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迎祥、自成、獻忠合兵,與洪承疇大戰關中。十月,義軍戰明軍不力,獻忠等部出潼關,分十三營東進。迎祥、自成大戰渭南、臨潼,東逾華陰南原絕嶺,出朱陽關。十一月,迎祥、自成、獻忠會師河南閿鄉,合攻左良玉軍,進取陜州,直逼洛陽。
陜州左良玉大營,傳遞軍令的士卒正被左良玉拿著皮鞭抽打。
“格老子的!老子要軍餉沒人搭理,老子要糧草沒人管,就知道催促老子進兵進兵,這次不給糧草軍餉,老子就不走了!”
那傳令士卒也委屈,他只是個傳令的,這樣被遷怒,不過左良玉素來跋扈,要是不吭聲抽幾鞭子也就算了,聽說要是敢爭辯的,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
自己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被點名要給左良玉送信,肯定是自己上次沒有給百戶送禮百戶故意刁難自己。
左良玉抽了十幾鞭子,氣的扔了鞭子:“你回去跟河南巡撫陳必謙,老子的兵也是人,也要吃飯花錢,不給軍餉糧草,老子哪也不去!”
傳令兵連忙哼唧著起身:“是,小的這就回去繳令。”
傳令兵慌忙跑路,生怕晚了一點就被拉回來再打一頓。
這時左良玉手下大將馬進忠上前:“左帥,若是我們不前往救援,洛陽可是有福王在,這失陷宗藩的罪責咱們可擔待不起啊?”
左良玉橫了他一眼:“愚蠢!洛陽城高墻深,豈會輕易被攻破,正應為洛陽重要,那陳必謙才要倚重老子,不給錢咱們就不走了!”
左良玉看看左右:“金聲桓哪去了?”
馬進忠嘿嘿一笑:“這不是糧草不足么,老金應該是籌集糧草去了!”
左良玉自然知道這湊集糧草就是去搶劫去了,反正只要自己手下兵多將廣,不反叛,些許小事朝廷會當做沒看到,只要流寇不滅,那朝廷就要用他。
揮手示意眾將退下,左良玉的兒子左夢庚確沒有跟著走:“爹,這陜州已經流寇過境幾遍,咱們也搜刮了幾回,哪還有啥油水?
咱們為啥不進兵洛陽,聽說洛陽城里,繁華的很唻,福王府上更是金山銀海糧食成山,要是咱們協防洛陽,福王總要勞軍慰問咱們吧?”
左良玉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出生在戰亂的年代,從小喪父又喪母。許州兵變時,連撫養他的叔父一家也全部被殺害了,族人也只剩下自己和唯一的兒子左夢庚。
所以對這個兒子是非常溺愛的,雖然心里非常忐忑他還是耐著性子跟他解釋:“洛陽看著好,但是咱們確去不得。”
左夢庚連忙問道:“為啥?”
左良玉嘆了口氣:“兒子哎,你啊!做事要動腦子,看著咱們現在是兵強馬壯,但是確也是無根浮萍,多少人等著咱們犯錯,好把你爹的人頭上繳立功呢!”
左夢庚嚇得臉色一白:“怎么會,這次追繳流寇,朝廷不是全指望爹爹您和祖寬將軍了么?”
左良玉搖搖頭:“傻兒子你天天就知道在女人的肚皮上滾來滾去,這朝中大事是一點都不上心,候恂候大人沒了!咱們的靠山倒了!”
左夢庚連忙驚問道:“候恂?不就是戶部尚書候恂大人么?怎么就沒了?”
左良玉悠悠的說道:“報紙上說‘哄抬糧價、貪污、受賄、盜賣庫糧、賣官等十幾項罪名,你老子在京城安排的眼線說,實際上是因為參與了謀逆案!”
左夢庚懷疑道:“謀逆案?就候恂也敢?是不是假消息?”
左良玉呵呵一笑:“朝廷為了照顧體面,所以并沒有對謀逆案大肆宣揚,你想要是發生謀逆案,那肯定要有謀逆的原因吧?那豈不是證明皇上做的不對?所以這報紙上就避重就輕的寫。”
左夢庚疑惑的說道:“不對吧,要是候恂謀逆,他怎么會不跟您聯系?這事是不是有蹊蹺?”
左良玉冷笑著:“你怎么知道他沒有聯系老子,他曾經寫信給老子,說要調我到山東河南之地的運河附近剿匪,很明顯他想讓老子幫他截斷運河。!”
左夢庚驚訝的看著左良玉:“爹,這事你咋沒有跟我說?”
左良玉哼哼道:“說啥說這事能拿出來說么?這種事情只能做不能說!”
左夢庚擔心的看著左良玉:“爹,那咱們豈不是很危險?那您還要錢要糧餉?”
左良玉點點頭,擔心的說道:“是啊,但是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要淡定,候恂應該不會傻到自己給自己加罪,所以他應該不會舉報老子,再說了老子啥都沒有干,朝廷總要顧忌一下咱們手里的大軍吧?”
左夢庚這才一副了然:“怪不得爹您不愿意進兵,咱們確實要避免損失。還是爹您高瞻遠矚。”
左良玉點點頭:“兒子,記住,這個世界上最終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特別是這亂世,手里有兵的才是大爺,就連皇帝都不敢輕易處置咱們!”
左夢庚不解的問道:“亂世?爹,大明不是僅僅有小患,只要消滅了流寇天下不就太平了?怎么會是亂世?”
左良玉真想一巴掌抽過去:“傻兒子哎!做金鑾殿里的皇帝看不懂也就罷了,你怎么還能說這種傻話?天下什么樣?你不都是看在眼里?一路上十室九空,流寇越剿越多,天子只顧征稅,官員只顧貪污,這怎么能剿滅的了流寇?”
左夢庚感覺今天他老子跟他說的話對他沖擊很大,一時間有點消化不了:“爹,您今天怎么突然說這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左良玉點點頭:“這次皇帝老子安排了勇士營和永平新軍聯合南下,直接殺往洛陽,整整四萬人,不知道是為了對付流寇還是咱們,所以我打算送你回老家躲躲。”
左夢庚頓時眼眶紅了:“孩兒不走,咱們左家就咱們兩個,要是您再…那我怎么能獨活世上,孩兒跟著您,您還有個貼心人,大不了咱們反了,跟朝廷拼了!他們四萬人,咱們還六萬呢!咱們還怕他!”
左良玉無奈的搖搖頭:“我的傻兒子哦!勇士營和永平新軍跟咱們可不一樣,人家說四萬人,那是真的四萬人,連民夫都沒有算!咱們可是連婦孺都算上才不到六萬,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