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月影的幻影 三
“那柳生先生您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如月紅托著下巴審視著柳生臨，“請不要說什么單純觀摩一下如月家的儀式這種話，我是不會信的。”
聳了聳肩，柳生臨打量了一下穿著紅色和服的如月紅。
“大概跟你有關。”
“我？”如月紅抱著雙臂露出疑惑的神色，“我想我這種人偶沒什么值得您看中的吧？”
“這個。”柳生臨沒有絲毫顧忌，直接從系統空間里把段藏拿了出來，“這個你可以修復么？”
“…你是從哪拿出來的啊。”
看著柳生臨大變人偶，如月紅不禁呆滯了兩秒，伸手摸了摸加藤段藏。
“細節問題請不要在意。”柳生臨隨口說道。
“好吧。”如月紅的臉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無奈，不問就不問，反正對于她也不是什么必須問的事情，雖然好奇，但克制好奇心對她并非難事。
“不可能的。”
摸了段藏半分鐘后，如月紅如此斷言道，“她跟我的構造完全不一樣，別看我現在這副樣子像是很高級一樣，但實際上我里面是空心的，而她內部的機械零件根本數之不盡，雖然我不是很懂機械，但她的樣子…是機關人偶吧？客觀來說她除了內部有些銹蝕以外，各種組件都不缺——雖然有挺多地方我看不懂——所以我倒是挺奇怪她為什么徹底停止運動了。”
“你這似懂非懂的語氣是什么鬼。”
“…蜘蛛的感覺？”如月紅一副“我也沒辦法”的表情“我是人偶，又不是人偶師，專業完全不對口，能感覺出這些東西已經是我感知力的極限了…等等，你這家伙…”
如月紅忽然想起了什么，用一種很是驚悚的目光看著柳生臨。
“喂喂，你個瘋子，不會是要…”
柳生臨把段藏收了起來，笑瞇瞇的點了點頭，認同了如月紅的猜測。
“你知道你要面對的是誰么？”
如月紅揉著太陽穴——人偶真的有這種東西么？
“一位仁慈的神明。”
“仁慈…或許吧。”如月紅語氣復雜的推開柳生臨，“我要回去了，如果你真的想找到神明大人的話…不妨上山找找，應該會有所發現。”
如月紅推開了房門。
“你知道是誰殺掉那四位神所靈廳的人么？”如月紅進去之際，柳生臨最后問道。
“你心里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冷冷的撂下這一句話，如月紅便從里面把大門關上，然后柳生臨靜靜的看著從門縫中出現的蛛絲把鎖頭拎起，十分熟練地從里面把大門鎖上，仿佛沒有任何人動過一般。
“稍微嚇到她了么？”
柳生臨轉身便往外走。
“看見了嗎？”
“沒看見…但是聽到了。”
拐角處，在原隆之介和冬云云鶴面色復雜，“真沒想到，那具人偶竟然真的是活的。”
“在原，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
輕笑一聲，柳生臨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徑直往著自己房間走去。
“我們下一步…”
“睡覺。”柳生臨頭也不回的的回答道，“別想那些沒用的，該睡覺睡覺，那家伙是如月家的敵人，但不是我們的敵人，凡事放寬心。”
柳生臨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前。
“還有，別想著怎么做掉人家，你們兩個還沒這個能力。”
最后看了一眼跟上來的兩個人，柳生臨直接打開房門進去，然后果斷關上了房門。
“這…”
只留下在原隆之介和冬云云鶴在原地面面相覷。
“那在原先生…晚安？”
“呃，晚安，冬云小姐。”
——————
“是如月家的敵人，但不是你們的敵人…嗎？”如月紅毫無生機的端坐在房間內，“明智的選擇，柳生先生。”
——蜘蛛之絲已然遍布 ——————
次日。
儀式的日子就在今天。
以如月家的規模，大大小小的分家恐怕不會少于十個，更何況如月家的本家自從如月兼定被燒傷時就已經暗弱，分家雖然不敢堂而皇之的威逼如月家，但抗議的意見卻是一茬接著一茬。
這讓原本就已經體弱的如月兼定更是無暇應對。
…算是自作孽的一種吧。
柳生臨在房間的鏡子面前換好了如月家提供的西裝，對于如月家的處境他更多是憐憫，而非同情。
“就是因為如月家沒有善待傳承下來的人偶才會落得今天吧？你說對么，紅小姐？”
“但倘若人偶犯下殺人的罪行，那除之而后快的想法也并非不可饒恕。”
窗外傳來了紅的聲音。
“我啊…曾經因為感受到了惡意與敵意，而殺死了作為分家的長月家大部分人和兼定的妻子…被這樣子對待也是沒辦法的吧？大概從某個時候起，我的存在就已經是如月家的負擔了。”
“別人的敵意惡意卻需要你來買單么？無聊透頂。”
柳生臨看都沒有看向窗外，靜靜地對著鏡子整理著自己的領帶。
“…也是沒辦法的事呢，話說，如果有人向你露出了惡意，柳生先生會怎么做？”
“螞蟻之類的無視，人的話…揍一頓或直接砍死，視情況而定，當然，如果不用負責的話直接砍死最好。”
“傲慢，您還真是傲慢，僅僅因為尚未爆發的惡意就要直接殺死對方么？”
“誰讓以德服人并不是我的強項呢。”柳生臨把刀掛在腰間，看向了窗外，如月紅正坐在窗臺上。
“您并非人類吧？”如月紅沒有正臉看他，只是一個勁的看著天空。
“…可以這么說。”人類血統只有12%的柳生臨早就不算是人類了，血液的溫度超過五十度，身體各個器官的形狀或多或少的發生了變化，心臟的供血速度和力量也都遠超常人。
“那您是以人類的角度觀察世界的嗎？”
“自然。”
“但我并非如此…或者說我并不是純粹如此，您知道我的來歷么？”
“…愿聞其詳。”
“我是如月家當時的家主——其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偶師而已——以自己女兒為模型仿造出來的，并且由于思念著女兒，導致做出來的人偶里面放入了女兒的靈魂，
同時森林里的蜘蛛神也把自己的一半的靈魂分給了人偶——那位神明想要了解人類這種動物，然后兩種靈魂雜糅，便誕生出來了我。”
“是么。”
“您看起來并不驚訝啊。”
“你是指蜘蛛神還是你？”柳生臨的反應出奇的平淡，“難道你希望我同情如月家，或是同情你？當然，我要承認，比起如月家這種自作自受的典范，我確實更同情你一點。”
“您真的要同情我？”
“自然，在你可以輕易屠殺如月家，卻忍住了那份沖動的時候，我便沒有理由不去同情你了…但，僅僅是同情而已。”柳生臨走到門前，“說來，你與那位小哥的‘婚禮’要開始了吧，現在還不去沒關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