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打雜小廝江少俠
忽忽間，江凌辰已經在這峨眉山中待了兩日，這兩天來，他除了藏書樓中日常一些清潔打掃工作，有空便去翻閱那書架上的書籍圖冊。
但讓他失望的是，藏書樓中收藏的這些書籍，全都是一些經史子集，野史雜記，道藏佛經，巫醫卜筮風水雜書之類的。
他所想尋找的拳經劍譜，功法秘笈什么的，卻是一本都沒見。
堂堂江湖武林頂尖門派的藏書樓，不收藏正經的拳掌劍譜，功法秘笈，卻盡收藏這些沒用的讀書人看的經史子集，三教九流雜書，這算什么事。
他很是腹誹不已。
這一天午后，他從藏書樓出來，打算到外面轉一轉，散散心，那管汝賢在他自己的屋子里瞌睡，倒也沒有功夫來理會他。
走過一個寬敞的大殿練武場，看到一群人在一位窈窕嬌俏粉衣女弟子的帶領下，在那里呼喝練拳。
他不知不覺走了過去，在旁邊看個熱鬧。
場上這些練拳的，都是弱冠少年，估計就是峨眉派的記名男弟子了，而站在前面，向這些年輕男弟子傳授拳法的那個粉衣年輕女弟子，在走近之后，江凌辰認出來了，前日他來拜山時跟對方有過一面之緣，記得對方是叫秦嵐。
他沒有作聲，默默站在旁邊駐足觀看，如今他也算有點眼力了，看了一會兒，覺得場上眾人正在練的這套拳法頗為不俗，起碼比起他學的那套言家拳法要高明多了。
不愧是傳承久遠，底蘊深厚的名門大派，就是傳授給記名弟子的基礎武學，也是這般高深精妙的很。
江凌辰心中著實羨慕，不知自己什么時候能成為場中這些人中的一員。
他在這里看得興致勃勃，卻不知他這位不速之客，已經引起了場上人的注意，只見秦嵐便讓眾人自行練習，向這邊走了過來。
她已是認出江凌辰來了，當她看到現在江凌辰穿的一身打雜小廝的裝束，聯想起前日他來拜山時，一副“年少英俊，十年磨劍，初出茅廬，驚虹一劍，震動江湖”的派頭，她就感覺十分荒唐。
她心說，以后再也不能以貌取人了，看上去年少英俊，一表人才的人，有可能是江湖后起之秀，但更多的時候，會是一個江湖騙子。
想起此前自己還一口一聲的稱呼對方“江少俠”，她就羞愧不已。
“這不是江少俠嗎，怎么你會在這里。”
秦嵐走過來，口中還是稱呼對方一聲江少俠，但意味卻已經全變了，有的只是調侃。
“秦姑娘，在下有禮了，你們這是在練拳么。”江凌辰只能裝作沒聽懂對方口中的揶揄，搭訕道。
“對啊，我們是在練拳，練的不當之處，還請江少俠指點一二？”秦嵐繼續調侃道。
“秦姑娘說笑了，在下剛才只是看了這一會兒功夫，但管中窺豹，已可知峨眉武學果然淵源流長，十分了不起的。”江凌辰恭維道。
看他雖然吹捧本派，但秦嵐還是要繼續調侃的：“你的意思是說，比起你們天山派的武學，還是要差了那么一點點的？”
江凌辰連忙擺手道：“我可沒這個意思，峨眉派和天山派齊名，都是一等一的頂尖名門大派，在下見識淺陋，如九牛一毛，更加不敢妄加評論。”
“你不是天山派弟子嗎，自然會認為天山派更勝一籌的了。”秦嵐繼續擠兌對方。
“在下并不是天山派弟子，這只是一個誤會。”江凌辰訕訕道。
“是嗎，你前日的時候，不是口口聲聲說是天山派弟子的么，這會兒怎么又不承認了，莫非你覺得天山派的名頭，也辱沒了你的身份了。”秦嵐繼續調侃道。
“我說了，這只是一個誤會而已，在下最多只是學了一點天山派的微末之技，也沒有說過自己就是天山派弟子的。”江凌辰繼續辯解道。
“那你還說過，此次前來拜山，是要跟峨眉派切磋較量一番的。”
秦嵐說著，想起先前自己等人還爭先恐后的吵著要跟對方切磋，領教對方的高招，忍不住就有啐對方一頭臉的沖動。
“這還是個誤會，你們應是聽錯了，當時我可沒這么說。”江凌辰又趕緊澄清道。
“那你總說了，你是來找陳師姐的吧？”秦嵐哂道。
“這個倒是不假。”江凌辰點頭承認。
“那你來找陳師姐干么的呢。”秦嵐似笑非笑道。
“我說過，只是來找陳姑娘，請她幫一個小忙而已。”江凌辰道。
秦嵐仔細一想，當初對方好像確實是這么說的，只是自己等人當時壓根不信，認為只是對方一個拙劣的借口而已。
“你是故意的吧，似是而非，故意不說清楚，存心要讓人想岔了？”秦嵐鄙夷道。
“我可真沒這意思。”江凌辰道。
“這么說，一切都怪我們了？”秦嵐道。
“也不怪你們，只是個誤會，說清楚了，就沒事了。”江凌辰道。
秦嵐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眼，突然笑道：“你還真是來當打雜的了，還真能放下這個架子呀。”
“我只是江湖一個無名小卒，又有什么架子放不下的。”江凌辰道。
“你跟我認真說，是不是還有什么別的企圖。”秦嵐道。
“我哪有什么企圖，只是想當個貴派打雜的記名弟子，學點峨眉武學，僅此而已。”江凌辰坦然道。
“真的是這樣嗎？”秦嵐表示不信 “當然就是這樣了，要不我還能有什么企圖。”江凌辰反問。
“聽說你還是個讀書的秀才？”秦嵐又道。
“這一點倒是不假。”江凌辰點頭。
秦嵐斜睨著對方，眼中帶著鄙夷，又道：“聽說你們這些讀書的秀才相公，平日里就喜歡琢磨一些風花雪月，才子佳人的事，一會兒海枯石爛，天長地久，一會兒見異思遷，負心薄幸，花花腸子特別多，你說是不是？”
“這也不能一概而論，讀書人中有仁義忠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君子烈士，江湖人中，也有色厲膽薄，鮮廉寡恥之徒，秦姑娘說這些是什么意思。”江凌辰問道。
“沒什么意思。”
秦嵐掃了對方一眼，突然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喜歡陳師姐？”
江凌辰聽得一怔，隨即搖了搖頭。
“哼，你就別裝了，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不過我跟你透個底，我曾經聽陳師姐說過，她的意中人，起碼得武功勝過她才行的。”秦嵐又小聲的說道。
“陳姑娘武功高強，她即使只用出三分的功力，我依舊不是她的對手。”江凌辰道。
“你有這個自知之明就好。”秦嵐道。
江凌辰說起正事，問道：“秦姑娘，我可以在這里跟著學拳嗎。”
秦嵐哂道：“你學拳干什么，你覺得這一輩子有勝過陳師姐的一天嗎？”
江凌辰道：“現在當然打不過，但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秦嵐嗤了一聲道：“喲，你還挺有志氣的，你覺得學了這套通臂拳，就能勝得了陳師姐么？”
江凌辰道：“我也不是非要勝了陳姑娘，我學拳，練武強身不可以嗎。”
“看來你是冥頑不靈了，非得給你一點教訓不可。”
秦嵐突然轉身看向場上練武的一眾記名弟子，大聲說道，“你們之中，有誰有這個興趣，向這位江少俠領教切磋一下。”
她話聲剛落，立刻就有四五個年輕男弟子走了過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幾個男弟子，都是一眾記名弟子中武功出色的，最短的也在這峨眉打雜練武了有五六年了，放在峨眉派，自然就是一個不足掛齒的打雜記名弟子，但若是放到江湖上去，那也得算個二流好手了。
比起江凌辰這樣半路出家的江湖末流來說，自然要厲害不少的。
這幾個人走出來之后，目光都巴巴的看著秦嵐，希望對方挑自己出來打這一場。
他們雖然不知道江凌辰的身份來歷，武功底細，但看對方穿一身打雜小廝的衣服，心中一開始就存了輕視之心，雖然秦嵐稱呼對方一聲“江少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秦嵐是在有意調侃。
在峨眉派，陰盛陽衰，女弟子高高在上，男弟子普遍沒有什么地位，秦嵐在一眾年輕女弟子中，屬于美女一流，很多人都想在秦嵐面前表現一番，贏得這位美女師姐的青睞，高看一眼。
“葉生明，你來領教一下江少俠的高招。”
秦嵐挑了一個二十左右，濃眉大眼的英俊少年，這人也是在場一眾記名弟子中武功最高的，秦嵐挑他出戰，就是有意給江凌辰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自己的斤兩。
那葉生明當即神色一喜，走過前來，朝江凌辰一拱手道：“這位江少俠，請了！”
江凌辰卻是不想無緣無故的打這一場，擺手說道：“峨眉武功天下一絕，這位葉朋友拳法高明，在下自知不是對手，這場比試還是不用比了。”
見到他還沒打就認輸，在場的人都鄙夷不已，江湖武林中，輸陣不輸人，武功總有強弱，切磋比試，輸了也不打緊，但未戰先怯，就讓人看不起了。
秦嵐也是不屑，不過想到對方原本的身份，只是一個讀書的秀才，倒又可以理解了，當即就激將道：“江少俠，你如果能夠抵得住葉生明一百招，但凡是我的授課，我就可以答應你在旁邊待著學練。”
那葉生明朗聲道：“不用一百招，二十招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