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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主公,明月照溝渠

  “離死地還有多遠?”話題突然傳了一個方向。

  被問之人倒是適應力良好,他在地圖上計算了一下路程,迅速回道:“此處乃黑枯林,估計離死地…不出五里地。”

  “這么近啊,那不如先一步去探探?”

  雖說這是一個像是在考慮猶豫的問句,但熟知他為人的都知道,他這是已經有了決定。

  這時,一個面紋圖騰的巨漢走了過來,他踏過明暗交錯的陰影,眉骨弓突,無眉無發,步沉似山,身似重塔。

  瞥了后方一眼,持扇的青年彎唇一笑,眼露狹意:“傻大個,扛上地上這個假丈夫,咱們先去看看那個被死地藏了幾十年不見天日的秘密。”

  他身后一道粗沉渾厚的嗓音應道:“喏。”

  回到石屋的陳白起站在洞口處,洞外的月光將她的影子投射進了內里,謝郢衣看到延伸到了腳邊的影子,第一時間抬眸看去,在看到她的身影時輕輕松一口氣。

  陳白起見他還沒有睡,明白了原因,不由得有些歉意。

  “還沒睡?”

  謝郢衣溫聲:“睡吧。”

  他沒再說什么,走到鋪了兩床褥子的石床上躺下,側過身,后方留下一大片空位置給她休息。

  陳白起看他已躺下,也脫了鞋,安靜地爬上石床躺在了另一側。

  兩人背對著背,中間間隔了一大段距離的空間,只怕再躺三人都足夠。

  謝郢衣聽著不遠處那淺淺的呼吸,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胸膛起伏,卻沒有睡著。

  陳白起睜著眼,目光沒有焦點地盯著黑黢石壁,耳朵無意識在暗中捕捉著外面的動靜。

  夜里的時流淌似水,空寥寥地,不知幾許,不知道滲透了幾層夜色,她終于聽到從外面歸來的沙沙腳步聲,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咳、咳咳…

  她倏地睜開了眼睛,視線朝洞穴外望去。

  咳咳…

  一陣壓抑、卻始終停不下來的模糊咳嗽聲響起。

  著涼了?

  感冒了?

  陳白起眉心攏起,抿唇朝下。

  他愿意半夜不睡跑出去吹冷風吹一宿,若病了也是自找的。

  她吸了一口氣,翻過了身,這時謝郢衣也翻過身來。

  兩人的視線在越暗卻越亮的室內對上。

  他問:“睡不著?”

  他或許并沒有聽到隔壁洞傳來的聲音,也或許是聽到了卻并不在意。

  陳白起揉了揉額角,又騰地一下翻了過去。

  面壁去。

  “睡了。”

  天在微微亮之際,洞穴外斷斷續續傳來的咳嗽聲才稍微停歇下來,陳白起撐著眼下青黑翻坐了起來,面無表情。

  有時候太過敏銳的聽覺也并非一件什么好事。

  她打開了系統商城,在“藥品欄”內找到了“特效止咳膏”,下面標價3890金,戰國的1000通用幣可以換100金,也就是說她想要買下這個“特效止咳膏”需要用38900的戰國通用幣來換。

  她臉一黑。

  這么貴!竟然還沒有打折!

  藥品類一向是貴得咬人的,哪怕對于如今荷包稍微富綽一些的陳白起也可以說是一筆大開銷了。

  她可恥地猶豫了。

  可是…他若這樣一直半死不活地咳嗽,還挺打擾她的睡眠。

  所以說,現在該心疼她的錢,還是心疼她的睡眠?

  最終,陳白起將“特效止咳膏”取出來,一臉低氣壓地遞給了謝郢衣。

  “你將這個拿去給楚王。”她又叮囑一句:“別提我。”

  謝郢衣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墨清涼玉的眸子劃過什么,然后伸手接過。

  這是一個他不曾見過的盛器盒,巴掌大小,呈圓型,約有半指厚度,整體是一片褐紅色,沒有其它飾紋。

  “這是什么?”

  “藥膏、止咳的。”怕他不懂怎么給楚滄月服用,她又細致地補了一句:“里面是一顆顆的止咳膏,每次咳嗽時便含一顆于喉,別急著吞咽下,須含化了才有效。”

  他看她,低低一句:“不過是咳嗽…”

  ——又死不了。

  但這句話他及時克制住了,沒有說出口,因為他覺得講出這句話的自己…定是面容惡意丑陋的。

  陳白起聽到他前半句,便淡淡應道:“可吵到我了。”

  終是沒再說什么。

  謝郢衣:“好,我即刻就去。”

  他垂下袖子,手心捏緊了瓶身,轉身朝著隔壁洞穴走去。

  陳白起沒等多久,便見謝郢衣面色無異地回來了。

  “他收下了。”他率先道,然后看著陳白起的神色,又道:“至于他會不會服用,卻是不知了。”

  陳白起頷首,收下就行,別的她也干涉不了。

  于是,她很快便將這件事情放下了,而一直觀察著陳白起表情的謝郢衣見她終于不再關注楚滄月,那陰郁捻酸的心情才好轉些。

  “你們都醒了?”

  這時外頭傳來了禾真上人風韻流嬌的聲音。

  她又換了一套水紅鯉袖、收腰腰擺綴著流蘇條的裙子,手上提拎著一個竹籃子,身旁依舊跟著一頭黑豹,此時黑豹背上累贅著綁著一大堆東西。

  她將竹籃子放在石臺上,又將黑豹身上的東西解下來:“你們長得太惹眼了,還有一頭異色的頭發,我思忖著還是戴上帽得好,這是我們死地的角帽,只有遮頭的半截,戴著也不妨礙行走,這里還有一些吃的、用的我一并捎來,你們若還有不便的,到時一并于我講,能拿出的我自是不會拒絕,可為難的也只能耐你們忍忍了。”

  她講著,視線轉了一圈:“那位…”

  “他身體有些不舒服還在歇著。”謝郢衣道。

  禾真上人考慮到勛翟臨走前對那人的重視,便遲疑道:“哦,那需不需要我給他看看?”

  陳白起眸下斜了一眼。

  謝郢衣道:“不過是昨夜歇得晚了些,不礙事。”

  禾真上人聞言也不強求,她反正也不是真心關懷他,她將吃食擺上桌,便勾人般看向謝郢衣:“昨夜個兒太晚了,一直沒問,還不知謝君的名字?”

  瞧這句問的,完全是無視在場的另一個人——陳白起,小白花一樣的未婚妻在場。

  謝郢衣對她的眼神視若無睹,平淡道:“謝楠衣。”

  “我叫禾真上人。”她自我介紹。

  他古怪看了她一眼:“這是名號?”

  “不,這就是我的名字。”禾真上人笑道:“是不是很特別?”她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眉目傳情。

  可惜這是傳給了瞎子看了,因為謝郢衣覺得自己已經盡了客人的答話禮儀,問過她已經用過了早飯,便轉身招呼自家“小白花”過來用早膳。

  名字?

  禾真上人原來是一個名字啊。

  那是姓禾、還是姓禾真,或者禾真上?單名一個人?

  陳白起忍笑,假裝沒看到禾真上人那漲紅的俏臉,乖巧地坐下拿起一個還算熱乎的菜餅啃食。

  她不講話,始終像一個背景,除了謝郢衣滿眼納入了她,其它人根本不拿她當回事。

  禾真上人在一旁氣了一會兒便也不跟自己較勁了,見他們吃得差不多了,便一臉為難道:“我今日前來其實還有一事相求謝君幫一幫我。”

  畢竟得了禾真上人的惠顧,雖是因為勛翟的緣由,他道:“請講。”

  見他態度良好,禾真上人立即道:“我今日正要去藥田挖植,可族中近日都忙于祭禮,一時尋不著人相幫,不知謝郎君可否前來幫一幫我?”

  謝郢衣聽著倒不是什么為難的事,他看了一眼陳白起。

  見她朝他乖巧地笑了一下,沒有其它反應,便知她的想法,于是轉頭朝禾真上人頷首。

  “自然可以。”

  見他大小事都要詢問一遍那個未婚妻,禾真上人看著就心情郁結,倒沒想到別處,只當他拿她未婚妻當個寶,情深義重的男人無論是不是別人的,都令人眼饞得緊。

  禾真上人勾唇笑著,眸中卻是狩獵一般的志在必得的暗光。

  待謝郢衣與禾真上人一道離開之后,陳白起想著大白天太打眼也出不去,閑在洞中無事可干,便干脆躺下補上一覺。

  當陽光斜射入洞口處,已是午后,沉睡的陳白起驀地睜眼醒來,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沒有半分惺忪睡意,反而清醒著余悸。

  心神不寧。

  坐立不安。

  她坐了起來,曲起腿,一支手撐著額頭,腦海中回憶起先前那一場夢,在夢中那一大片火紅的大火,鋪天蓋地,那場混亂的廝殺著實清晰得緊,歷歷在目。

  這時謝郢衣正好回來了。

  他忙了一早上,袖腕處打著褶皺,沾著些許干涸泥土,背脊與衣襟處微微汗濕,他整理了一個儀容,剛進來便看到陳白起坐在石床邊,神情與早上分明時不同,便上前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陳白起聞聲,偏過頭,懶怠道:“別緊張,只是…做了一個夢罷了。”

  謝郢衣一怔:“…噩夢?”

  她額角的細碎發絲被汗濕了,神色看起來有些煩燥懶倦,嘴角下撇,著實不像做了什么美夢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已經將謝郢衣納入自己信任圈子內的人,陳白起也沒一味隱藏著心中那股不得緊的情緒,而選擇向他傾訴道:“夢境,很真實,但也很奇怪,發生在死地里,一群陌生的人與荒誕血腥的夢…”

  “是關于死地?”

  陳白起:“嗯。”

  謝郢衣想了一下,忽地臉色有異,忽然用低沉的聲量道:“圣子可知巫族的預知夢?”

  “嗯?”陳白起聞言慢了半拍抬頭。

  謝郢衣深深地看著她:“在巫族的志事之中,傳言神祝巫妖王會在災難發生前做預知夢,它能給予巫族警示,若…若您真覺得這不像一個單純的夢,或許便是上天在向您預警。”

  陳白起怔松不已。

  預知夢?

  那這便是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夢境里面的人…她、他、還有那個人,全都會死在這一場風火血洗混亂之中?

  ------題外話------

  女神節快樂,雖然靜一直只過兒童節,哈哈哈哈…給大家講一個聽來的笑話,知道為什么男生不能在女神節這一天惹女朋友生氣嗎?

  那是因為38=11,哈哈哈哈…

  (這個笑話都看懂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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