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蘇宸就坐車出行了,為了掩人耳目,他并沒有跟隨孟公子的車隊一起出發,而是單獨行走,車內只有他和彭箐箐兩個人。
白素素、徐清婉只在蘇府相送,甚至徐才女還提出想法,可以隨行出游,但是被蘇宸婉拒了。因為這一次,可不是才子佳人游歷江南那么輕松寫意,而是去后蜀幫忙抵擋宋軍的。
出了潤州城東門,十里外,有一處送別亭,柳墨濃帶著小荷在此等候。
蘇宸下車后,與柳墨濃做臨行前最后的告別。
柳墨濃眼淚汪汪,拉住他的手,柔聲道:“蘇大哥,你這次前往,可定要多加小心!”
蘇宸莞爾一笑:“放心吧,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嗯,墨濃在潤州等你回來,記得你的許諾,以后要娶我過門的,不能失約。”柳墨濃十分擔心,他這一去不復返,從此人間無蘇郎!
蘇宸長笑起來:“哈哈,那是,記著呢。潤州還有這么多財產和佳人,我怎么會不回來呢?此去雖有萬重山河險阻,但也抵擋不住,我的歸心!”
“那就好!”柳墨濃抱住了蘇宸,相互依偎。
石亭外,彭箐箐停步等候,這次倒是沒有過去打擾,她心中已經默許了柳墨濃妾氏的存在,即將遠行了,她也明白柳墨濃的焦慮和不舍,所以,把分別時間單獨留給二人。
蘇宸抱著暖玉溫香的嬌軀,俯下頭,親住了柳墨濃,直到良久才分開。
“我該走了。”
蘇宸露出陽光般的笑容,不想把分別的場景,弄得那么惆悵和悲情。
柳墨濃點頭,站在原地,望著蘇宸遠去的身影,淚珠打轉,揮手作別。
彭箐箐很瀟灑地跟柳墨濃揮了揮手,然后跟上蘇宸的腳步,上車離去。
車廂內,蘇宸強忍住自己不回頭去凝望,否則,他真的忍不住跳下車再去摟抱那個溫柔如水、心性堅韌的女人。
忽然間,一陣琴聲響起。
然后清美的聲音也隨著飄出。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情景交融,這首詩詞被柳墨濃唱出來,動聽悅耳,又充滿了深幽悱惻之情。
一曲唱罷,車子漸行漸遠,柳墨濃已經淚流滿臉。
蘇宸雖然心中難受,但卻在最后,露出一抹欣慰笑容。
這樣對情忠貞的女子,自己得之,又是多么榮幸!
金陵渡(三國時叫“蒜山渡”,唐代曾名“金陵渡”,宋代以后稱為“西津渡”),它是江東通往江北的惟一渡口,具有極其重要的戰略地位,自三國以來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
這里東面有象山為屏障,擋住洶涌的海潮,北面與古邗溝相對應,臨江斷磯絕壁,是岸線穩定的天然港灣。
在六朝時期,這里的渡江航線就已固定。規模空前的“永嘉南渡”時期,北方流民有一半以上是從這里登岸的。東晉隆安五年,農民起義軍領袖孫恩率領“戰士十萬,樓船千艘”,由海入江,直抵鎮江,控制西津渡口,切斷南北聯系。
由于金陵渡依山臨江,風景峻秀,唐代李白、孟浩然、張祜;宋代王安石、蘇軾、陸游等大文豪,都曾在此候船或登岸,并留下了許多為后人傳誦的詩篇。
蘇宸和彭箐箐坐車兩個時辰,終于在正午抵達了金陵渡。
在車內,蘇宸更換了長衫,換了發型和方巾,手中提著一把刀,倒像是一個武林豪俠的打扮了。
彭箐箐換了一襲男衫和發束,齊眉勒一道青色的抹額,穿一身黑白相間的繡綾短衫,腰間緊系一條衣帶,雙腿修長筆直,在女扮男裝時,忽略掉胸前不足后,顯得黃金比例更好了。
再看彭箐箐的面容,唇紅齒白,眉目如畫,,一雙眸子澄澈如水,格外水靈,當真是翩翩美少年,比蘇宸俊美多了。
“蘇少俠!”
“彭少俠!”
兩人相互拱手見禮,都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去約定地點吧。”
荊云駕車,蘇宸和彭箐箐坐在車內,進入金陵渡口所在的小鎮街巷。
這里雖然名為渡口,但其實是一座功能齊全的小鎮,有客棧、有酒樓、有茶館、有賭坊、有雜貨鋪、有青樓等,因為南北通航,只有這里可以坐船登陸,行商和探親者,想要坐船,都要在這里登船。
這里還有駐軍把守,并非什么人都準許駕船和出行,船只都在官府上報備,提前說明航路,出行人也需要有路引等,杜絕偷渡到江北,投宋國去了。
蘇宸和彭箐箐需要用假身份和路引,這些都交給孟公子差人去辦了,到時候混在商隊之中,銀子給足,不會細查。
聽潮樓。
這是金陵渡小鎮上,較為有名的一座小酒樓。
之所以有名,是因為唐代詩人張祜寫過一首詩《題金陵渡》,親筆寫在小樓墻壁上,作為題壁詩而出名。
金陵津渡小山樓,一宿行人自可愁。
潮落夜江斜月里,兩三星火是瓜洲。
這首詩意境凄美,畫面感極強,是唐詩中寫金陵渡最為膾炙人口的一首。
“蘇兄!”
“孟兄!”
酒樓的二層雅間,碰頭見面了。
由于蘇宸要跟去蜀地,孟玄鈺格外興奮和高興,他真切希望,這個江左大才子,能夠到了蜀國,出謀劃策,阻擋住宋軍的入侵,解救蜀國危難。
“蘇兄真乃信人也!”孟玄鈺笑靨如花,這一刻,極為俊美。
蘇宸差點被驚艷到,暗忖這個孟公子,雖然是男人,但是長得如此俊俏,實是生平罕見,比起后世那些小鮮肉不知漂亮出多少,就連容顏極美的彭箐箐,扮了男裝,似乎還是遜色了孟公子。
“咳咳!”蘇宸干咳一下,收攝心神,暗想自己面對潤州幾大佳人美色都能穩住、淡定,更何況是男色?
“千金一諾,豈能食言?不過,我也希望孟兄能夠遵守約定,到時候保護好我們安全,時間一到,及時送還!”
孟玄鈺道:“這個必然!蘇兄能如此信得過在下,性命相托,無論明年春闈前,蜀國形勢如何,到了約定時間,必會送你回來。”
“那就好!”蘇宸微微點頭,這個是他返程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