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多清晰的看到。
在王家祖墳墓碑正前方,祭祀臺位置,在右側,每一座墳墓的這個地方,都有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
散發出雖然微弱,但是卻不可磨滅的光。
日月石。
而這些個日月石,每一塊都安置在右側。
日月石本身攜帶些微的氣運之力,而今整齊的安置在同一位置,量變形成質變,進而導致了…整個王家墓園,本身雖然并無疏漏,實則重心卻呈現向著右面傾斜的微妙變化差異。
尤其是其中的幾十座,傾斜感格外的厲害。
“那幾十座墳墓之中,都是空的,沒有埋人。”左小多輕輕嘆口氣,這應該是都是王家隱藏的高手了…
但是,空墳可是不詳的啊!
一個墳頭,就是一個人。
墳頭堆起來了,里面是空的,那么一座空墳,十人填不滿。
再加上用風水石偏頗布置所壓成的微妙傾斜,進而形成了一種特異的現象,就叫:空穴來風!
空穴來風,大廈將傾。
這些,用單一望氣術的法門是看不到的。
而且用日月石的氣運強行加碼一邊,日月石本是功勛之石!而功勛加功勛,看似好事,但是實際上,卻是將這一家人的心,壓偏了——我家這么大的功勛,我家戰神家族,沒有我家,就沒有星魂!
但我們家現在怎樣?
——這一份心魔,便是從此而來!
這份功,不是被王家供奉在了頭頂,而是被王家壓在了心上,壓偏了心!
而這,只是一環。
左小多心下嘆息不已。
“原來王家…是這樣的…那個為王家出主意的人,根本就沒安好心眼兒啊!”
“王家墓園方方正正,但關竅處呈現出如此氣運傾斜的小格局,令到這邊形成了一處另類的風水出口,而這個出口,正好構成一個角…而這個角,延伸出去,竟然是直直的對著…”
“…那群龍奪脈之處…一條直線直直的延伸過去。”
左小多嘆息一聲,只感覺又是有些匪夷所思,又是有些佩服,還有些憤怒…
“利用了天的壓力,利用了地的地脈沖勢,利用了整個上京城的氣脈局勢,利用了英雄的功勛氣運,所有的氣脈風水走向,完全壓過來形成一體,就造成了王家的這種傾斜,越來越嚴重,最終…氣脈消失,氣運斷絕,盡數輸入群龍奪脈,為群龍所噬…成為無主之運,混亂上京!”
“這個人,好歹毒的心思!”
“好毒辣的一個兇局!”
左小多心下憤怒莫名,怒發沖冠。
“怎么了?”左小念敏銳的察覺了左小多的心態變化,終于出聲問道。
“問題很大。”
“能改么?”
“太多歲月了,那些個日月石已經與這片氣脈連成一體,縱然將之取走,但短時間內也無法消除其作用,畢竟石頭下面的祖墳之地已經被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非得有極漫長的時間,才能可能消弭。”
左小多淡淡道:“再說了,以王家的所作所為,便是求到我的頭上,我也不會為他們改的。”
“祖墳風水格局出現偏差紕漏,便是無心之失,便是只得一發之微,也會隨著時間推移,令到格局崩壞,氣運流失,乃至格局盡潰,甚至反噬其主,經年累月之下,主家或者多病多災,或者做事不順,或者突遭橫禍,或者前途盡斷,或者…但總而言之,這些仍都是屬于外因,需要漫長歲月沉寂。”
“但王家主動來做這些事情,更多是初心盡墨,與祖墳風水無關。”
左小多淡淡道:“換言之,王家現在的風水格局有損,不過外因;而他們主動與奸人配合,數典忘宗,陷害好人,殺戮無辜,才是為王家種下破敗家門的主因…縱然因而導致一應嚴重后果,盡都屬于是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原來如此。”
“這道理放在世俗尋常事仍舊是講得通。便如別人來害你你奮起反擊,便是正當防衛,反之,你主動害別人卻被人反殺,無疑咎由自取,皆是同樣的道理!所以說,凡事都要講究個理字,循理而動,可首先保證自身并無紕漏,余者縱然一時阻滯,彼時自有通達之刻!”
“懂了,全懂了。”
左小念點著小腦袋。
好為人師的左小多想通一切,心中倍覺舒爽,再看到左小念那一副乖巧聽說的模樣,忍不住來了個摸頭殺,贊道:“真是個乖乖的小姑涼,老公疼你哦。”
左小念正在考慮王家的事兒,順勢靠在左小多懷里:“你說得對…這是不一樣的…”
突然醒悟,齜牙咧嘴,一把掐住左小朵腰間一塊肉:“狗噠!!!”
“饒…”
左小多面容痙攣,剛剛才說出一個字,突然臉色一變,極速移動,帶著左小念隱匿起來,就只將神念縈繞兩人周身淺薄一層,卻可屏蔽外來神識追索。
稍傾,王家祖墳前有兩道劍光陡然沖天而起,聲勢不俗。
甫一出手就將兩人剛才存身的空間攪得粉碎,若是兩人仍在原地,驟然受襲,便是不死,也得受傷。
來者乃是兩個黑衣老者,全都是腰系一條白麻布腰帶,一副守墓人的打扮,人手一口利劍,一左一右,巡視空中半晌,卻沒有發現,兩人遍尋不獲,仍舊不肯罷休,身子亦遁入虛空,持續搜索。
呼呼呼…
風聲獵獵,王家祖墳上空,每一寸空間都被這兩人仔細探查,犁地一般的半點不曾錯過。可惜仍舊沒有發現。
又過了好半晌,兩人這才顯露身形,重新立身在高空之上。
“剛才這邊分明有異樣波動。”
“肯定是有人過來探查…”
“應該是有望氣之士前來窺視咱家祖墳狀況,一般人絕不會如此行事。”
“將此事匯報給家主,他再三叮囑的事情,發生了!”
“好。”
一人在空中仗劍而立,另一人如飛而去。
而左小多和左小念此刻早已經遠在千里之外,快到家了。
遙遠的彼端巫盟大殿。
洪水大巫與三個分身正在各自修煉,突然其中一個分身臉色陡變,驚悚的站起身來。
“這不對啊,怎么我的氣運突然就被抽走了…這都快被抽到底了,這是氣運對耗,彼此互損?!這…怎額會如此?”
其他兩個分身:“??沒啥事兒啊…你咋回事?”
“沒感覺啊…你這…還沒出世就牽扯到了因果?”
先前這位分身臉都變白了:“不對…就是在持續的被抽取,一股一股的被抽走…我去,這怎么回事?我乃是剛剛被斬出來的分身,連行走江湖都不曾有過,怎么能有人持續能抽取我的因果氣數?而且還是氣運對耗,持續損傷這種大動靜,這不對啊,說不過去啊…”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擦!又被抽一次…我草又一次…暈…沒完了啊。”
“稍安勿躁。”
坐在最中間的洪水大巫臉色平淡,習以為常的道:“這是多大點事兒,至于這么的大驚小怪,平復心境,安靜修煉,此次于你而言乃是一個機會,記得好好把握,彼時自有裨益回饋。”
那分身雖得解說,心下憋悶難免:“老大,你就是我,我卻不是你,你是不是該多解釋一二呢?”
“解釋什么,你安心修煉就是。”
“這應該是你欠下的因果吧?只不過是你用斬尸的方式,將這層弊端轉嫁到了我的身上…老大你這分明是嫁禍于人,存心不良!”
“嫁禍?好好修煉吧,日后你就知道這是多大的好處,若不是你乃為新晉斬出之化身,這份便宜豈會予你。”
洪水大巫淡淡道:“若是我將這份造化留在自己身上,將來以這份氣運之力反饋為根基,再斬出來一具分身也不是難事…雖然那樣會損耗些許的本源。”
“而你則不同,你雖然是我新晉才斬出來不久的化身,但便如你所說,你不是我,我卻是你,你擁有我的修為與境界,卻同時又是一個全新的生命,等你有所領悟之后,你便可以借助這種氣運抽取補充的便利,循序斬出來另外三個隸屬于你的分身。而到了那個時候…你將會真正達到我的層次,而我則會晉升到某個更高深,甚至是前無古人的地步…”
“這是一種全新的修行思路,是我無意中…”
洪水大巫頓了一下,道:“…無意中鉆研出來的。”
三具分身頓時感覺自家老大不明覺厲、驚為天人:“老大果然英明神武!這等前人從未想過的這種修行道路,居然能夠走得如此通暢,如此如臂使指,信手拈來。”
越想越是佩服。
這還真的是一個天才至極的想法,端的超越了所有前人!驚才絕艷!
甚至就是開辟了一條全新的登頂之路!
“難怪老大能夠成為大巫之首,當世一人,果然是盛名之下并無虛士…”
三人此際并沒有絲毫拍馬屁的想法,而是真真正正的心悅誠服,語出至誠。
洪水大巫的臉黑了一下,隨即淡淡道:“安心修煉吧。”
旋即就閉上了眼睛。
我能告訴你們,這是因緣際會之下的因果,卻又是欠下了一輩子的債么?
顯然不能。
我能告訴你們這事兒除了我之外別人無法復制嗎?
我能告訴你們當時我被忽悠得連本命戒指也…我能告訴你們這…
什么都不能告訴!
所以,那就只能讓你們繼續佩服下去了!
三人都是用欽佩的目光看著已經迅速入定的洪水大巫,只覺高人行事,果然高深莫測,倍覺高山仰止,高屋建瓴,高不可攀,高高在上!
不愧是老大,真不愧是老大!
這等震古爍今的成就,居然還能表現得如此平淡,光是這份平和得心境,也足夠我們學習啊!
上京,小院子里。
“現在態勢已經基本明朗化了,王家那邊顯然也是在等,等待那個天地交泰的時機。而我們若是現在下手,直接針對王家,來個全面摧毀…平心而論,在外公不出手的情況下,光憑我們倆肯定是做不到的。”
“而更關鍵的是,不到那個微妙時刻,僅憑當前所得,還很難推測出那究竟是一個什么局。而還有一層不得不考量,或者說最需要謹慎對待的是,…不到那個時候,王家祖墳,自身氣運還不會徹底崩盤,以王家老祖王飛鴻為王家留下之余澤,仍形龐大的功德氣運護身,王家遠不到敗家的時候,也就是…懟不動!”
左小多輕輕嘆口氣:“所以,我們同樣需要那個時機,那個看似王家渴求,實則是徹底動搖王家根基,令到其氣運全面崩盤的時機。當然,我們仍舊需要持續從其名聲上下其手,令到王家惡行持續發酵,再四面八方的圍剿,找到機會就刺殺王家之人…一步步的蠶食。”
“嗯。”
就在這時候,左小多沉寂許久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左小多一愣之余,趕緊抓起來一看。
一看到上面正在蹦動的名字,左小多就是一個激靈,旋即接通電話就開始了破口大罵:“你個混賬忘八蛋,用到你丫的時候老子死活扛著槍都找不到你,現在不打算用你了你倒是將電話給打過來了,說,你丫在哪里,讓你老子找到你,一定好好讓你記住你老子我的!”
那邊李成龍心急火燎的聲音:“左老大,能不說廢話了么,你現在在哪?”
“我在上京,我還能在哪?!”
“我說的是具體位置!”
“掛電話。”
左小多一個位置發出去。
過了不到五分鐘,空中呼呼的急驟的風聲響起,李成龍等一行十二個人,一個不少的齊刷刷地降落到了院子里!
“左老大!”
左小多見狀登時嚇了一跳。
“這是…你們這聚在在一起開會?搞什么呢…怎么到得這么整齊?”
左小多瞪大了眼睛:“你們要么一個也不見,要么就這么突然間浩浩蕩蕩的前來,知不知道這很驚悚的…再看看你們這一雙一對兒的…讓隊伍里面的單身狗們作何感想?”
幾個人皺著眉憋悶的看著這貨,滿心著急的沖來,然后就看到這貨一照面的一連串不著調。
“哎喲我錯了,你們這隊伍里的單身狗還真不多,哈哈哈,高巧兒,甄飄飄,兩條單身狗,作何感…咳咳咳,皮一寶,你這一條可是貨真價實的單身狗,人家高巧兒和甄飄飄有不少追求的,點個頭就不是了,可是你皮一寶嘎嘎嘎就難整,你作何感想啊?你好孤獨的樣子,嗯,也沒事,左右你存在感低得可憐,萬一真有人了,卻又被那人給忽略,才是真正的悲哀…”
高巧兒和甄飄飄皺著眉看著他,眼神鋒利。
皮一寶則是一張臉整個都皺了起來,憋屈卻又不敢造次地看著左小多。
見面啥都不提,先來一個揭傷疤,而且還是累加揭傷疤,這也是沒誰了。
這樣子的貨色,就是我們的老大,我們認可的老大,我們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呢?
再說了,這也太奇怪了,我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存在感超弱的,怎么在左小多面前,就像是黑暗之中的明燈一般的耀眼。
哪怕是千萬人在一起,他第一個肯定都是先來埋汰我…這也是一份本事。
可左小多為什么就能不在意自己的隱藏呢?
這也是奇怪啊。
“老大,你怎么這么…”
李成龍兩眼通紅:“秦老師和老校長的仇…”
“此仇不共戴天,怎能隨意了結,我已經有了頭緒,必然要對方血債血償,付出沉重代價。”
左小多招呼著眾人坐下:“正好你們來了,咱們可以將這件事好好的捋一下,腫腫,你聽仔細了,我將我的既定思路全盤道出,你給我查缺補漏。”
“好。”
左小念端了茶出來:“大家都先喝口水,冷靜一下。”
“王家對于我們來說,乃是難以撼動的龐然大物,縱然大家實力又有精進,但對方非但飛天高手無數,更有多位合道級數修者…報仇可不能只是腦門子一熱,沖上去砍人就能結束的,貿然動作,完蛋的只會是咱們。”
左小多道:“你們大嫂說得不錯,你們都先平靜平靜,冷靜冷靜。仇,肯定要報的。我們既然聚在這里,就是為了報仇而來,但現在你們這等心態,卻只有前去送死的份兒。”
“嗯,大嫂說的對,老大說得好。”
眾人二話不說,各自盤膝坐了下來,平心靜氣調勻呼吸。
大家都在這里,都在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
這就足夠了!
十分鐘后。
眾人情緒都已經恢復過來。
左小多也理清了自己的思緒,道:“我先說這件事的始末…還是得從王家開始說起。”
“王家祖先得到了…”
左小多從一路講來,盡量的將事情講的清楚細致,將目前所知道的所有相關情報,包括搜魂所得的情報,包括游小俠搜集的王家情報,包括九重天閣的王家情報,還有呂家收集到的王家情報…
沒有任何錯漏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李成龍盤膝端坐,閉上眼睛,兩只耳朵豎得高高的,顯然是在全神貫注的聽著左小多的講解,盡心整理所有相關情報線索。
他的腦海里,就一應情報線索,迅速地勾勒出了一張巨大的網,在將這件事情,從最遠最廣處逐漸收縮延伸過來…
情報線索之余,左小多又從風水局方面開始說明,一直說到最后,自己去勘察風水局結束。
好半晌,眾人始終沒有任何人插話詢問。
李成龍盤膝坐著,就像是泥雕木塑一般。
又過了良久之后,才睜開眼睛,道:“這樣說的話,我們在上京說到有所助力,可以確認的只得老校長出身的呂家,這是板上釘釘的一家么?”
“不錯。”
“游家呢?”李成龍問道。
“游家,對咱們抱有善意,可以在一定程度給予相助,但是說到出動高手,與王家正面為敵…多半不會…”
“明白,游家乃是帝君大人后嗣血脈的家族,更有右天王坐鎮,必須擺正自身立場,以穩固星魂人族都城穩定為第一優先,而且游家下場就等于右天王下場,他的出手,將徹底摧毀星魂戰神王飛鴻的榮光,無論于公于私,游家都不能出手,可以理解,情理中事!”
“那么除了游家,咱們有可能的助力是吳家和劉家?他們兩家曾經為呂家的出手幫忙,咱們是否可以借助其力,我需要一個相對確實的答復!”
“這一點,呂家家主呂迎風親口承認并且承諾過,這兩家,縱然未必會全力以赴的相助,但也肯定會派不菲的力量出來。”
“這么說的話…我們這邊總體的實力也不是很弱啊!”
李成龍皺著眉頭:“就只是在高端力量上,還有相當的差距而已。”
“是的。”
“左帥公司那邊是你下的令吧?”李成龍這句話是傳音說的。
“是我。”
“那這事兒就有些古怪了。咱們的公司在我們沒有出面出手的情況下,居然能硬抗王家的力量,以王家的根基而言,左帥公司如何能抗衡,呂家分明沒有幫兵助戰…”
李成龍喃喃道:“不會出什么問題了吧?”
“問題?”
“嗯,不過不用擔心,如果是出問題,應該也是向著大方向去的…”
李成龍沉吟良久,似乎有了什么決斷,道:“先看,先看這幾天,一來,網上輿論局勢后續走向,二來,上京家族的后續動向,三來,整個上京政局會否出現變化。還有最后的,相關王家的家族企業局勢。”
“先看兩天再說。”
李成龍沉吟道:“我來的時候,已經想到了情況會很不利,卻怎么也想不到情勢會如此的錯綜復雜,牽扯到這么多的變化…尤其是據左老大所說,以你的望氣術觀視之下,尚有另一個莫名勢力,莫名的風水望氣士存在,此人最是心思詭譎,動機更是不良…左老大,你對這個暗中操縱或者說影響王家的望氣士…究竟是哪一方的人,是否有所猜測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