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月影的幻影 九
“誠一君，小心！”
森林黑暗的深處，一只將近兩層樓高的巨大紫色蜘蛛向著卯月誠一揮下了爪子。
…這不是人類能對付的對象。
如月紅為自己現在才發現這一點而感到懊悔，同時也發現自己曾經懷揣的，如果交涉不成功就與蜘蛛神同歸于盡的想法有多可笑。
被如月紅救下來的卯月誠一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大蜘蛛。
那八只閃爍著光芒的眼睛露出了對于擅自闖入自己巢穴的人類的憤怒，巨大的爪子再次高高揮起。
從高出兩人數個身位落下的爪子毫無疑問是名副其實的處刑臺。
“請等一下！我沒有斗爭的意思。”
蜘蛛神無視了卯月誠一的辯解，高舉的爪子不帶有任何遲疑的揮舞了下來。
（祖、祖先究竟是怎么與這家伙進行溝通的？）
蜘蛛神發出咻嚕咻嚕的聲音，威脅著兩人…完全看不出是有智能的生命體，無論是他，還是被賦予了部分靈魂的如月紅都被當做了敵人。
“請停下來！聽我們說話！！”
巨大的爪子再次落下，打斷了卯月誠一的話語。
“抱歉，得救了。”
被如月紅蜘蛛絲拉回來的卯月誠一道謝道。
“不用道謝，比起這個…”如月紅拉著卯月誠一在森林中穿梭，與蜘蛛神拉開距離，“要怎么辦？”
“就算你問我怎么辦——”
現在的蜘蛛神完全聽不進去他們的話，根本沒有辦法做到互相理解。
（等等，互相理解？）
卯月誠一想起來了，之前被蜘蛛巨大的身體所震撼，導致他忘記了這一點。
…眼前的蜘蛛雖然是被稱作神明的存在，但是卻無法做到互相理解。正因為做不到，才把一部分靈魂給予了人類持有的人偶，把自己的感覺授予了人類。
那是為什么呢？
因為無法理解。
因為種族不同，彼此不能用語言進行溝通。
因為種族不同，無法理解彼此的生活習慣。
因為種族不同，才輕易地奪取他人性命 所以——紅才誕生了，我們才來到這里。
“紅！”
“有什么事！”
紅一邊抱著卯月誠一，一邊觀察著蜘蛛神的破綻。
“你來叫它！”
“…誒？”
“它聽不懂我的話，就算可以聽懂，也必須讓它冷靜下來！”
如果完全溝通不了，那初代根本無法完成交涉。
“如果是有著那家伙靈魂的紅的話，說不定可以做到。”
“但、但是我僅僅是眼睛，僅僅一個部件。”
“部件擁有愿望有什么錯！”卯月誠一對紅怒吼道。
——他們一族并沒有名字。
作為操偶師，每年都會參加祭神儀式，進行供奉神明的儀式，讓神明的靈魂降臨于人偶之上，進行舞蹈，與人類共同度過一時之間，然后返回天界。
常年進行祭神儀式的一族在一場戰爭中失去了故鄉，在流浪與漂泊之后，他們來到了這片土地——
然后，成為了如月家的祖先。
引導著人們得到了居住的地方，最后——被束縛在了這片土地。
為人們而做出了巨大犧牲，被世間的輿論，與神明給予的玩偶作弄。
他們應該可以拋棄全部直接逃亡吧？
但是他們沒有做，背負著在這片土地居住的人的命運，守護至今。
“但是、但是我…”
“拜托了！現在只有你能做到！不是作為持有神明靈魂的活人偶，而是名為紅的個人，不是反映他人內心的鏡子，作為一個即使映射了他人內心，卻仍然保持著自己心靈的少女！拜托了，紅！”
“嗚——”
爪子再次揮舞了下來，紅跳開躲過了這一擊。
“但是…沒有破綻，它這樣一直動的話…”
恐怕會在溝通之前就被那巨大的爪子撕成碎片吧？
“沒關系的。”卯月誠一對紅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交換一下職責，我來，讓它停下。”
（敬畏神明。）
卯月誠一再次想起了自己在紙條上看見的內容。
第一次，接納未知之物，讓自己在迷迷糊糊中接受了突然出現的如月紅。
第二次，三思而后行，是讓自己謹慎選擇自己的立場吧？
第三次，…應該就是現在了。
初代在這片土地扎根，成為了如月家的祖先。
對于初代來說必要的是得到這片土地神明的同意。
那個方法又是什么呢？
那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家伙是會將進入勢力范圍的獵物捕捉，然后吃掉的野獸。
但是同時，也是作為神明被供奉著，發揮力量的存在。
很顯然，持有巨大力量的野獸和神明存在著明顯的不同。
人類雖然恐懼這兩者，但是神明在恐懼的同時也存在著尊敬和信仰。
——如月家的起源是供奉神明的一族。
信仰著、尊敬著神明，讓神明降臨在人偶之上——進行對話。
“誠一——！”
卯月誠一就這樣挺身站在即將揮落的爪子下面，雙膝跪地——
為了讓聲音傳達給神明，人類發出了悲痛的慟哭。
——這被稱作禱告。
“…做到了啊，這小子，虧我還玩命一樣急忙趕過來。”
剛剛到場的柳生臨看著蜘蛛神的巨爪在卯月誠一額頭停下的一幕，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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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棲息著一只蜘蛛。
放眼望去，是廣大的森林，棲息著的許多生物都是蜘蛛的食物，她是絕對的統治者。
蜘蛛是自由的，并且擁有著不會被任何東西束縛的強韌力量。
…并且是孤獨的。
所以才會這樣吧。
有一次聽取了誤入森林里的衣衫襤褸的兩腳猴子的話…
“希望能夠讓我們在森林里的一片土地住下來。”
那個猴子——人類，這樣懇求著蜘蛛。
他們從何時開始住在了哪里。
雖然蜘蛛是神，但是異種族的被稱作人類的東西，神并不能夠理解。
但是，神擁有不依靠自己的眼睛也能把握情報的超感覺，神便用這個超感覺觀察著要成為這片森林新的住人的東西。
那東西，不在樹木上棲息。
那東西，為了生存尋找著水。
那東西，要開辟森林。
…與棲息在森林里面的蜘蛛不同，這太過異常的生活方式讓她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