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若云轉回頭,正看到李長江繃不住臉終于露出來的一臉崩潰。
一雙眼睛滿滿無語的望著自己,似乎正問自己:“這就是你口中憨厚老實聰明可愛毅力驚人堅韌不拔的好學生?”
胡若云捂住了臉。
只聽見耳邊李長江意味深長的長嘆一聲:“真是人才呀…”
胡若云哼了一聲,眼神不善:“你少陰陽怪氣!”
看著左小多的背影已經消失,李長江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渾身驀然震了一下,凝眉道:“不對…不對啊,我似乎是忽略了一件事。”
胡若云正滿心無語,道:“什么不對?”
李長江皺眉,腦中快速回想了一遍,終于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隨即心中震撼難以掩飾,溢于言表。
喃喃道:“是…最初…第一次送錢的時候,左小多說的那句話?他是不是說…反正我是來試煉的…是不是有這句話?”
胡若云也是悚然醒悟:“對!對!是有這句話!可笑我當時居然沒有發現不對…”
兩人面面相覷,都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李長江沉聲道:“他出來后能記得經歷了什么,這很正常。但進入這個幻境,卻是本能幻境,不可能神志清醒完整記憶的進去,本能幻境,就只剩下一個人最純然的本能反應,所以才有了三摸五評的說法,因為這是人本性的反應。”
“但是左小多顯然記得。”
胡若云也鄭重了起來:“這么說…”
李長江伸手就要抓桌上手機,神色間有些驚喜:“這件事,必須上報。左小多如果真的擁有抵抗本能幻境的程度,那么他的精神力就達到了超出正常武者的水準,那就是優質人材了。”
“別!”
胡若云一把按住李長江的手,急促追問道:“左小多的試煉,除了你這個校長,還有誰能看到?”
李長江楞了一下,道:“在本校只有我自己有這個權限。”
胡若云眼睛閃亮:“也就是說除了你再沒其他人能看到?”
“是啊。”李長江不解:“你要說什么?”
“這件事決計不能上報!”
胡若云將李長江的手機抓在手里,道:“上報只會增加了小多的暴露機會…如果真是精神力方面的優質人才,多一個人知道,只會更多一分風險!”
李長江躊躇道:“小多若然有了這個天才記錄在,即便以后跨越了荊棘路,被高層知道了他的左道魔心評價,也會多做考量,還是有好處的。”
“不!等他自然成長到那個地步之后,你再將這件事匯報上去,結果一樣。”
胡若云毫不讓步:“而天才記錄一旦流出去,卻會令小多多了無數風險臨身。夭折的可能性太大!我不能讓我的學生承受這種風險!”
李長江皺眉:“你不信任…?”
胡若云寸步不讓:“你能信任?”
李長江在老婆眼神中敗下陣來,道:“好。”
胡若云氣勢洶洶追問:“什么好?”
李長江頹然道:“不上報好。”
胡若云哼了一聲,翩然走了出去。
“算你識相!”
李長江看著胡若云出去,良久,臉色陰晴不定,想起左小多臨去的動作,忍不住哼了一聲,看到偌大辦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人,頓時神色放松。
走到窗口,看到胡若云已經一路小跑走遠了,這才真正感覺那種壓力徹底消失,渾身輕松起來。喘了口氣,隨即噗的一聲跳個高,屁股一扭。
“ye!”
午飯后。
武士九班。
胡若云帶著左小多來報道了。
門口就在那邊。
里面的老師并沒有出來迎接,沒有任何交接過程。
武者的路,武者的門,要自己去走,自己去推開。
在距離門口七八米的地方,胡若云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身邊的左小多,露出慈愛的笑容:“小多,去吧,去走你的前路,去推開,屬于你的武者之門!”
她的眼圈已經有些泛紅了。
看著左小多還滿是稚嫩的小臉,胡若云有一種感覺自己養大了的雛鳥,即將飛出去,遠離自己的那份不舍。
但她不能阻攔。
她知道,左小多是如何的盼望這一天。
左小多沉默了一下,道:“是。”
他轉身一步步向著門口走去。
胡若云就在原地不動,看著左小多的背影一步步走遠,終于顫聲道:“小多,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一定一定,要在二十歲之前,躍過龍門啊!”
左小多往前走的腳步并沒有停頓,似乎沒有聽到。
直到十步之后,已經站在門前。
他停了一下,突然一轉身,飛一般的狂奔到胡若云身邊,一把抱住了她,就像是抱住為自己送別的母親,腦袋伏在胡若云肩頭,良久良久沒有說話。
胡若云欣慰的笑了,拍拍左小多的肩膀:“去吧,你這孩子,還在一個學校,又不是再不見面了。”
話雖這么說,但是自己卻已經有幾分哽咽了。
眼中似乎時光倒流,左小多六年來的種種努力,一幕幕閃過眼前。
半晌后,左小多終于抬起頭,認認真真的說道:“胡老師,謝謝您!”
他退后兩步,深深的鞠躬:“學生這一生,永遠不會忘記胡老師您。您多保重!”
胡若云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笑了笑,點點頭,再沒有說話。
左小多轉身而去,一步步走到九班門前,再沒有回頭。
胡若云淚眼模糊,心中充滿了不舍,眼睛看著左小多背影,突然生出了幾分不對勁的感覺,卻又沒什么具體的認知,唯一的想法不過是——小多今天,居然穿了一件復古的長袍。
這長袍?…有些像道袍?
胡若云有些迷糊。
左小多…這是要做什么?新的班級報道,居然穿一身道袍來了?
武士九班里面。
面容剛毅的班主任秦方陽若無其事的講解武道理論,時不時的向學生展示某個武學動作;似乎并未在意外間兩人的到來。
然而下面一個個的蒲團上坐著的武士學生們,卻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要來一個插班生,這件事可一點都不秘密,更加不是什么稀罕事,讓大家真正感興趣,以及期待的是,這個號稱二中第一武徒的家伙,到底是個啥德行。
畢竟,在武徒階段留級足足五年的人,當真是并不多見的。
若是加上正規學年那一年,那可就是整六年了!
什么樣的家伙六年不能突破武士?
修行整整六年還不肯放棄修行,驀然一朝突破!
三十五位九班少年武士,都對這個即將來到的同學頗為好奇。包括其中還有兩個左小多之前武徒班的同學。
唯有秦方陽這位經驗豐富的班主任全然不為所動,畢竟他這些年來已經送走了太多太多屆的武士學生,來來往往,早已經習以為常。
修行路艱,前行崎嶇,而修行者資質高低差異明顯,努力程度亦是如此,武徒六年者于秦老師而言,雖然也屬于罕有,卻非首見,而且——
“做班主任,不能對學生產生感情!”
這乃是秦方陽的座右銘,多年來就是按部就班的教授,細心細致的教完,立即就走。
其余種種,與我何干?!
這是,門口敲門聲乍然而響。
咚咚。
秦方陽側頭冷漠的看了一眼,并未理會,繼續講課。
然而其余的三十五雙眼睛卻是齊刷刷看向門口。
秦方陽冷喝一聲:“看什么看?不過就是一個新來的插班生,有什么好看的?武者的門,還要敲?他自己不進來,就滾!你們不聽課,也可以選擇滾出去!”
所有學生頓時噤若寒蟬,盡數收斂目光,端坐靜心。
對這位嚴厲的班主任,所有學生都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秦方陽冷漠的道:“武者的門,要么推開,要么砸開,要么踹開,哪怕拼一個頭破血流也要開,但若是連自己打開的勇氣都沒有的話,畢生無望。”
他的聲音并不小。
教室內的學生聽到了,門口的插班生,也應該聽到了。
又似乎,這話就是專門說給門外的人聽的。
隨著秦老師的話音止息,門口的敲門聲停了。
秦方陽臉色不變,繼續講課。
突然!
一聲爆響!
教室門隨著轟的一聲不復完好,整扇木門被踢得直接飛了進來,以四分五裂的態勢倒落塵埃,頓時塵土四濺!
所有學生見狀盡都是驚呼一聲。
就連秦方陽也是眉頭一動。
這學生,有些跋扈啊。
我只是說說,打個比方而已,你還真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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