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啊…
牛頭馬面啊…
擇其一,隨便一個就成是吧,不挑是吧?
看不出來,你丫挺會教的啊,貪狼。
趙離深深吸了口氣,忍住沒有把貪狼一把撈過來揍他個滿臉桃花開,又看了一眼正在朝著鐘正擠眉弄眼的貪狼,心中一口氣好懸沒有壓住,默默給貪狼增加了一連串物理開化課程,這才呼出口氣來。
然后才頭痛于如何回應鐘正。
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這屬于十大陰帥,在神話地府的地位,只在于四大判官之下,在無數鬼卒陰差之上,旁的不說,他當下要從哪里找到實力差不多的鬼修送過去?
思來想去的,沒法,只得要自己上了。
趙離又嘆息一聲,心中憂郁,這還沒有多久就又得要開馬甲,自己這泰山府君若是真的,那也未免太過寒酸了點,一個人支撐起天庭地府,是不是該找個時候找幾個頂包的?
要不然,這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親自上,也太累了。
還得要各種冒險,各種戰斗…
不過還好,鬼將這個層次一般也就是無漏實力。
絕不能算是弱,但是趙離自己一身本事就屬命魂強大,又掌握了勾魂索和死亡的符箓,對付一個鬼將還是沒有大問題的,當下倒是也沒有過于擔憂,想了想,捏出一個法咒,讓光點落在了鐘正的名字上。
鐘正正在誠心冥思,內心默默禱告,他性子天生剛直倔強,甚少求人,多少有些不適應,正在擔憂是否給府君帶來麻煩的時候,眼前一花,看到了另外一方世界,看到了無盡幽冥,天地暗淡,身穿黑色長袍的府君高坐。
嗓音平淡悠遠,道:
“可。”
眼前畫面消散。
鐘正墜出這一方世界,視野恍惚了下,眼前畫面恢復原本的樣子,看到三柱香已經焚盡了,心里松了口氣,那邊貪狼趕上前來,看了看火盆和香爐,道:
“怎么樣?府君答應了吧?”
鐘正點了點頭,將自己看到的畫面和貪狼說了,又有些憂慮,道:
“但是府君只是說了可,卻沒有見到黑白無常,牛頭鬼面四位…”
貪狼沉思,到若有所悟,最后滿臉了然,只用了短短幾個呼吸。
抬起爪子拍在鐘正肩膀上,大剌剌道:“沒事,府君這句話是說,他老人家已經派遣了陰兵鬼使藏身看著,等到那酆都的鬼將過來,你喊一句請地府陰帥速速前來相助,應該就成了。”
鐘正臉上狐疑,道:“是這樣么?”
貪狼微微抬了抬下巴,自信道:
“那肯定,天庭地府都這樣,不和你吹牛,我熟地很。”
“不過,你打算怎么做?直接上么?”
鐘正心神鎮定許多,搖了搖頭,道:“不…就算是府君已派遣了陰帥關注這里,我也不愿意太過于依靠府君他們的力量,事事都要依靠旁人,我又如何才能真正重建罰惡司?”
“地府所在,是告訴我,我背后有支撐,不必畏首畏尾,可以放膽去做,卻并不是要我假借地府的威名和力量,去狐假虎威。”
他想到了在輪回臺時,那無可匹敵的鐘判,按著腰間長劍,低聲自語。
“有拔劍之勇,無后顧之憂。”
貪狼砸了咂嘴,道:“這么會掉書袋子,你果然就是鐘…”
鐘正視線落下來。
貪狼想到了趙離充滿‘愛’的鐵拳,硬生生止住自己的話頭,干笑道:
“就,就是鐘判啊…”
鐘正笑了笑,道:
“那肯定,我姓鐘,又是判官,那自然就是鐘判了。”
貪狼松了口氣,一人一狼相視而笑,心里都有各自的念想。
貪狼心道幸虧自己機敏,沒有暴露出來,要不然肯定又得給太公收拾,當下甩了甩尾巴,又是滿臉自傲。
哼哼,本座可真是個天才。
就剛剛那樣都能完美無缺地圓回來。
這一下,太公不得要好好夸贊一下本座?
趙離按了按眉心。
鐘正這件事情說起來麻煩,但是處理起來其實簡單,只消到時候,他用自己的命魂化身為冥界統帥之一降臨就行,不過也算是給趙離提了個醒,局面鋪地如此之大,得要找幾個真正意義上的高手來分擔他的事情了。
總不能事事都由他自己親自上。
此刻一個一個還好,他日若是好幾處一起出了問題,需要他出手幫忙,到時候又該怎么辦?分身乏力,四處救火么?
這么算算,身外化身的法門也該想辦法推演一下了。
不過,到時候鐘正求助,要化成什么?
趙離暗自沉吟。
有勾魂索,黑白無常比較適合,至于牛頭馬面,不做考慮,他趙某人暫且沒有化身牛頭人戰士的欲望,還是無常鬼仙比較好。
諸行無常,諸事無常,生死無常。
比牛頭馬面逼格要高。
“不管怎么樣,逼格,逼格不能掉。”
趙離心里默默吐槽,此刻身在秘境之外不遠,他決定還是先探索完秘境再說,當下施展了法門,以自身法力,模擬這一座陣法的流轉風格,盡可能降低了自身在幻陣當中的氣息,才踏入其中。
一踏入幻陣的范圍,趙離當即察覺到了異樣,微微皺眉。
幻陣本是操控天地五行陰陽之氣,變化九宮八卦位格,蒙蔽入陣之人的五感,使得其不辨方向,不知危險,以懸崖為平底,以沼澤為清泉,達到困住,或者困殺的目的。
但是無論如何,自身都需要成一平衡。
哪怕是傳說中的奇詭之陣,也都要遵循這種規則,不會違背。
而此刻所處的地方,陰氣已經過重,導致原本的幻陣發生變化,沒有了原本的生生不息,而是變成了詭異兇殺之陣,而這陣法造成的殺孽越重,又會使得陣法陰氣也更重,整體蛻變為兇地。
“看來真的有什么東西進去了。”
趙離心中默默低語,手中長劍斜持,這算是他帶走的比較順手的兵器,劍法走凌厲,而他的刀和槍,風格都蠻橫霸道,尋常兵器支撐不住,用不得幾個回合就會被生生打碎。
腳步踩在枯萎的落葉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但是除此之外,其他聲音沒有半點。
趙離回過頭,已經看不到來時的道路。
背后是層層叢林,茂密至極,有長滿了苔蘚的石頭,還有落在地上的樹枝,仿佛踏入了森林的深處,趙離微微俯身下去,伸出手,五指之間,各自有五行流轉,妙法谷乃是精通于五行術法的流派,西定真洲中的一流勢力。
所傳法門,甚至于可以以五行妙法證得妖仙果位。
趙離得到了妙法谷中大部分的典籍,自然不只是看看而已。
只見其五指之上,流光閃過,噼里啪啦一陣脆響,光芒化去,眼前視線一陣扭曲,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尸體,有男有女,堆積在一起,那些石頭就是這些人的身軀,樹枝是交疊的手臂,這個時候,曝尸荒野,已經成了大堆白骨。
地上有混亂的痕跡,是用指頭抓出來的。
趙離可以猜到當時他們是如何絕望瘋狂,沉默了會兒,將他們尸骨移到了一側,等著之后解決此事,通知本地人間司來處理,轉身手持利刃,往更深處踏入。
值得慶幸的事情是,這處陣法發生異變不過是三個月的功夫。
時間不長,沒能對陣法本身造成特別大的影響,趙離按照記憶中,那老怪常用幻陣的路數去走,輔以天機卦術卜算,果然一路暢通無阻,有數十米的幽深深淵洞穴,里面有陣陣陰風拂面,趙離踏足,卻是堅實的路面。
又有盤旋著的猙獰妖蛇,紫色鱗甲,頭有馬車大小,開口吐出猩紅的舌頭,噴出腥臭霧氣,仿佛毒云一般。
趙離腳步不停,只顧往前走去,那猙獰可怖,朝著他撕咬過來的蛇登時間潰散,眼前看到的,是一株不知道生長了多長時間的藤蔓,一根根垂落下來,仿佛蟒蛇一樣。
這些藤蔓生長糾纏在一起,卻在他的眼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穴不知道蔓延至何處,道路上每隔了十五步有一座青銅燈柱,隱隱有丹藥香氣,法寶玄妙之音傳來。
“向死而生,果然是那老怪的幻陣,沒有變化…”
趙離自語,又抬手捏了一個特殊的法決,打入那洞窟。
五行之氣流轉,畫面再度變化。
那十五步的燈柱化作一把一把鋒銳的劍,劍鋒上淬了毒,劍刃相對,整個洞穴入口通道就仿佛一個可怖的酷刑工具。
“下一句是,財帛買命,動心者死。”
“不得不說,開發困陣和幻陣的修士,都是千年的老銀幣了。”
趙離感慨一聲,手持長劍,將那些劍刃都一個個地打斷,到了這個時候,反倒不再有什么陰毒的安排,不過僥幸走到這兒的,反倒會越發畏首畏尾,想得更多,被簡單的布置給攔下,這個比更巧妙的法決更能阻攔住人。
趙離踏入洞穴。
行過數百步,眼前環境豁然開朗,看到了一副青銅書卷,懸浮在空中,其中隱隱釋放星光霞彩,一個個文字在上面流動,化作奇異野獸,頗為不凡。
老怪的記憶似乎在萬年封印中也潰散和黯淡許多,趙離只是知道,這個地方,是老怪決定在無漏境之前必須要來的地方,知道了陣法操控和防御的布置,卻唯獨不知道這畫卷有什么。
和其余記憶中,既知其布置,也知道內里有什么截然不同。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老怪對于這個秘地極為看重,這也是趙離之所以第一站選擇了‘曲’的緣故。
看著那書卷,趙離保持了謹慎,一手按劍,意識向上,升到白色空間。
然后再握著畫卷,將大部分意識落下,這樣就算是遇到什么危險,也能及時抽身,不至于有生死危機,轉眼之間,趙離肉身旁邊,已多出另外一個自己,手中握住了混元劍,踏步上前,也不去抓書卷,只是看。
見到這書卷極為古樸,文字之間靈韻流動,就算是沒有修行過的人,都能夠猜得出這肯定是一件相當了不得的寶物了,在趙離端詳的時候,這書卷上的文字還如同海浪一般翻騰起來,一個個泛著星辰之光的文字沖天而起。
其中仿佛蘊含大道之音,有無數玄妙的道理法門。
然后又重新墜下,于這青銅書卷之上游動,奧妙無方。
有蒼老的聲音笑起來,道:
“小兄弟有好福緣,為何不去看這書上的文字?”
趙離眸子微瞇,這畫卷上流光涌動,文字密密麻麻,竟是化作了一位老人,面容慈和,白發蒼蒼,趙離嗓音溫和,道:“福緣?不過是謹慎罷了,不知道前輩是誰?竟然和此寶伴生,莫不是傳說中的器靈?”
老人撫須笑道:“小兄弟好眼力。”
“老夫卻正是這萬象森羅的器靈,守護此寶,等待有緣之人,這千萬年來,也不知道多少人進來了秘地,且都不曾踏入過這里,小兄弟還是第一個進來的,甚好甚好。”
趙離眸光微轉,落在青銅書卷上,自語道:“萬象森羅?”
器靈笑起來,得意道:“不錯,此書中只包含一套法決,卻足以稱之為森羅萬象,乃是奠定絕世根基的大法門,你可知無漏之奧妙?無漏境周身竅穴都封閉,只有靈氣入內而無有元氣潰散,形成渾厚無比的法力。”
“而這厚重法力,卻是從法相境的法相蛻變而來。”
“這法相越強大,根基越發渾厚,蛻變而出的法力就會越發龐大渾厚,這也是大部分修士所求的,但是這也不過是中乘的路數罷了。”
趙離若有所思道:“那么什么是上乘的法門?”
器靈眸子亮起,撫須傲然道:“那自然是容納周天萬藏入自身竅穴,我自身內自有一天地在,他有一法相,而我十倍乃至于百倍于他,根基深厚,法力雄渾,自然可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此乃是必勝之法,上上乘的法門!”
“這便是這一卷,萬象森羅。”
“汝為有緣人,還不速速來看?!”
老人笑著招手,說著那畫卷上浮現出許許多多文字,不斷游動,微言大義,其中所展示出的,確實是不同于當代修行之術的奧妙,趙離將其看入眼中,那文字越往后,越發小而秘籍,和書卷聯系在一起。
趙離似乎看得入迷,一步步靠近,左手伸出,握住了青銅書卷。
其上文字流動,展現出了更加高深奧妙的東西,讓人分不開心神。
老者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豁然間,一股龐大的力量浮現出來,青銅書卷上,有灰色霧氣陡然侵占趙離的身軀,那老人臉色帶著寒意,冷笑道:
“你不是我,居然也敢來取這一卷萬象森羅?”
“正好老夫自身命魂有些損失,有些支撐乏力,便那你作為進補好了,這尸體也恰好為老夫所用。”
“小東西,可知道人為財死的道理?”
其命魂吞噬之力瘋狂加大,要啃食趙離的魂魄,但是旋即他便發現,眼前這人修為不高,自己之力,居然吞他不得,不由得微微一怔,下一刻,趙離的命魂抬眸看他,神色平淡,保持著握青銅書卷的動作,嗓音平淡:
“那你可知道,人為財死,乃是說貪婪之心太重,不知自己,不知敵人?”
鎖鏈的嘩啦聲音陡然在虛空炸開。
連綿不絕,寒氣大作,令人頭皮發麻。
老人神色驟然變化,直接就要藏身于此寶當中,帶著青銅書卷沖天而起。
虛空當中,卻有一道鎖鏈出現,嘩啦作響,有森寒鐵鉤,直接甩出,老人大半身軀已經進入青銅書卷,便要化作弧光遁走,卻被鎖鏈直接趕上,尖銳倒勾勾住虛空,將那老人直接勾住。
老人虛象掙扎不得,只感覺到一股股冰寒之氣浮現,吞噬自己。
讓自己身軀僵硬,動彈不得,神色更是大變。
趙離神色平淡,負手而立,看著書卷顯化在虛空的文字。
索鏈在空中猛地繃緊,如同通靈巨蟒,老人的身軀居然被他硬生生從其藏身的青銅書卷當中拉扯出來,猛然朝著趙離飛過來,老人顯然是那萬年老怪當年做下的后手,類似于分魂一樣的手段,應當是有自己的手段 只是可惜,被勾魂索勾住后脊椎骨,動彈不得。
他直接出現在趙離身前,掙扎不得,只能在口中怒吼道:
“你暗算我?!”
“老夫乃是器靈,早已經和這書卷聯系在一起,你要書卷,便殺不得我!”
鎖鏈在嘩啦的聲響當中,直接將其捆縛起來,捆地更緊,老人踉蹌了下,幾乎跌倒,青銅書卷落下,穩穩落在趙離手中,趙離并指斬殺出一道劍氣,確實如同這一老人所說,他和書卷之間,隱隱有牽扯不斷的聯系,難以破開。
老人先是有些擔心,繼而便覺得有恃無恐,語氣平淡自信道:
“老夫說了,你傷不得我…”
趙離皺了皺眉,看著書卷和這器靈之間隱隱的青色繩索,心中微動,想到了掌握的那個死亡符箓,不知其對于鬼修命魂,效果如何。
抬手,并指如劍,在虛空一筆一劃。
伴隨其動作,整個虛空都被震蕩。
老怪分魂本來不在意,當這符箓完成的時候,面色卻驟然大變,心底一顫,就要往后掙扎暴退,卻被勾魂索捆地更緊,直接跪下,趙離手中出現了一個黑色扭曲的符箓,然后直接翻手,按壓在那老怪分魂的眉心。
狂暴的氣流爆發,以此為中心朝著四下里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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