是…還要再加上…媧皇?”
“不止不止,若是能加上火云洞的那幾位,成數才是最高。”準提道。
通天心下盤算,顯然是被準提說得心動了起來。
火云洞三皇五帝,雖然戰力不高,每一位都是功德無量之輩,更兼人族真正的祖先源頭。
“此次是火云洞先找得你?”
通天問了一句話。
“非也!”
準提道。
“之前找過。”接引在一邊,平靜的說道。
準提都楞了一下。
接引道;“在初初歸來之時,火云洞八人曾聯袂到訪,言明若事不可為,還請為人族留下千萬人口,只要人族不至滅絕,還能繁衍生息,愿意接受西方教的教化。但這個約定,現在來看,只是未雨綢繆,與現在的形勢,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這才合理,他們也曾找過我,從我這里離開之后,應該還有去媧皇宮拜訪。”
“火云洞三皇五帝,不參與清天劫征戰搏殺,但愿以自身為籌碼,換取人族族群不滅!”
“所以他們先后在你我還有媧皇陛下身上下了注,倒是煞費苦心,不愧為人族源頭。”
接引準提齊齊沉默不語,準提臉上更是閃過欽佩之色。
“自從上古以降,人族便始終存在,只是從一開始有如螻蟻一般的渺小,一路不斷的變強,運道殊異,卻非止是因為天生道體,極易入道修行,時至今日。你可知,個中因由為何?”
接引也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問自己的師弟。
“為何?”
準提問道。
“只因為人族…不管遭遇任何危機,人族所有上古強者,都未曾出手,甚至未曾現身。一切都是靠人族自己強撐過去的。”
“越是撐著,骨頭越硬,實力越強,一代更比一代強,底蘊自然豐厚。”
“錯非如此,人族何能有現如今的鼎盛風光。”
“反觀妖族,魔族,阿修羅族,靈族,巫族,龍鳳族等…甚至包括我們西方教…”
接引輕輕嘆息:“每當危機到來的時刻,各族巔峰之人總是心生憐憫,就連圣人之尊,也總是忍不住親自下場,嘗試挽回本族頹勢…這也就導致了;妖族無數萬年以來,再沒有任何一個后輩能夠超得過妖皇帝俊與東皇太一。”
“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魔族阿修羅族,魔族只有一位魔祖,阿修羅族只有一個冥河老祖。后人不管如何驚才絕艷,但是無論如何也達不到他們兩人的高度。至于龍鳳麒麟三族…他們的情形更是不堪,非但沒有進步,反而就連巔峰高手,都在退步。”
“縱是我西方教,這么多年下來,你我二人肩上的擔子始終不曾放下。”
“只因為有些事情,在咱們看來,必須親自出手不可,否則就是西方教傷筋動骨。”
“這也導致了西方教雖然看起來人才鼎盛,英才輩出,但是真正能到我兄弟二人的存在,卻是一個都無!”
“這是我們的失誤。”
“而人族則不然。”
“其中天差地別!”
“哪怕是現在這般,遭遇到了滅世危機,人族祖先,仍舊不會親身入戰,只會如現在一般,在暗中為人族謀求一條可以繁衍生息,東山再起的后路。”
“而為了這條后路,他們甚至可以用自身不滅的性命作為交換代價。只為了換取人族在將來能夠出現挽天傾的人物的一線希望!”
“所以人族無依無靠,仍舊強者輩出!”
“這一次仍舊如是。”
“所有人類都知道自己沒有什么可以依靠,只能倚靠他們自己,所以,他們闖出來了。”
“有另外一個種族,差一點就做到如人族一般,便是巫族。巫族這么多年以來,一如人族一般,自強不息。所以,在十二祖巫后面,再次誕生了十二大巫,氣數重現圓滿之相。”
“若是沒有這一次妖皇宮營救祖巫之事的話,我想,現在的十二大巫,很有可能會在之后悉數蛻變為新的祖巫,十二祖巫!若然是到那個時候,將是巫族的徹底崛起,成為新的天地主宰,絕無匹敵!”
“只可惜,那八位祖巫回歸,將這一個巫族崛起的最好時機,給掐滅了。”
“因為巫族的大巫們,突然間松了那一口氣。感覺有了依靠…而這一口氣一松,未來不管情形如何變化,這一口氣,也再也不會提起來了。”
“這便是巫族最大的錯誤!”
接引嘆口氣:“道兄既然問出來火云洞是否找我們這句話,那就證明,道兄你也看到了這一點。”
通天緩緩點頭:“不錯。”
“所以未來統一大陸,成為萬靈之主宰者…必然是人族無疑!此已經是大勢所趨,天命所歸。”
“這也是這一番清天劫,氣數歸結往復之癥結所寄。”
“清天劫,早已注定了要將我們還有其他種族,全部清除出去,唯有自強不息的種族,才有資格成就天地主宰,永恒主角!”
“你道天道為何會給我們這幫老家伙超脫離去的機會,就是要避免吾等以神通強逆天數!而在我們離去之后,這片大陸,還會大有可為,甚至,超出我們想象的情況出現。”
“我這么說,通天道兄是否認同?”
通天教主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道:“認同!”
正因為看到了這個未來,通天教主才想要幫助了左小多那一次之后,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并且留下自己的修為傳承。
——這本身,便是一種投資!
“火云洞眾人為何在媧皇宮久駐?因為大世滅絕的時候,乃是媧皇陛下補天。而且…他們也能在人族即將覆滅的時候說動媧皇陛下出面,希望能夠為人族保留下一些種子。”
“他們的確是為了人族未來,付出了所有的一切。”
“而我們也是為了各自的教派族群付出良久,可謂是同途卻殊歸,方法不同,結果自然也就不同。”
“所以在找到新的駐足點之后,我們未來也將會如此行事…縱然有小輩解決不了的事情,
縱然教派因而傷筋動骨,大傷元氣,我們亦不會出面。”
接引言語間盡是喟嘆之意。
而這也正是通天教主的打算,但兩人對望一眼,卻是齊齊苦笑了起來。
不管是接引準提這等事必躬親的性格,還是通天教主這等超級護犢子的性格…
想要完全撒手不管,這可能性還真的不是很大。
弟子遇到生死危機,怎么辦?
救是不救?
當真不救?
這將是一個永遠不解的難題!
“既然如此,既然人族到現在,也并不知道自己族群的命運,何不在這個時候…在臨走之前,再結一次善緣,幫他們一把?留一個念想!”
接引微笑。
“何解?”
“你我聯袂前往媧皇宮,邀約媧皇等一起上路,或者火云洞諸人也有意愿隨我們一道,彼此有個照應…我想他們無論知道還是不知道左小多致力搜羅混沌葫蘆,但他們勢必不好意思開口,但是你我卻不必有這樣的顧慮,直接向媧皇討要便是。”
“至于之后離開祖地星空之后,火云洞等人,想去何處,便去何處,如何?”
通天教主瞇著眼睛道:“仍是那句話,你的真意究竟為何?”
“不過只是想要在離開之前,將道統,留下來而已。但是我們西方教在左小多那里,可遠沒有通天道兄你這么有面子,甚至是沒有可信度可言…”
接引苦笑:“所以,今天就是來求道兄幫個忙。”
通天教主冷笑道:“我看你們是要卷走巫族和妖族的修煉者,但卻又擔心未來遭受反噬,畏首畏尾,首鼠兩端…所以才要在這祖地上,滅絕他們成為主宰的希望吧?”
準提面不改色,道:“難道通天道兄你就希望巫妖兩族,任何之一主宰這片大陸嗎?”
通天哈哈大笑,準提這句話說的倒是沒錯。
就按照截教情分來說,他自然是不希望左小多一方的人族戰敗。
接引與準提來的這一趟,乃是陽謀,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有巫妖兩族不好的陽謀!
或者換句話說,通天本心如何已經不重要,同意與不同意都無法改變這件事的結局。
通天不同意,這兩位圣人也會去找媧皇,并且做一樣的事情,然后去找左小多實施人情;再然后施施然的離開。
然而那樣的話,通天反而會不放心。
兩人今天來到這里,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通天教主自問是真的沒有什么更好的選擇。
因為他不可能讓火云洞三皇五帝跟著西方教走!
既然如此,那就說走就走。
三位大佬一個晃身,已經離開了碧游宮。
不多時候,三人已經聯袂來到了媧皇宮之前。
他們這一行,自然是極為順利的。
而媧皇陛下,似乎也正在等著他們到來。
甚至還沒有提出要求,媧皇陛下就微笑著拿出了自己的萬妖葫蘆,遞給了通天教主:“煩請教主,派個人將這個送去,望此可以了結當日因果,完成老葫蘆藤一家人團聚的心愿。”
“陛下似乎是知道我們要來?”
“自然。”
“不知陛下是如何打算?清天劫,乃是我們僅有可以脫離天道的機會,失不再來,相信陛下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考量自然是有的。”
“說來也是唏噓,早知要流浪星空,便是自由,吾等卻又何必歸來,神通果然不及天數。”
“非也,若不歸來,怎知自由便在眼前,此刻正是天數在吾等。”
“哈哈,道友如此說的也是。”
“敢問陛下如何打算?”
“屆時…吾自行之;與火云洞幾位道友同行即可。”
“陛下不考慮與妖族…或者與我截教…同行一程?”
“道友說笑了,你我此番解脫,前往宇宙星空,正是尋求更長遠大道的機會…你我每人都有自己的道,同行并程,豈不有混為一談的疑慮,亂了自身體悟的擔憂。”
“陛下說的也是。”
“我等雖然離開,不過有些想法,欲將道統留下在祖地,陛下若是有想法,不妨…”
“吾就不必留下道統了。”
媧皇陛下溫婉的笑了笑:“本來早幾日便要走了,只是因為這個葫蘆,知道諸位道友要來取,這才耽擱了幾日。而今因果了了,塵緣已盡,我等,便是啟程之日了。”
軒轅皇帝等人也是含笑站了起來。
顯然,大家都已經做好了離開祖地的準備。
“諸位…倒是灑脫,思慮深遠,人族現在已經呈現崛起之相,諸位,功不可沒。不過,盛世將臨,人族主宰祖地、成就天地主角之日,不遠了,就這么離開,不親眼見證,豈不遺憾?!”
準提滿是羨慕的說道。
“道友過獎了,我等如今留下,對于人族來說,已是末節。此生能看到人族大興,我等心愿已足,再留下來,不過是厚著臉皮接受香火功德…反而會分薄了人族的氣運。當去則去,子孫自有子孫福…我等,從現在開始,才是真正的感覺身心愉悅,輕松自在。”
“一路順風。”
“平安!”
就在通天等三人注視下,媧皇與八老帶著幾位弟子,悄然穿空而去,不過瞬間已然消失在眼前。
通天看著眾人離去的方向,卓然負手而立,神情竟顯蕭索之色。
“道友?接下來…”
“你們去吧。”
通天教主只感覺心下復雜空前,直接轉身而去:“塵緣羈絆深邃,何苦多什么念想,吾也不等了,現在就走。二位,此后再也無因無果,各自珍重。”
“道友保重;將來必有重逢之日。”
“別…我可不希望與你們重逢。”
通天一閃而去。
星空之中,就只剩下接引準提二人。
“你去吧。”接引嘆口氣,道:“莫要做得太過分。”
“好。”
“等你回來,即刻動身。”
“好。”
兩朵白云,就此分開,一朵悠悠向西,一朵悠悠往東。
左小多一臉郁悶的摸著后腦勺從會議室出來。
這幾天里天天開會,天天研究來研究去,終于令到左小多在會議室里睡著了…
而呼嚕聲響起的那一刻,被左長路一巴掌拍了個跟頭。
“滾出去!”
左長路一臉怒容,游星辰卻是一臉羨慕,眼神中盡是傷感之色。
之前高層開會,在會議室打呼嚕的只得自己的兒子游東天,然后被自己一巴掌打出去。
如今…會場上又出現了一個打呼嚕的,但是…這個人不是游東天…
南正乾,東方正陽,云中虎等人看著一邊摸著頭皮一邊垂頭喪氣往外走的左小多,眼神中,都是追憶,都是傷感。
白云朵的眼淚更是直接落了下來。
這一幕,何其眼熟。
云中虎眼睛怔怔的看著左小多的背影,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小魚兒哥。悄然低下頭,不著痕跡的抹了抹眼睛,只感覺心中酸澀無限…
魚兒哥,我好想你。
我多希望你再甩鍋給我,我再和你打一架,吵一頓,原來,背鍋竟也有求而不得的一天…
左小多很聽話的滾了出來。
開會睡覺這事兒,可真不能怪左小多。
上下眼皮就是那么容易打架,這能怪我?
再說了,哪次開會有我的事兒了?自始至終就是干巴巴的坐在那里,然后到最后分配任務的時候才會來一句:左老大,你去干什么什么…
你說我浪費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干啥?
你們開完會直接告訴我一聲,不就得了?
開會純屬就是勞民傷財!——左小多心里吐槽:形式主義!
不過這句話,可萬萬不能說出口來。
百無聊賴的閃身來到軍部門口,坐在臺階上看女兵。
臉上一本正經,眼珠子咕嚕過來咕嚕過去,他對這些美人兒是真正的什么想法也沒有的,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欣賞美麗風景啊!
“怪不得軍部有這么多的女將女兵,果然,走來走去都是一道道天然的風景線啊…”
正在想著,突然正襟危坐。
因為…
一個體重超過三百斤的女將軍噸噸噸的走了過來,左小多瞬時擺出來修煉入定的姿勢,緊緊的閉住了眼睛。
惹不起惹不起…
這位女將軍已經到了合道巔峰修為,只差一步就是混元,可以說想要塑體的話,哪怕將自己變成十七八的大美女,都沒有任何困難。
但是她卻是沒有半點這方面的想法…
“據說這位劉美麗將軍當年曾經拒絕過南正乾南叔叔的追求…”
左小多心里替南正乾捏了一把冷汗:南叔叔,幸虧她當年拒絕了你,否則你現在…咦,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奇妙的問題,南叔叔你年輕時候的審美觀…
“哎喲…”
左小多打個哆嗦,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用手撓了兩下。
便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警報,也沒有任何的異常…
左小多心有所感,抬頭看去。
只見門口無中生有的出現了一個白袍道人,身材挺拔,面容俊秀。
從容不迫,噙著微笑,正向著自己走來。
“多多如來,果然是風姿俊秀,冠絕群倫。”
這白衣道人滿面春風,柔聲細語,動聽之極。
左小多卻瞬時就瞪起了眼睛:“你可不要胡亂說話啊,小心我告你誹謗,讓你知道王法的犀利!”
“在這里,我左小多就是王法,你說話要注意。”
明天請假一天,整理一下思路。盤算一下以什么形式開戰的事情。有點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