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先就這些吧。”
吳采兒放下點餐的菜譜,對著旁邊站立著的男子說道。
“好的,請稍微,卿玉子大人,您慢等。”這名男子對著卿玉子行了一禮,接著朝外走去。
“姑娘,你對你的身世真的毫無興趣嗎?”卿玉子打量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的吳采兒,疑聲問道。
他這一路算是看出來了,吳采兒其實壓根就對自己的身世不感興趣,只是純粹來蹭吃蹭喝的。
“你爹娘從小把你丟到荒郊野嶺,讓你去死,你會想知曉自己的身世嗎?”吳采兒挑了挑眉。
“簡直一派胡言。”卿玉子罕見的變了臉色,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這才平靜下來:“抱歉,失態了。這話可是雨惜告知于你的?”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曉我師父名字的?還有,別叫那么親熱好嗎?”吳采兒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
卿玉子面色復雜之際,掙扎了好一陣,這才開口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話音落下,他掃了一眼旁邊的孟妃湘和梁曉,似乎也沒有避諱的意思,直接開口講了起來。
“白帝城,作為豐洲六大圣城,實力乃是豐洲無數城鎮之中的佼佼者。”
“白帝城有三大家族統治著,其中,白帝城吳家,便是三大家族之一。”
“吳狄,白帝城吳家少主,白帝城頂級天才,力壓其他兩大家族少主,欽定的下一任家主,卻與一位魔道散修相戀了。”
“她雖為魔道散修,卻耿直淳樸,率真調皮,她牢牢的揪住了吳狄的心。”
“然而,白帝城對于魔道修士異常排斥,身為白帝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吳家,更是完全無法容忍魔道修士,更休提魔道女修與自家少主相戀了,甚至,這個魔道女修還有了自家少主的骨肉....”
“若不是吳狄以命相挾,那魔道女修與她腹中胎兒定難逃一死。然而這并不能改變什么,即便吳狄以命脅迫,也只能和家族勉強達成協議。”
“協議便是,他親自去斷絕和魔道女修的所有關系,家族便饒那魔道女修與她腹中胎兒一命。”
“吳狄被迫無奈,只能妥協,狠下心尋到她斷絕所有關系,絕情折返白帝城。自此,他在家族之中郁郁寡歡。”
“五年,足足五年。他一直郁郁不振,家族觀他再無希望,便放棄了他,重新扶持其他青年才俊。他失去了少主之位,失去了一切。父親與眾多長輩不斷對他冷嘲熱諷,原想他因此重新振奮,奪回少主之位,重振天才威名。”
“卻不曾想,他對這個家族早已經失望透頂,最終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怒之下廢除了自身所有修為,自損了自身紫府。”
深深吸了一口氣,卿玉子捏緊了拳頭:“面對徹徹底底成了廢人的他,家族有懊惱,有悔恨,有憤怒,有不甘,卻最終不得不下了一個決策,將其逐出家族。”
“吳狄終于重獲自由,他發了瘋似的去尋她,卻再也尋不到半分蹤跡,他悔恨無比,若是他當初與她的戀情還沒被家族發現之時,便能下定決心自廢,那么肯定會被逐出家族,從此和她長相廝守吧?”
卿玉子臉上露出一絲嘲弄:“仙道亦有魔,魔道亦有仙,可他們不愿看清,也不想看清,他們寧愿毀了一切,也要去維持那一絲可悲又可笑的顏面。”
目光落到吳采兒身上,卿玉子目光溫柔了下來:“吳狄最終尋到了她出生的地方,在這里癡癡的等著,等著她回來的那一天......”
“他已無法內修,卻機緣巧合之下踏上了外修之途,并且在此道上表現得比內修更加天才。于是,他自譯道號卿玉子,隱世埋名于此,守護著這個她出生的地方,期盼著....”
“她歸來的那天。”卿玉子身體似乎有些顫抖:“那魔道女修名為....谷雨惜。”
望向一臉驚愕,呆在原地的吳采兒,卿玉子伸出手抓住了吳采兒的小手:“你不是孤兒,你父母從未拋棄過你。”
一旁的梁曉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前世的所有疑問,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為何卿玉子一直一副頹廢的樣子?為何卿玉子一直守護著這個鎮子?為什么他是外修修士?為什么他一直對任何女人不假以辭色?
.....這一切,此時此刻都有了答案。
“這...這不可能...你肯定是騙人的。”吳采兒終于回歸神來,手中的肉扒掉到桌子上,她都渾然未覺。
“你母親肩頭有一個三角形胎記,她最愛吃異獸瞿溪牛的肉,她最喜歡藍色,總是一身藍色衣裙,她最喜歡吃東西的時候,不經意閉上眼睛幾秒鐘,她最喜歡吃完東西舔一下嘴角,她最.....”
“好了!夠了!別說了!”吳采兒捂著耳朵咆哮出聲。
卿玉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手鐲是我送給你娘的靈寶,名為鳳求凰,也是我給她的定情信物。它每過六年時間,就會出現一層煙霞,其中有兩只鳳凰虛影追逐嬉戲,大概持續一個時辰。”
“雨惜.....你娘,她還好嗎?現在在何處?”看著趴到桌子上的吳采兒,卿玉子聲音放的輕柔無比。
“沒了....沒了....”吳采兒肩膀顫抖:“我終于明白師父為什么自盡了。原來都是因為你。”
“自.....盡??????”
卿玉子瞪大了眼睛,全身的氣息都開始不穩定了起來,周圍無數裝飾開始顫抖了起來,地上的灰塵無風自起。
“那日,我成年之日,師父給我布置了一場只有我們兩人的成年禮,然后她便讓我出去修行,到了傍晚的時候,我恰好突破了一轉境界,等我興高采烈進去找她的時候,她只留下了一道留影法術,自盡身亡了.....”
“你知道她說什么嗎?”吳采兒蹬著卿玉子,眼睛有些發紅。
看到卿玉子不說話,身子微顫,吳采兒死死地抓住桌子,將那些她一生都無法忘記的話,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采兒,為師對不起你,為師早些年便無意而生,今你及冠而立,天賦卓絕,福緣深厚,為師放心去已,莫怪為師自私。”
“今生賢君已負我,我卻不愿負賢君。轉眼寥寥數十載,且伴賢君來世遇。再世只為凡間物,愿做梢頭連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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