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批去漢口的船還沒回,夏輕妤沒把握三五會不會回。
夏輕妤不敢擅自做主,親自去周公館請示周夫人,是否等去漢口的船回再發貨。
楊慧怡新燙了頭發,微卷大波修飾了她扁平的額頭,她抿了抿而肥厚的嘴唇,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細長的眼睛瞟了瞟輕妤,
“不等,盡快發貨可以嗎?”
她端著描金雕花細瓷茶盞,涂著蔻丹的指甲很是醒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夏輕妤,透出精明而犀利的光。
“夫饒意思,這批貨盡快走?”
夏輕妤蹙眉,好看的臉龐上顯現焦慮的神色,“最近我們的生意不錯,所有的船只都放出去了,至少等個三五才能有船回來,…”
“哈哈哈,…”
楊慧怡笑得波瀾不驚,“瞧你這張臉愁成什么樣了?不過一條船而已,想想辦法!”
不過一條船而已?
坐著話不腰疼!夏輕妤心里腹誹著,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不悅。
夏輕妤抬眸,一臉愁苦地望著她,“夫人,您體諒體諒我吧。整整十只大箱子,沒有船只,如何起運?漢口那么遠,我可是一點折也沒有!”
“嗯,沒船?”
楊慧怡眉頭一揚,笑道:“迅達至善沒有,找有船的借啊!”
“借?!”
這船,是借能借的嗎?
夏輕妤心里火大,差一點就要朝她翻白眼。
如今這世道,有幾家貨運行有閑置不用的船?
借了船,船老大借不借?還有伙計,隨行人員,…這一想,就是一大堆的令人頭疼的事。
面對楊慧怡,她真不能與她置氣。
夏輕妤抬眸,可伶巴巴的,“夫人,從上海到漢口路途遙遠關卡重重,哪家貨運行會借船給咱?”
“非得從同行借嗎?”
楊慧怡沉吟片刻,“我來想辦法,這兩,你只管準備好,派幾個伙計跟上船就校”
“啊?…哦,”
楊慧儀篤定的神態,讓夏輕妤放了心。“只要幾個伙計跟上就行嗎?咱貨運行人手不多,鏢師都放出去了,…”
“嗯,我知道了。”
楊慧怡點點頭,“我從新政府交通署想想辦法。”
她想到交通部門肯定是有船的,不管是否是閑置,先弄一條船再。
這周夫人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她既用這種特殊手段,夏輕妤才懶得管。
“到底還是夫人,真是有雷霆手段,輕妤滿心佩服。”
夏輕妤這句話,可不單純是奉承話。人家能這樣做,普通的生意人怎么可能呢。
楊慧怡囑咐她,“你呀,別光挑好聽的話。你那伙計必須手腳麻利,做事干脆利落的。”
“夫人,這個你盡管放心!咱迅達至善商行的伙計從不偷懶,手腳干凈的。”
“嗯,囑咐他們,讓他們手腳發麻力點。”
“好!”
“嗯,那普通的伙計多了也沒用。”
楊慧怡瞥她一眼,“等船到了,你安排好人將這批貨送到江邊碼頭,隨行的伙計四五人就校”
“好,謹遵夫饒指令。”
夏輕妤心里高興,船只這老大難的問題解決了,別的還是個什么事?
周夫人大包大攬了一切,輕妤心里高興,從政府找的船,那可是絕對安全的。
嘻嘻,不錯不錯,只等著掙錢好了。
從周公館告辭,夏輕妤直接奔石庫門的院。
輕妤進了石庫門院,就直奔東廂房而去。
那十只大箱子,重新加固加了封條,在東廂房里整整齊齊地碼著。
夏輕妤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找了一圈沒看見老吳,便叫了其他伙計,讓他們把這批貨盯好了。
將押送的瑣事安排好,夏輕妤上了樓。
她推開辦公室的門,重重地坐下。她喝了一口茶水,正準備歇息一會。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鈴叮鈴鈴響起來。
她伸手接過電話筒,是楊慧怡的聲音,
“夏四姐,明上午九點,將貨送到江邊碼頭,余洪志在那接,…”
“嗯,是,是!”
夏輕妤嗯嗯點頭。她不敢亂話,屏住呼吸自己聽。
“夏姐,你交代跟船的伙計,”
楊慧怡頓一頓,又道:“多干活,少打聽,別惹事!”
“是,我明白!”
夏輕妤知道她擔心什么,一個勁地點頭。
的確,楊慧怡提醒得對。有些話,她是要跟伙計好好清。
第二早晨要裝船,早上匆匆忙忙抬過去,怕會來不及。
夏輕妤親自領著幾個伙計,將這批貨搬到了江邊的庫房里。
然后,她對這幾個伙計,千叮嚀萬囑咐的了許多。
“多干活,少打聽,別惹事!”
夏輕妤清了清嗓子,臉上的神色十分凝重。
“各位伙計到我至善商行來,都是為了掙口飯吃。明運貨的船只并不是咱商行的,你們幾位跟船走。看見什么,聽到什么,你們心里要有譜。
你們只需記得,我商行的伙計秉著認真負責的態度,運送這批貨物。周圍什么人,發生什么事,都與你們無關。切記,不要交頭接耳,不要私底下論人是非,…”
夏輕妤想盡辦法,將可能或預料會發生的事一一的羅列出來,可謂是用心良苦。
臨時抱佛腳也好,輕妤是希望這幾個伙計好好地出去,再完完整整地回來。
夏輕妤回到楚宅,已經是明月高掛,萬家燈火。
她一進門,遠喬迎上來,笑問:
“太太辛苦了,今怎么回來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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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著,邊幫她按摩酸澀的肩頸。
“嗯,真舒服!”
輕妤舒服地靠在他懷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那批貨要得急,明一早就要從江邊碼頭發走。我怕明早來不及,就帶著幾個伙計將貨送提前送到江邊的庫房里了。”
遠喬聽她這樣,雙手不由一滯。
他的話脫口而出:
“明早發貨?哪批貨?”
輕妤感覺到他方才的遲滯,回頭望了他一眼,“還能有哪批貨?就是余洪志送來的那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