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是否不適合當隊長?

　　在中國隊輸掉和意大利隊的比賽之后，他們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從比賽場回到了下榻酒店。

　　等待他們的是大廚范師傅帶領手下徒弟們做出來的豐盛大餐。

　　雖然輸了球，可飯總還是要吃的。而且因為輸了球，所以范師傅他們更是使勁混身解數，想要做出既好吃又營養的菜肴，用美食安撫國家隊的球員們。

　　但回到酒店的球員們，圍坐在圓桌旁，卻沒什么興致。

　　不少人甚至連筷子都沒拿，就那樣坐在椅子上。

　　連平時從不離手的智能手機，也沒幾個人掏出來。

　　作為身經百戰的中國球員，他們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個時候網上會是什么樣子的…

　　沒有人喜歡被罵，輸了球之后戒網才是常規操作。只不過這樣的事情中國隊球員們已經很少做了，因為最近幾年國家隊的成績有目共睹地好，他們也犯不著斷網躲罵。

　　上一場比賽3：0擊敗西班牙之后，酒店餐廳里可是歡聲笑語，再配上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飯菜，簡直就跟過年沒什么兩樣。

　　中國男子足球隊在世界杯歷史上的首場勝利，這慶功宴讓范師傅的團隊狠下了一番工夫。

　　大家的反饋也讓范師傅的努力沒有白費。

　　再也沒什么比笑瞇瞇看著自己做出來的飯菜，被球員們一掃而光更讓他開心和有成就的了。

　　因此當今天他看著圍坐在餐桌前，卻不動筷子的眾人時，情緒就跟著低落下來。

　　當秦林跟著教練組成員們走進餐廳時，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幕。

　　秦林先是看了一眼在操作間后面的范師傅他們，又看了一眼坐著不吭聲也不吃飯的球員們，然后朗聲說道：

　　「干什么呢？不餓嗎？要不餓的話，再去跑幾圈？」

　　接著他提高音量大吼道：「吃飯！有什么事情，吃完飯再說！」

　　聽見這聲命令，中國隊的球員們這才稍微積極了一些，拿起自己身前的碗筷，吃起了范師傅專門為他們準備的「鼓勵餐」。

　　見所有球員都開始吃飯了，秦林和其他教練們這才落座。

　　于金濤對秦林使了個眼神，那意思是：還得是你啊，大佬！

　　秦林小聲說：「和他們講那么多沒用，這種時候就得罵，罵了他們心里才舒服…」

　　于金濤輕輕搖頭：「那也得看誰來罵。換我肯定不行…」

　　雖然大家開始吃飯了，但氣氛卻并沒有因此而變得更好。

　　大多數人都只是沉默又機械的夾菜、刨飯。

　　吃完后一個個就公式化地和教練們，以及范師傅告別，離開了餐廳，各回各屋。

　　其實不光是球員們情緒低落，教練們的情緒也普遍不高。

　　輸球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結果。畢竟他們為這場比賽做了很多準備，這些準備可不是為了輸球的。

　　現在的失敗證明他們的努力全白費了，誰的情緒還能好得起來？

　　最后教練們吃完飯，也都離開了。餐廳里，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羹剩飯、杯盤狼藉。

　　范師傅他們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操作臺。一邊收拾著，阿寬忍不住吐槽道：「我想了想，我們是0：1輸給意大利的，是吧？」

　　大家紛紛扭頭看著他，范師傅皺起眉頭，語氣不善：「你想說啥？」

　　「不是，師父…我就是覺得，0：1輸給上上屆的世界杯冠軍，也不算丟人吧？為什么一個個的都這么沉默？」阿寬看著飯桌上被服務員掃進垃圾桶里的那些剩菜，多少有點兒心痛。

　　范福順的心情也不好，他罵道：「你懂個屁！那是以前！以前0：1輸意大利，

　　球迷都慶祝的好不好？現在我們是那么容易就滿足的嗎？世界杯上，輸了就是輸了，不管輸給誰，輸了就可能回家，誰愿意輸？」阿寬被師父罵的不吭聲了。

　　范福順卻好像還沒說夠一樣，他繼續自顧自地說：

　　「你應該慶幸，這幫子球員輸了球之后會難過到吃不下飯，說明他們還要臉。要擱以前…那真是跟你說的一樣，一球小負意大利？臉都笑爛了好嗎？簡直可以說是，光榮的失敗，了！輸了會吃不下飯…這支球隊才有希望啊…」

　　他最后的喃喃自語，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

　　「我犯了個大錯。」

　　回到房間里，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王光偉突然對胡萊說道。

　　「你是說那個丟球嗎？其實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胡萊安慰道。

　　「不。我不是說那個丟球。」王光偉搖頭打斷了他的安慰。「我是說我不應該讓你開球的時候嘗試中圈直接射門。」

　　「還好吧，反正就是試一試。我也沒指望就一定能進…」胡萊也不是安慰王光偉，他是真這么想的。

　　「不是能不能進球的問題。」王光偉卻很認真地說。「是我這個心態不對。這可是世界杯小組賽，對手是世界冠軍意大利。結果我呢？卻在比賽前讓你再試試從中圈進球…我覺得我好像壓根兒沒把這場比賽當回事兒，也沒把意大利這個對手當回事兒，竟然還拿這場比賽做試驗場，搞耍…」

　　說到這里王光偉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們說，世界杯比賽不要緊張，但我好像放松過頭了…第一屆世界杯太緊張，第二屆又太放松…以為自己在歐洲踢了四年球，見過世面了，沒什么好怕的。第一場又贏得那么漂亮，結果…就飄了。」

　　「如果我不讓你開球射門，就不會幫助阿爾貝塔齊把狀態給踢出來，接下來他也不會跟開掛似的，什么球都能撲出去…我等于給他送上了一個神助攻。胡萊，你覺得…我是不是不適合做這個隊長啊？」

　　胡萊聞言就搖頭：「你能說出自己是不是適合做隊長，就已經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適合做這個隊長了，老王。而且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我一樣有問題。我心里也沒把這太當回事兒，所以你一說，我就答應了。因為我自己也想試試，我也沒忍住連續兩場比賽中圈開球進球的誘惑…我也飄了啊。」

　　聽見胡萊說自己也飄了王光偉不知道為什么就笑了起來：「這場比賽的失敗對我們也是個好事，最起碼給所有人敲了警鐘。世界杯比賽不是那么好踢的…明天訓練，我要給全隊道歉。」

　　「我也要，到時候咱們一起！」王光偉心情好了起來，他拍了拍胡萊的肩膀，笑道：「好，一起！」

　　在訓練場上，中國國家隊的球員們和教練都站在原地，略微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們對面的兩個人。

　　「我作為隊長，沒能在第一場比賽之后守住本心，驕傲自滿，沒有認真對待接下來的對手和比賽。甚至還在賽前慫恿胡萊再嘗試中圈射門，一點正形都沒有，我沒有起到表率作用，也沒有起到帶頭作用…我要為自己在上場比賽前和比賽中的糟糕表現，向大家誠懇的道歉！」

　　王光偉一本正經地說，說完后真的給大家鞠了個躬。

　　胡萊也跟著他一起鞠躬。這一幕真是讓隊員們措手不及。大家只是在訓練開始之前，聽王光偉以隊長的身份宣布有事要說。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隊長的致歉。如此正式，像是學生上講臺當著全班面念檢討…

　　正式的讓接受他道歉的人反而還有些不自在了。

　　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是該鼓掌呢，還是該板起臉做嚴肅狀。

王光偉「背」完自己　　的檢查之后，直起身來，就等著身邊的胡萊和他一樣，「念檢查」。

　　這事兒就算是完了。

　　哪想到他站起來之后，卻沒聽到身邊人發出什么聲音。

　　于是他好奇地扭頭看去，就看到胡萊板著臉依然站在那兒。

　　他以為胡萊忘了，便用胳膊肘捅了捅對方。

　　被捅的胡萊扭頭看他：「干嘛？」「說詞！」王光偉小聲提醒他。「詞？什么詞？」胡萊卻一頭霧水。「嘖，就我剛才說的…」王光偉皺起眉頭。

　　胡萊終于明白過來：「哦哦哦…」然后他一拱手：「俺也一樣！」「噗！」「哈哈哈！」

　　「我靠…」

　　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哄笑起來。之前還有些尬的現場氣氛頓時就緩解了。

　　于金濤正在給迪隆翻譯王光偉剛才說的那番話。

　　還沒完全翻譯完呢，就聽見胡萊那句「俺也一樣」，于是他自己笑場了。

　　迪隆也不用于金濤翻譯了，看見眼前這一幕，他哪兒能不知道又是胡萊耍寶了呢？

　　他也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他本來是想要在訓練開始前批評一下球隊贏了西班牙之后存在的驕傲輕敵心理的。

　　沒想到王光偉作為隊長，先站出來主動承認錯誤了。

　　而且胡萊也和他一起。明明是球隊里表現最出色的球員，卻要當面給所有人道歉…

　　說明球隊內部是意識到了所存在問題。那他其實就沒必要再多說什么重話了。「這樣很好。」笑聲里，迪隆對于金濤說，「有人能夠毫不留情地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又有人能夠把氣氛兜住，很好，很好。」

　　大家伙兒還在笑，包括教練們。王光偉在責怪胡萊：「你特么跟我這兒演桃園結義呢？你說你自己的詞兒啊！」

　　胡萊連連道歉，點頭哈腰的：「不好意思啊，王隊。我一緊張給忘了，要不你再說一遍？這次我肯定順著你的詞兒往下說…

　　「胡萊。」「啊？」

　　「你給老子爬！」王光偉飛起一腳，踹在了胡萊的屁股上。

　　大家笑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