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同意讓肖正他們跟著原河回十河鎮,他們很高興,吃了飯后去了祖父祖母院里。
豆全柱看到他們進來問道:“是不是有功課要問祖父?”
肖正搖搖頭道:“不是,我們是來感謝祖父。”
豆全柱不解道:“為什么要感謝祖父?”
肖正說道:“感謝祖父同意我們跟二舅回石河鎮。”
肖杰說道:“我們會在石河鎮等家里人過去一起過年。”
肖焱說道:“娘說祖父是個開明的祖父,會為兒孫著想,不會一直考慮自己,所以我們要感謝祖父。”
旁邊的豆包氏問了一句:“你娘讓你們過來的?”
三個一起搖頭,肖正說道:“我們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自己過來的。”
肖杰說道:“娘說讓我們長大了孝敬曾祖母、曾外祖母、祖父祖母,讓我們學本領,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肖焱說道:“娘說,人不管多大年齡都要進步,心越走越寬而不是越走越窄,心寬了容下樓下的東西才多。”
豆包氏接了一句說道:“我心最寬了,心寬體胖說的就是我。”
說完了還呵呵笑。
豆全柱無奈的對孫子們一笑說道:“你娘說的好,你們以后多聽你娘的話。祖父以前以為只有科舉考功名才能為朝廷做事,才能為百姓做事。當然最重要的是光宗耀祖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祖父活了五十年,才走出家去莊子里教書,祖父發現,祖父以前狹隘了,不如你爹娘。”
肖正說道:“不是的祖父,娘說祖父是一個有德有行的男子,說我們這個家靠祖父。”
肖杰說道:“娘說祖父心里裝著老百姓,裝著家里的每一個人,然后才是自己。娘說這叫大愛,讓我們將來也要像祖父一樣做個有大愛的人。”
肖焱說道:“娘說,娘和父親都比不上曾祖母和祖父,說要感謝祖父,是祖父讓娘明白了什么是家,什么是家人。”
三個孫子的話讓豆全柱非常感慨,他真的沒有想到兒媳婦會給孫子說這樣的話。
自從他去了莊子之后,越發理解和贊賞兒媳所做的一切。
兒媳并沒有在家里說什么豪言壯語,豆全柱一直以為兒媳就像普通的人那樣,多賺錢多留給子孫后代。可是卻聽到莊子里的人說,說大姑奶奶要賺錢安置一些傷殘人,安置一些無家可歸的人,給他們一碗飯吃,讓他們活下去。
說這話的是他豆家兒媳,不僅說,而且做到了。
豆全柱從來不過問家里的賬目,兒媳婦掙多少錢,他不知道,用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去遼東花費了多少,有沒有盈利,他也不知道。
他也不想過問,家里的一切都是兒媳張羅的,不缺他吃,不缺他穿,他也用不著過問那些。
兒媳每回都是說一切都好,讓家里人放心。
可是聽了莊子人說的話之后,豆全柱去賬房那看了一下賬目,看完之后心里更加感慨。去遼東的支出大于盈利,而且賬目上還記了一個叫羅莊的人,他這一塊開支不小。
豆全柱問了管賬的這人是誰,管賬的說是大姑奶奶從登州府帶回來的手藝人,說了羅莊夫妻的情況。
管賬的還說,東家說了,會招很多女工,會讓很多女子憑自己手藝吃飯,說做這個比做繡花簡單。
豆全柱回去寫了兩個小時的字。
他沉默,沉思。
在莊子里聽到最多的就是,東家說了,大家努力做事,做好了,會讓很多人有飯吃,會讓很多人有事做。
最近又買個莊子,會讓很多的女子有事做有飯吃。
看了家里的開支,豆全柱沒有想到家里人好像沒花什么錢,家里的開支每個月卻這么大。人情往來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家用也是很大,兒媳對家里的每個人都不吝嗇,每季度添新衣服,每個人的補品,包括他的老妻一樣沒少。
而兒媳自己很少買首飾,他也知道兒媳的首飾有很多,那都是兒媳親娘給的,還有兒媳的表姐妹們送的。
而他豆家長輩,從來沒有給兒媳送過任何禮物。
不要說老妻了,就是他自己,在家里享受這一切覺得理所應當似的。
和兒媳相比豆全柱覺得自己做得太不足,所以在盡心盡力在莊子里教書。他這個讀了一輩子書,只能好好教書,不在家里當一個白吃閑飯的人。
這會兒聽到孫子的話,兒媳竟然對孫子如此說,豆全柱激動又感慨。
孫子走后老妻來了一句:“肯定是他們娘教他們這么說,拍馬屁。”
豆全柱狠狠瞪了她一眼,自個家人,岳母姨母是長輩,是老婦人,那做事那心胸比老妻強太多。
他在莊子里也接觸了很多忙忙碌碌忙著賺錢的婦人們,五六十歲的沒有在家閑著,也都在莊子里做事賺錢。沒有一個人說辛苦,每個人感謝兒媳讓他們有個容身之處,讓他們能憑著勞動賺錢。
可是老妻,因為有了這個兒媳,她穿金戴銀,有下人伺候,有病大夫馬上上門。天天想吃啥有啥,可是老妻從來沒有知足,不停的挑剔兒媳。
以前為了這個家,容著老妻,以后為了這個家,必須要糾正老妻的歪心思。
豆全柱瞪著豆包氏說道:“人長得丑不怕,但是人的心不能這么丑。好好的孫子都得讓你教壞了。”
豆包氏睜她的三角眼,驚愕又難堪,丈夫說她長得丑?頭一回說她長得丑。
難道丈夫外面有人了?
難怪!
天天興高采烈的去莊子里,臉也好看了,何時都是微笑,看到她就沉臉。
肯定莊子里有哪個狐貍精勾著丈夫的心。
豆全柱拿出筆墨寫了一個善字,“今天開始我們要學這個善字,人之初性本善的善,善良的善。什么是善良,心地純潔,純真溫厚,沒有惡意,心地好,和善而不懷惡意的人。這個月不僅要學會善良的善字,還要會背我剛才說的這段話。要是學不會寫不會背,那過年你就不要跟我們回石河鎮了,留下來和岳母看家吧。”
豆包氏緊緊抿著嘴,跟著丈夫一筆一畫寫。她這會兒不著急,害怕丈夫不讓她回石河鎮。而是在琢磨找個機會去莊子里看一看,是不是有個狐貍精在莊子里,所以才勾搭丈夫天天要去那里。
在家享福不好嗎?非得跑到莊子里去教書?
他是去教狐貍精寫字去了吧。
豆包氏眼睛咕嚕咕嚕轉,寫那個善字,寫著寫著,寫成了美人的美字。因為她心里在想,莊子里的狐貍精長得肯定美,要不然丈夫也不會這會兒嫌她丑。
豆全柱看到這個歪歪扭扭的美字,嘴角一抽。
第二天付昔時又準備了銀票準備去馮家,她要收購一批羊毛給羅莊,上個月讓豆渣又買了個莊子,準備在那兒建一個地毯廠。到時候莊子里全是女工,從莊頭到管理的人員到手工制作者,清一色的都是女工。
買了羊毛之后開始招工,讓羅莊去培訓,以后羅莊夫妻還研發新產品。
今天她帶上四胞胎一起去,馮卓力是個熱鬧的人,聲音大了不怕,再說馮高奎的兒子那嗓門兒更大,都能把整天待在戲班子里的馮二叔吵得頭疼。
一聽帶他們出去,肖玉他們三個人嗷嗷嗷的來回奔跑,還舉著手邊跑邊喊:“出去玩嘍,出去玩嘍。”
付昔時捂耳朵:“停停停,誰喊就不帶誰出去。”
三個人馬上停著站那不動,付昔時說道:“對對,就這么站著不動,等娘收拾好了你們才能動,誰要是動一下就留在家里。”
阿金坐那咯咯的笑。
付昔時穿戴整齊,頭上插兩個首飾,又洗了手說道:“你們去給曾祖母曾外祖母說再見,說我們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肖玉他們急忙往外跑,伺候他們的人緊緊跟著。
付昔時給阿金戴上帽子,圍上斗篷,牽著手走出去。一會就見豆祖母和包姥姥還有五姨姥送他們過來。
“我去一趟馮家,馮大叔他們過一陣子要回遼東。”付昔時給長輩們說一聲,又讓肖玉他們排好。
豆陳氏說道:“去吧,出門一趟別著急回來,帶孩子們好好玩一玩。”
包姥姥說道:“肖堂天天鬧著要出門,這下高興了。”
肖堂現在最后面,跳腳道:“高興高興,最高興。”
阿玉幾個歡快的揮手拜拜,豆陳氏在身后說道:“別著急跑,小心摔倒。”
豆包氏看兒媳出去了,給親娘說道:“中午我給豆渣他爹送點吃的,他喜歡吃烙餅,我這會去和面。”
包姥姥直接說道:“莊子里有吃的餓不著他,我那還有好多活哪,你趕緊過來幫忙。”
豆包氏道:“屋里這么多下人讓他們去做,豆渣他爹說,莊子里的飯他吃不慣。”
包姥姥轉過身,懷疑的看著閨女,說道:“吃不慣?難道你還天天去送?要不這樣,你做好了,讓管家的送一趟。”
豆包氏不吱聲,乖乖的跟著親娘去縫褥子。
包姥姥警覺,不知道閨女又想干啥?她猜肯定閨女懷疑女婿在莊子里有人了,因為女婿最近紅光滿面,心情很好。
如果不是了解女婿家,了解女婿這個人,包姥姥也都要懷疑女婿在外面有人。
她當岳母的相信女婿,但是女兒不見得相信。
包姥姥冷哼一聲,閨女翹尾巴她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剛才那眼神鬼鬼祟祟。
包姥姥決定最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盯著閨女,免得她再惹事。
付昔時帶著孩子們去了馮家,她提前下了帖子。到了門口,看馮卓光在大門口來回溜達等著他們。
她下了馬車說道:“這么冷的天二叔干嘛在門口溜達呀?”
馮卓光走過來幫著抱四胞胎下車,說道:“屋里太吵了,我出來清靜清靜,順便等你們。”
付昔時咯咯笑道:“我們家這三個去了,那馮二叔肯定呆不住。”
馮卓光說道:“我就奇怪了,戲班子這么吵我也沒頭疼過,我那個侄子一吵鬧叫喊,我腦袋嗡嗡的。你家這幾個嗓門不大,只是好動來回跑,最多晃的人眼睛難受。可我侄子的那個聲音,聽了耳朵難受不說,頭疼。”
付昔時突然不笑了,她想起來在現代,菜市場有個大叔就是這樣,總說人高聲說話他頭疼。過了沒多久腦出血了,大叔的媳婦說什么顱內高壓高造成的。
付昔時聯想到以前馮二叔很胖,通常胖的人愛吃肉的人容易得高血壓,她很嚴肅的說道:“二叔,你得找大夫看看,讓馮大叔給你找個太醫,好好檢查檢查身體。”
馮卓光不以為然道:“我身體好著哪,能吃能睡,啥毛病沒有。”
付昔時說道:“不是我嚇唬二叔,我以前就見過一個像二叔這樣的,老說別人說話吵的頭疼,后面就躺倒了,一半身子不能動。大夫說這算是輕的,嚴重的腦袋里出血。”
聽他這么一說,馮卓光緊張了說道:“我們馮家也有一個這樣的,那會我還小呢。哎喲!那我得好好檢查檢查。”
付昔時說道:“檢查一下也是好,人上了三十五歲之后,最好每年讓大夫全面檢查一下。沒問題調理,有問題趁早治療。我就希望我將來老了之后,腿腳能動,嘴巴能吃東西。千萬別癱在床上,太痛苦了。”
馮卓光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要是有病干脆咔嚓一下子沒了,可千萬別要死不活躺在床上。雖然有人伺候,可是自己遭罪呀。”
付昔時一手牽著阿金,一手牽著肖玉,馮卓光左右手各抱一個。
進了前院正屋,看到馮卓力坐在椅子上,兩個腿夾著馮高奎的兒子馮經業。
“你們可算來了,我家小土匪一直鬧著要人牽著他出去,我用腿夾著他,看他再鬧。”
馮卓力松開腿,馮經業使勁推他的腿,他十個月了,正是學走路的時候,總要人牽著他到處走。
上次在小妙山幾個小家伙一起玩,互相認識,這回見到,肖玉他們往里沖,馮經業拽著祖父使勁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