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第142章動還是不動?我好難!</h3>
一碟花生米,兩個炒菜,這就是霍戈得到的“款待”,于休休說這家小餐館離醫院最近,談話最方便。可是去的路上,霍戈有看到更好的餐廳。
他內心有點不平靜。
“看這招待的規格,是敵非友了。”
于休休揪著眉頭。她本來就不喜歡他,現在看他更是眉不是眉,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有什么話,快點說。”
霍戈看她一副不待見自己的模樣兒,嚴重懷疑這小姑娘的眼神有問題。
——他這種年輕英俊的社會精英,是多少女孩兒的少女心歸屬啊,怎么在她這里,就沒有地位?
霍戈為自己嘆口氣:“我能再點兩個菜嗎?”
“可以。”于休休說:“自己掏錢。”
“不是吧,你于小姐至于這么摳門吧?”
“當然至于。你霍總監不知道我們家的浮城項目又停了嗎?說不定回頭就要破產了呢,能節約一個是一個…”
“這么慘呀?”霍戈挑了挑眉,欣賞著于休休生氣時的小樣子,勉為其難地點頭:“行吧,那這一頓,我請你們——”
鐘霖眉頭皺著,看他半開玩笑認真地逗于休休,忍不住了,“霍總監,我們時間很寶貴。”又掃一眼飯桌,“有花生米不錯了。趕緊說吧。”
霍戈拿著菜單的手,微微一頓,無奈搖頭:“我說你們,至于嗎?我為了你們,早飯都沒吃——”
“我看你這眼神兒,就不是好人,怎么好意思說是為了我們?”于休休直接把他手上的菜單搶了過來,又叫來服務員:“這一排,還有這一排,每樣來一份。”
服務員睜大眼睛。
霍戈笑得眉梢飛揚:“爽快!”
于休休:“吃不死你。”
霍戈:“這個時候,說死不死的,不吉利吧?”
這狗男人!
于休休心里罵他,可是嘴上真不敢再說。因為霍仲南的病情,對“死”這個字她真有點忌憚,本不是個迷信的人,但聽他這么說,突覺心驚肉跳。
“你到底找我們要說什么?”
霍戈看她一眼,理所當然地說:“我先墊墊肚子。”
這就是典型的耍無賴了吧?
換了往常,于休休非得打他個滿地找牙,再問他有什么問題。可是,今天霍戈意有所指地表示,他有辦法幫助霍仲南挽回盛天的局面,她就不得不陪著這個渣渣在這兒啃花生米了。
哪怕明知道他不單純,有心機。
只要有一線希望,也不想放棄。
于休休換了副表情,雙手趴在桌子上,笑瞇瞇地看著他,一眼不轉。
“行,我們等你。你慢慢吃,多吃一些。”
一副耐心十足的樣子。
她就想知道,被人直勾勾盯著,吃不吃得下去!
然而,她低估霍戈了,他根本就是個不要臉的男人。
于休休越是盯著他看,他越是舒服自在,甚至眉含俏眼含情,一舉一動很有點“搔首弄姿”的樣子,像一只開屏的花孔雀。
看得久了,于休休也就看得更仔細了些。
從她個人審美來說,撇開人品,霍戈這個狗男人,確實是個花美男,飛機頭很有設計感,英氣,俊美,但不奶氣,鮮而不膩…
如果給霍仲南打十分,那霍戈至少能得個八分。
嗯,大概是霍家的基因好吧。于休休想。
“可還滿意?”霍戈朝她眨了個眼,有點小皮,這個眼神,不像那個討嫌的狗男人,到是有點好看。
只可惜,于休休早就見美不驚。
“不滿意,你吃東西的速度怎么跟貓似的?能不能快點?”
“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霍戈揚揚眉。
于休休雙手一扣,瞥著他冷笑:“我給你一分鐘。一分鐘后,你要是還不肯說,我就走了。”
“一分鐘,太無情了吧…”
“只有59秒了。”
霍戈幽怨地掃她一眼,閉上嘴專心地吃了起來,看樣子好像真是餓得不行,狼吞虎咽,小花生米吃得也很香,小菜館也不再嫌棄了。
于休休很滿意。
一直看著時間。
“還有三秒!”
“一秒!”
霍戈長吁一口氣,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從隨身帶來的一個公文包里掏出一個黃皮a4信封。
“人家用美男計得來的東西,就這么不值錢。”
這是什么?
于休休伸手去拿,卻被霍戈一只手按住。
他雙眼含笑,炯炯有光,“說謝謝霍哥哥!”
于休休白他一眼,“我還缺個小老弟,你要不要?”
霍戈舔一下嘴角。做了個懶洋洋的笑臉,放開了手,“看吧,看吧,看完再說。”
他繼續吃東西。
于休休抽出里面的東西,大吃一驚:“鐘霖!”
從頭到尾,鐘霖對霍戈說的似乎都不太感興趣,被于休休叫到了,他才慢吞吞探頭去看。
里面的東西挺雜。
有聊天記錄打印的紙張,有一些合同和文件的復印件…
大概內容涉及到正在盛天上演的一場“奪權大戲”,許宜海聯絡了各個要害部門的人,準備了一套套應變的方案。一旦霍仲南過世,他們將怎么穩定盛天,拿到盛天的股權。
在一堆聊天記錄里,其中一個方案,有提到一個人。
霍鈺檸。
她是霍仲南剩下的最親的親人,他們準備偽造一份霍仲南母親過世前的撫養協議,再提供霍鈺檸對霍仲南的撫養事實,從而順理成章以母親的名義拿到繼承權。
當然這是最好的方案。
也是他們實施的第一步。
如果這一步行不通,后面還有二三四套方案備選。包括用公司公章和霍仲南私章偽造股權轉讓,套取公司資金等等不同的卑劣手法…
聊天記錄分了好幾個人。
于休休看了半天,只認出兩個。
有一段聊天記錄來自丁曲楓和霍戈。
她有些吃驚:“這些,是曲楓姐給你的?”
霍仲南微微一笑:“當然不是。我剛不是說了嘛,我靠自己用美男計獲得的…”
“難道…你設計了許沁?”
于休休有點不相信。
霍戈呵一聲,“許沁啦,人家只想睡你家南哥,對我可沒什么興趣。”
“那就還是丁曲楓唄。只是她不情愿的而已。”于休休說到這里,又低頭去翻聊天記錄。
這些聊天記錄用截圖打印,被霍戈編上了順序號,但是重點的地方就斷掉了,于休休看了好半天,有些狐疑地抬頭。
“你故意不給我們看完整記錄的?”
霍戈哈一聲,“終于聰明了一回。這些,只是讓你們聽個響。”
鐘霖安靜地看了片刻,心不在焉地問:“這么看來,丁躍進,也被許宜海給收編了?”
霍戈沉吟一下,“也不能這么說。如果真被收編了,我就不可能拿到這些東西了。”
這次他套路丁曲楓來得太順利了。
而丁躍進和女兒的關系,因為畢紅葉的事,本來就存在隔閡,丁躍進會把這么多重要的事情告訴丁曲楓,甚至故意把一些重要合同包括他的手機遺落在家,不就是故意給她機會嗎?
在這短短的幾天里,
是丁躍進在做戲,還是丁曲楓在做戲?
這一點,霍戈至今不明。
他琢磨一下,“從目前來說,丁躍進還沒有站隊。而他,恰是許宜海計劃里,最為忌憚的一個人。”
在許宜海半隱退后,丁躍進是盛天最有權勢的一個副總。
而且,當年的盛天風云里,他們是一起奮戰的兄弟,彼此了解最多,都不會全然相信對方,肯定會給自己留下退路和后招。
“這個霍鈺檸,為什么會聽許宜海的呢?”于休休疑惑地說:“霍鈺檸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從很大程度上來說,都是因為許宜海出手狠絕,他對許宜海,恐怕恨都恨不過來,為什么要幫他?”
霍戈撐了撐額頭,“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聽說過嗎?霍鈺檸那個丈夫不爭氣,把她父母留下的財產揮霍一空,當年要不是靠著她姐,她家的公司早就完蛋了,根本就輪不到許宜海來收拾她。
更何況,許宜海有一萬種辦法,可以讓霍鈺檸轉嫁仇恨。你說,是得到夢寐以求的巨額財富來得重要,還是念著那點仇恨重要?霍鈺檸就算拎不清,他丈夫也會幫他拎清的。”
鐘霖舔了舔牙床,陰陰地笑了:“霍總監對我們盛天的背景,真是了如指掌啊?”
霍戈也跟著笑:“再怎么說,我也是姓霍的本家不是?我爸和霍仲南的媽,可是同一個爺爺。然后呢,我做事,總會分析好利弊,再做好詳盡的準備工作。”
鐘霖把資料一合:“這些東西的原件,都在你手上?”
霍戈微笑:“當然。”
鐘霖哼了一聲:“直說吧,你想要什么?”
霍戈輕笑著摸了摸鼻子:“這個,我得和我表哥親自談吧?你可能做不了他的主。”
鐘霖變了臉色。
他瞄了于休休一眼,“你在胡說什么?”
霍戈訕笑,用一種了然地眼光看著鐘霖,“我是說,我得等他醒了再談。鐘特助,我想,以許宜海這手段,如果我表哥沒有醒過來,你…即使拿到這些東西,也動不了他吧?”
鐘霖沉默。
霍戈慢慢收起材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大概也是丁躍進還在觀望的原因吧。不急,我也有時間等。”
于休休抿嘴,冰冷冷地剜著霍戈:“說得這么好聽干什么?不如直說好了,你們這些人,全部都在等著他死。”
霍戈一怔,笑了。
“雖然你這話不太中聽,但也是實事。不過,你指的這些人里面,不包括我。我還是希望他活著的。”
于休休不肯相信地看著他,“你?呵!”
霍戈挑挑眉,“怎么?不信啊?”
他又嘆氣一笑:“唉,你啊,就是把好人想得太好,把我想得太壞。說到底,你以為的好人,無非是壞得不太明顯,而我,只是好得不夠徹底。”
壞得不太明顯,好得不夠徹底?
這是于休休聽過的最佳洗地方式。
“所以,你今天來說這么一通,并沒有什么用呀。他沒有醒,那你又不肯和我們合作,如果因為這個事得罪了丁曲楓,丁躍進,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啊,作用可大了。”霍戈沖她妖嬈一笑,“說不定,我還能幫你救人呢。”
于休休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他。
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
充什么好人!
她差點被這個狗男人氣死。
“霍戈,我不明白,你這么做,到底圖什么?”
霍戈慢慢起身,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你早晚會明白的。”
回醫院的路上,鐘霖沉默著,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
于休休瞄了他好幾眼,“你說霍戈搞得那些,是真的嗎?”
鐘霖搖頭。
于休休腳尖踢了一下地:“真想踹死他——反正我覺得他不像什么好人,不會無緣無故幫我們,說不定啊,這是對方的反套路,他就是許宜海派來的。”
“客觀來說,這跟好人壞人沒有關系,他這么做,自然有他想得到的東西,又不是做好人好事,未必不真。”
于休休贊同地點點頭,目光里浮上淺淺的憂傷。
“如果哥哥醒來就好了。他知道怎么處理的。”
鐘霖嗯了一聲,沒有搭話。
于休休突然握了握拳,“不管怎樣,我一定要見到他,把他叫醒。”
鐘霖一驚:“你要做什么?”
于休休:“鐘霖哥,你要不要幫我?偷偷溜進icu?”
鐘霖:“…”
夜闌星稀。
這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于休休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動用了謝米樂做偽證才讓于大壯和苗芮相信了他們同學相聚,晚上晚歸,然后在醫院逗留到十二點。
icu的燈亮著。
值夜的護士小姐姐被鐘霖忽悠走了。
于休休穿著消好毒的icu護士制服,偷偷溜了進去。
里面的空間,比她想象中大,簡直就是一個特殊的套房,而躺在床上的霍仲南,也比她想象中的平靜。
面色蒼白,眉頭微皺,面容憔悴,沒有傳說中的恐怖插管,但該有的設備一樣不少地“連接”在他的身上,夾指,呼吸機,還有裹得嚴嚴實實的身體,看得于休休膽戰心驚。
她看不懂那些冰冷的機器,也不知道上面的數值代表什么,她只是心疼這個臉色蒼白的男人。
“哥哥?”
于休休輕聲喚。
病房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沒有人回答她。
她拉了拉口罩,眼淚都快下來了。
“哥哥,我來看你了。”
死一樣的寂靜里,回答她的,仍然只有自己的呼吸。
于休休沉默了。
她記得霍仲南那天離開柴火雞的樣子,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風口上,默默注視著她們的汽車離去。沒有動,也沒有喊,可她哪怕看不到他的眼神,也能想到他的難受。
孤獨的人,最怕被丟下。
他們那天的做法,如同丟下了他。
于休休弓腰,探出手去,想在他臉上摸一摸。
可是手到半空,又停下。
她怕碰到不該碰的儀器,救他不成,反倒害了他。
病房里有護士使用的椅子,于休休把它拉近,靠坐在病床邊,保持一定的距離,又忍不住把身子往前傾,靠他更近,看他更清楚。
他瘦了!
這才多少天,怎么就瘦成了這個樣子?
于休休心疼地嘆氣,“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那道歉總要聽的吧?那天,是我不好。”
“我這個人,有時候挺討厭的,我知道我這毛病,又作又矯情。”于休休拉了拉不太舒服的口罩,甕聲甕氣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在你面前,我會更作,更矯情。我有時候,就是想對你撒嬌,想要你來哄哄我。”
“啊!討厭,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子的于休休。”
她好想扯頭發,可是戴著護士帽,又扯不到。
“他們說,你求生欲望很弱。是不是?”于休休盯了他片刻,明知道得不到回應,還是想和他說說話。
能見到這個人,
見到活著的他,
她已經激動得看不到別的事情了。
“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
“我想你醒過來,好起來。要不然,人家就要…搶你的公司,睡你的女朋友了!”
于休休難過地癟著嘴,在腦子里搜索著能把人叫醒的話。
“唉!霍仲南,我都說得這么嚴重了,你給我一點回應好不好?”
霍仲南的手,輕輕動了動。
于休休沒有發現,而是在看了他一會兒后,怕他的手凍著,把被子拉過來,將他那只剛剛動了動的手——徹底蓋住了。
“你真的聽不到我說話嗎?為什么會這樣。”于休休很苦惱,覺得自己的言語,對她沒有任何觸動,于是自言自語,“書上不是說,一個人在昏迷的時候,其實有部分細胞是有感應的嗎?”
她又伸手去碰了碰他。
“哥哥,你到底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啊?唉!小說都是騙人的嗎?不是說,真情可以感天動地,把植物人喚醒的嗎?”
霍仲南眼皮微微一顫。
于休休身子狠狠往后一退,嚇住了。
“我剛才手腳太重了是不是?床都震搖了。”
她趕緊收回雙手,不敢再碰病床和他,“你不想動就不動吧。我也不管你想醒不想醒了,我就是要說跟你聽。”
于休休深吸一口氣。
“你聽好了,等你醒過來,我就答應…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