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會議室。
以幾位艦長對左牙的了解,他這人除非有相當把握,否則不會輕易下結論,更不會如此信誓旦旦。
張善淳問道:“理由呢?”
左牙說:“我剛剛說過,海魂是先突破了莫艦長的禁制,再突然消失的。假設莫艦長的禁制沒問題——”
“誒誒,抗議啊,把假設兩個字給我去了。”莫語冰十分不滿。
左牙沒理他,繼續說:“莫艦長的禁制,即便S級海怪,也難以從內部突破,更何況肉身毀滅的A級海魂?”
糯米接過話:“你想說,有人從外部破掉了禁制,奪走了海魂?”
“只有這種可能。”
糯米冷笑一聲:“那我倒想問了,誰能從你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海魂,還全身而退?”
麥斯比趁機插一句話:“糯米艦長的意思是,左艦長監守自盜?”
糯米立馬瞪了麥斯比一眼:“姓麥的,少在這煽風點火,我可沒這意思。”
麥斯比尷尬地笑了笑,索性閉嘴不再多話。
陸萬年趕緊跳出來和稀泥:“糯米艦長問到了關鍵,這個問題,我替左艦長回答了吧。想必,侵入的人是靈體態。”
艦長們都是一怔,短暫的沉默后,莫語冰率先開口:“能靈體化的人,咱們三區可不多。”
“不。”張善淳沉吟道,“不需要靈體化,只要跟奪魂八爪建立聯結就行。”
莫語冰稍微一想,也反應過來。
奪魂八爪怪如其名,基本能力就是奪魂。它的海魂被禁制困住,無法主動與外界聯系,但如果有人從外部跟它產生聯結,它就可以施展技能,將其魂魄抽出,從而實現靈體化。
“不過,海魂一事乃是機密,”莫語冰心想,“除了我和左艦長,就只有小孫和瑩瑩知道,難不成——”
他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魂魄被抽出后,肉身會呈現出假死態,時間一長,甚至危及生命。小孫和瑩瑩一直跟在左牙身側,不可能是他們。
所以,是有人誤打誤撞,跟海魂產生了聯結?
糯米顯然也得到了同樣的結論,她直接將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左牙說:“這恐怕是目前唯一的答案了,除非——”
“除非什么?”莫語冰問。
左牙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除非你禁制放了水。”
“滾!”
莫語冰當然不會放水,他雖然不太正經,但面對海怪,從來沒手軟過。
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也因此表情更加凝重。
張善淳說:“這樣說來,不是有人取走了海魂,而是海魂故意讓自己被人取走。”
“如果是這樣,就很棘手了。”莫語冰說,“奪魂八爪的海魂技又是奪舍,要是碰上靈魂強度不夠的,很可能已經借尸還魂了。”
糯米補充道:“除了咱們六個和海將榜的幾十個人,其他人必死無疑。”
莫語冰默然。
一只人形的A級海怪在星海市到處亂竄,還擁有奪舍這樣的海魂技,光是想想,就令人頭疼。
左牙說:“現在才過一個小時,就算奪了舍,它應該還沒出星海港。只要排查一下今晚來過港口的遠航士兵,就能——”
“吱——”
桌上的手機忽然一陣震動。
左牙看了眼屏幕,微微皺眉。
“抱歉——”
他摁下接聽。
“救、嗝——咦?”電話那頭的語氣滿是驚奇。
左牙眉頭深皺:“什么事,快說!”
“沒、沒什么,我就想問問,能轉讓點積分給我不?我想買幾件——”
左牙毫不猶豫地摁斷電話。
他將手機放回桌面,神態自若地繼續沒說完的話,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所以,只要按我說的排查一下,就一定能抓住它。”
陸萬年點點頭:“那就有勞各位艦長,你們各自的船員,都好好查查吧。”
陳斌成功撥通了電話,但他剛說出一個“救”字,忽然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嗝,然后,所有的不適統統消失無蹤。
他愣了兩秒,電話那頭傳來左牙嚴肅的聲音,將他從茫然中喚醒。
他大致看了下身體,已經恢復成了健康的小麥色。
似乎,好了?
他趕緊隨便找個理由把左牙搪塞過去,然后對著鏡子,仔細研究自己的身體。
膚色恢復如常,灼燒感也完全消退,不僅癥狀消失,訓練完的疲憊也一掃而空。他握了握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有些精力過剩,能量之充盈,簡直快要從指尖滿溢出來。
所以,我的靈魂贏了?把小丸子干掉了?
真是恍然如夢,他現在有點懷疑,剛才的痛不欲生是不是幻覺。但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和地上殘留的水漬,都是他掙扎求生的鐵證。
“嗝——”
又是一個長長的嗝。
奇怪,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飽腹感。
第二天凌晨。
星海港,綜合訓練室。
“嗝——”
等候區里,陳斌再次打了個長長的嗝。從昨晚到現在,飽腹感一點都沒消退,甚至在夢里,他都在瘋狂打嗝。
何君堯揶揄道:“兄弟,晚上偷吃了?一大早的你打了二十幾個嗝了。”
陳斌翻了個白眼:“我倒是想偷吃,可我就是個小透明,身邊除了五姑娘也沒別的對象啊。話說,你昨天約了會,今天還能起一大早,這份精神和毅力,在下佩服。”
“你別亂想,我和書寧,才剛剛開始。”
“明白明白,”陳斌連連點頭,“柏拉圖嘛!”
兩人擦干身體,換好衣服,一起往通勤車站走去。
剛過七點。
夏日的白天來得總是這么早。天已經大亮,路上來來往往滿是晨練的大爺大媽,偶爾也能看見勤奮的年輕人,掛著耳機沿海岸線奔跑。港口的裝卸車也統統開了工。海風挾裹著浪聲和機械臂的金屬聲呼呼刮過,吹得人睜不開眼。
忙碌而美好的清晨。
美中不足的是,陳斌一路止不住的驚天大嗝,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何君堯說:“兄弟,我只缺席一天,你就突飛猛進啊——”
他已經念叨這個話題很久了。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陳斌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昨天以前,他和何君堯對練,兩人得分大概是一九開,他一何君堯九。可今早對練幾次,差不多都是三七開,他三何君堯七。
不管是力量、速度還是反應,的的確確都提升了一大截,雖然跟何君堯比還有差距,但隱隱約約的,陳斌覺得自己也快摸到天花板了。
是因為“吃”掉了章魚丸嗎?
將打嗝和實力猛增聯系起來,自然而然得出了這個結論。
血賺啊!
他心里歡呼雀躍,表面上仍淡定如常。
“哪里哪里,”他說,“我這叫深藏不露。一直都這個水平,只是以前沒發力,你懂的,我最愛扮豬吃老虎了。”
何君堯罵道:“臥槽,敢情我是那老虎啊!”
陳斌愣了下,趕緊解釋:“沒有沒有,不是這意思——”
何君堯卻不聽他解釋,仿佛下了什么決心,自言自語道:“好,一會兒就跟書寧說,改成一年見一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