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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七回 歉意與交代

夢想島中文    旺門佳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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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季善見沈恒臉色好看了不少,這才笑道:“夫子都已經醒了,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沈恒點頭,“是安心了不少,且生氣這種事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有了今日的震怒,想來回頭我再與夫子說這事兒時,他便不至這般生氣,勢必要狠狠責罰孟太太母女一番了。”

  季善忙道:“你還想著要夫子責罰孟太太母女呢?夫子都氣暈了,要不就到此為止吧?”

  沈恒猛地停住腳,認真看著她道:“善善,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自己受點委屈不要緊,卻不愿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這話可不只是嘴上說說就行的,得付諸于實際行動,不然時間一長,次數一多,你要是再不肯信我的話了怎么辦?我可不想真有那么一天,所以打一開始,便得嚴格要求自己言出必行,這不止是我對你的承諾,也是我對自己的承諾!”

  季善心里霎時滿滿的,片刻才笑著柔聲道:“我這不是怕你為難嗎?你不舍得我受委屈,我又何嘗舍得你為難了?不過你既然心里有數,我便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就是。我相公案首都能考得回來,解決這些小事,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兒嗎?”

  說得沈恒也笑起來,“這就對了,你只管相信你相公不會讓你白受委屈就是了。”

  一邊說,一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季善的頭發。

  卻是手才剛挨上她的頭,就聽得后邊兒一個聲音道:“喲,這不是案首老爺嗎,跟案首太太這么恩愛呢?”

  沈恒只得忙忙收回自己的手,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了過去。

  卻見對方是個有些眼熟的大媽,旁邊是另一個跟她差不多年紀、同樣笑得簡直要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大媽,只他想不起來自己在哪里見過,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們應該是沈家村的人。

  兩個大媽已笑道:“案首老爺是不是不認得我們了?我們是一個村兒的呀,只不過我們家跟你們家離得有點遠,你又長年讀書,所以不記得我們了,我是你七表嬸,這是你九表嬸啊…”

  “案首老爺雖不記得我們了,我們卻都認得你,打小兒十里八鄉可就數你最俊,書念得最好了,那時候我就跟我們家的人說過,將來案首老爺肯定是要當大官的,果不其然現在就說中了?”

  “嘖嘖,倒不想案首老爺如今更俊了,案首太太也俊,十里八鄉我也沒見過案首太太這么俊的女子,不怪小兩口兒這么恩愛呢,呵呵呵…”

  兩個大媽說話一點也沒壓低音量,引得旁邊的人聽見沈恒就是他們都已聽說過了,卻無福得見的案首老爺,忙也都圍了上來,很快便將沈恒與季善包圍在了人墻中。

  一個個還口沫橫飛不住,“原來這就是案首老爺呢,果然一看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案首老爺生得也太俊了,要是我女兒能嫁個這么俊的女婿,我睡著了都得笑醒!”

  “做夢吧你,就你女兒生得跟個茶壺似的,能跟案首太太比嗎,你自己倒是睜大眼睛看看,案首太太這么俊,你女兒連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人家…”

  沈恒與季善簡直欲哭無淚,混亂中,竟還有大姑娘小媳婦兒往沈恒身上塞帕子荷包的,急得沈恒只能拉了季善,一邊叫著:“讓一讓,麻煩讓一讓,我娘子快要中暑了,讓一讓——”

  一邊生生撥開人群,殺出了一條“血路”來,然后奪路而逃。

  一直到跑出老遠,確定八卦的群眾不會再追上來后,沈恒才停下來,大口喘氣道:“真是太嚇人了,一個個都沒事兒做不成?”

  季善雙手叉著腰,也是直喘氣,“可不是,一個個也太熱情了,沒見過帥哥美女呢?”

  又忍不住好笑,“好吧,帥哥美女可能都見過,這么帥的案首老爺和這么美的案首太太沒準兒真沒見過,也就不怪一個個都那么興頭了。”

  沈恒后怕道:“早知道剛才就該走快一點兒,或者邊走邊說了。”

  季善笑嗔道:“還不是怪你,非要停不來跟我說,還要摸我頭啊,要不然也不會引來最開始那兩個大媽了。不過也虧得那兩個大媽,才能讓我現場見識了一下什么叫‘看殺衛玠’,什么又叫‘擲果盈車’,是吧,案首老爺,您今兒不知道又引得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兒心撲通撲通直跳了吧?”

  沈恒忙叫屈,“那可不關我的事兒,我連她們長什么樣兒都沒看清,不是,我壓根兒就沒想過看她們,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再說了,我可差衛玠差遠了,擲果盈車也忒夸張了,不過善善你這是…吃醋了?”

  “誰吃醋了,這有什么好吃醋的,你這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

  “真沒吃醋?吃就吃唄,善善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看我多大方,直接就承認,對,我也吃醋了,那些男人都盯著你看,簡直氣死我了,搞清楚,這是我媳婦兒,只能我一個人看好嗎?”

  “哪有誰盯著我看了,分明絕大多數都是大媽大姑娘小媳婦兒們,誰要看我一個同性?你憑什么也吃醋啊,這不是豬八戒掄家伙——倒打一耙呢?”

  “憑什么‘也’吃醋,這不就是承認你就是吃醋了?”

  “我才沒有承認,才沒有呢…你再笑,我打人了啊,你給我站住,站住…”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打打鬧鬧,吵吵笑笑的回了家,心里那點因為孟夫子暈倒的小小陰霾不知不覺間已是煙消云散。

  還是遠遠的瞧見路舅舅路舅母已經到了,正站在家門口的臺階上與沈九林路氏說話兒,這才忙都做出了一副正經嚴肅的樣子來,一前一后的走近了,笑著給路舅舅路舅母問好:“舅舅、舅母來了。”

  沈恒因見只有路舅舅路舅母,還笑著問道:“怎么表哥表嫂們沒來?舅舅舅母該把所有人都帶來才是啊。”

  奈何路舅舅路舅母站得高看得遠,早看見他們一路打鬧玩笑著回來的了,這會兒裝得再正經也是沒用的,路舅母立時笑著與路氏道:“妹妹,這老四與善善這么要好,你也該盡快把正事給他們辦了才是,明年的這時候,指不定你都抱上孫子了。”

  路氏一張臉早笑開了花兒,“大嫂,我正是這么想的,打算等忙過了這兩日,就給他們辦呢,如今我啊,就剩明年抱孫子這一個愿望了。”

  路舅母聞言,就推了季善一把,打趣道:“聽見沒有善善,你娘都發話了,你可得加把勁兒才是。”

  問題這種事兒是她加把勁兒就行的嗎,該加把勁兒的人不該是沈恒嗎?不是,舅母對著她一個還沒圓房的年輕小媳婦兒開這樣的玩笑,真的好嗎,果然已婚婦女不論年紀大小,都愛開帶點那方面色彩的玩笑?

  季善臉紅紅的,余光見沈恒臉上也浮上了可疑的紅色,偏長輩打趣,還是善意的打趣,除了受著,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沈恒遂忙扔下一句:“舅舅舅母爹娘,你們慢慢兒說話,我們先進去了啊。”

  與季善一前一后跑進了院子里去,進了院子后,都還能聽見路舅母與路氏的笑聲。

  就見沈青抱著攸哥兒從堂屋里出來了,一見沈恒與季善就笑道:“四弟、四弟妹,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還以為一來家就能見到四弟呢,沒想到偏又去了鎮上。兒子,快叫小舅舅、小舅媽啊!”

  沈恒與季善之間那若有若無的羞澀與不自然這才被沖散了,季善便上前要抱攸哥兒,“乖乖,來,小舅媽抱。”

  沈恒則笑著問沈青,“二姐夫呢,我這么長時間沒見二姐夫了,心里實在惦記得很,有很多話兒要與他說呢。”

  正說著,就見章炎也從堂屋里出來了,笑道:“四弟,我在這兒,我也有很多話要與你說。那去你屋里,還想去我們屋里?”

  沈恒見章炎瘦了一些,縱是笑著,眉頭也不自覺鎖著的,知道他還沒從此番沒中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笑道:“去我屋里吧,我正好有幾本書要給二姐夫呢。”

  郎舅兩個便勾肩搭背的,去了沈恒與季善的屋子。

  季善這才問沈青:“二姐,這些日子你和二姐夫可都還好,家里也都還好吧?本來娘中途想讓你們回來住兩日,散散心的,怕你們不得閑,也因為我們遇到了點兒事,所以沒能成行。”

  沈青笑道:“都挺好的,你們別擔心,總歸時間一長,自然什么都好了。你才說你們遇到了點兒事,什么事啊?”

  事情都快了了,季善當然不欲憑白給沈青添麻煩,便只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兒,也已經過去了,不提也罷。我們攸哥兒這程子怎么也瘦了啊,是不是天兒太熱不想吃東西呢?那中午小舅媽給你做一個嫩嫩的燉蛋吃,好不好啊?”

  攸哥兒便奶聲奶氣的答應道:“好,謝謝小舅媽。”

  差點兒沒把季善給萌化了,抱了小家伙兒便舍不得撒手了。

  一時姚氏帶著沈松兄妹三個從娘家回來了,之后沈桂玉一家也到了,整個沈家便越發的熱鬧了。

  到了下午,借來的桌椅板凳都在院子里擺好了,沈九林怕明兒開席時太熱,客人們受不住,又指揮兒子侄子們上梯子的上梯子,上樹的上樹,現搭了一層涼棚。

  婦人們則在廚房里洗碗的洗碗,切菜的切菜,同樣忙得是熱火朝天。

  等忙到傍晚,鎮上的殺豬匠和大廚也帶著徒弟都到了,殺豬匠便就在大廚房后面的空地上先殺了豬,隨即燙起毛來,之后又是一通嫻熟的忙活,大廚便有了晚間做菜的原材料,整個沈家也開始被陣陣香味所充斥。

  次日是沈家擺酒的正日子,自然沈家上下連同來幫忙的眾位親朋鄰居們也是越發的忙碌。

  季善卻反倒閑了下來,吃過早飯后想著自己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去了大廚房,打算看看有沒有什么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想卻是剛進了大廚房的門,便讓姚氏笑瞇瞇的推了出來,“四弟妹來這里做什么,還是回房去好生換件衣裳,好生打扮打扮,等著待客吧,今兒可是四弟的好日子,也是你的好日子,如今你可是案首太太了,這里亂糟糟的,哪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出去快出去,這里有我們就夠了,是吧二弟妹?”

  宋氏忙也笑道:“可不是么,四弟妹今兒就什么都別管了,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待客就好了,肯定待會兒要來許多體面人家的太太小姐的,除了你這個案首太太,還有誰能接待的?”

  妯娌兩個又推又勸的,很快便將季善弄出了大廚房,只面上雖笑開了花兒,心里卻是止不住的犯酸。

  明明就是一樣的妯娌,明明嫁的就是一家的兄弟,如今卻如此直白的分出了個高低來,她們就得什么都做,還得一副搶著做、高興得不得了的樣子,四弟妹卻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消待客就好,關鍵以后彼此的差距還會越來越大,——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季善自不知道姚氏宋氏在想什么,她又各處晃了一圈,發現的確哪哪兒都沒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

  路氏與沈青見了她,也是與姚氏宋氏差不多的說辭,都是催她快回房去好生打扮的,“善善你這么好看,再打扮一下,肯定更好看,待會兒與老四站到一起,管保讓所有客人都要贊一句‘金童玉女’!”

  沈青怕季善不會梳頭,還自告奮勇要給她梳頭妝扮,季善只得與沈青一道回了自家房里,換上之前新做的襦裙后,任沈青給她梳頭妝扮起來。

  等姑嫂兩個忙得差不多了時,門外開始傳來了鞭炮聲,昭示著有客人開始到了。

  之后三叔公和族中的長輩們也都陸陸續續到了,大門外的鞭炮聲亦是不絕于耳。

  沈青便拉著季善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拍手笑道:“果然四弟妹這一打扮起來,跟仙女兒下凡都沒什么兩樣了,不行,我得去把四弟叫進來,讓他看看精心打扮后的你是什么樣的才是,管保他眼珠都不會動了。”

  說著竟真要出去找沈恒。

  身為今日當仁不讓的c位男主,沈恒當然是一早起來,換上新衣裳,便被沈九林拉到堂屋里,接受親朋族人們的道賀去了,這會兒客人越來越多,他肯定也是越來越忙,哪能特意讓他回來一趟,就只是為了看她打扮后是什么樣?

  季善想著,忙一把拉住了沈青,嗔道:“二姐就是愛促狹,相公這會子哪里得閑?你還是別給他找事兒了,橫豎我以后肯定有機會打扮了給他看的,二姐急什么急。”

  說得沈青點起頭來,“這倒也是,兩口子還怕沒機會打扮了給四弟瞧呢?再說了,你就算身披麻袋,蓬頭垢面,在四弟眼里肯定也跟仙女兒一樣,畢竟那啥‘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季善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二姐才身披麻袋,蓬頭垢面呢,我懶得理你!”

  姑嫂兩個說笑著,溫氏小跑了進來:“四弟妹,里長太太來了,娘讓你快去接待呢。”

  季善這下顧不得與沈青笑鬧了,縣官不如現管,等沈恒和她去了府城,將來指不定還會走得更遠了,回來的時候也只會越來越少后,有里長罩著沈家,沈家不知道能免去多少麻煩。

  姑嫂兩個便雙雙去了堂屋旁的正房東間,特意收拾出來今兒女客們坐的,其他村里的婦人媳婦子們不忌諱什么男女大防,就怕體面的太太娘子們,譬如里長太太之類忌諱。

  就見里邊兒已經坐了個四十出頭、很是富態的婦人,身上的綢子衣裙、頭上的雙股金釵與身后站著的小丫頭子無一不在彰顯著她與其他婦人都不相同。

  季善忙笑著上前給對方行禮:“見過里長太太,您今日能大駕光臨,真是我們家的榮幸。”

  早讓里長太太一把給攙了起來,笑道:“這便是案首太太了吧,長得可真好,我活了這么大年紀,還沒見過比案首太太生得更好的呢,都叫我不知道該夸什么才好了。”

  又與一旁作陪的路氏道:“您可真是好福氣,兒子兒媳都生得天仙一樣,看著便讓人心里高興。”

  一面還硬塞了個鐲子給季善,“我比案首太太年長,厚著臉皮也能說是案首太太的長輩,那長輩見了晚輩,當然該給見面禮,案首太太可別嫌棄。”

  沈青也跟著沾光,得了個金戒指,畢竟章炎也是童生,誰知道什么時候就也中了秀才,讓沈青也跟著當一回今日這般風光無限的秀才娘子呢?

  之后鎮上李老爺、鄧老爺等也帶著各自的太太到了,路氏比起村里其他婦人當然算見過世面、拿得出手的,卻也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幫著待客的路舅母也是,哪里款待過這些體面人家的太太,還是好幾位?

  不免都有些露怯。

  好在季善一直從容不迫,話雖不算多,卻都說到了點子上,讓幾位太太誰都不至受到冷落,再加上有沈青幫襯,倒也算是賓主盡歡。

  如此到了第一輪開席的時間,里長太太等幾位自然要先坐席,季善怕她們受不了農村搶席的混亂,還特意讓人給她們抬了席面到房間里來,就在房間里開席,又托了沈青替她作陪,才算是暫時得了空隙。

  也終于有機會悄悄兒問路氏,“娘,您知道孟夫子家可來了人嗎?昨兒孟二少爺說了,今兒一定回來的。”

  路氏咝聲道:“一直沒聽說孟家有人來,可能是不來了?可是恒兒昨兒去請孟夫子時,鬧得很不愉快?”

  季善小聲道:“相公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只把孟太太母女的所作所為說了說,夫子就氣得暈了過去,之后人倒是聽說醒過來了,但后來怎么樣,我們可就不知道了。”

  “氣得暈了過去?”路氏變了臉色,“那可糟糕了,萬一孟夫子因此有個什么好歹,可就…,不過也沒事兒,錯的又不是我們,孟夫子氣的也不是我們,他要氣也該氣那做錯事的人才是。善善你先別多想了,等忙過今兒個,明兒看情況再說吧。”

  季善點點頭,“我昨兒也是這么與相公說的,總之咱們問心無愧就夠了。那娘忙您的去吧,我也得進屋繼續款待里長太太她們了。”

  看來沈恒與那孟二少爺做不成朋友了,本來二人既是天泉縣這一科唯二的秀才,又有師兄弟的名分,是很有希望做一輩子的朋友,守望相助一輩子的,如今也只能嘆一句造化弄人,有緣無分了!

  路氏“嗯”了一聲,正要再說,就見沈恒引著個著月白長衫,與他差不多身量,長得很是清爽俊秀的年輕人過來了。

  路氏下意識看向季善,“善善,這是…”

  季善也不認得那年輕人,道:“難道是相公的哪個同窗?”

  說話間,沈恒已帶著那人走近了,笑道:“娘,這是夫子家的二師兄彥長兄,今兒特意來咱們家道賀捧場的。”

  路氏已是滿臉的笑,“原來這就是孟夫子家的二少爺呢?長得可真俊!恒兒,那你快帶了二少爺去坐席啊…哎呀,這會兒暫時沒空位了,那恒兒你快帶了二少爺去屋里坐下喝杯茶,待會兒一定要請了二少爺坐上席。”

  孟競忙欠身笑道:“路伯母實在折煞我了,您叫我彥長就好,什么‘二少爺’不‘二少爺’的,我與子晟乃是好友,那便是您的晚輩,可當不起您這么說。”

  沈恒也笑道:“娘,您就別與彥長兄客氣了,忙您的去吧,我還要介紹彥長兄與我娘子認識呢…娘您就放心吧,我不會怠慢了客人的,您信不過我,還信不過我娘子不成?”

  好說歹說送走了路氏,才看向季善笑道:“娘子,彥長兄說要當面…”

  話才起了個頭,就被卡住了脖子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原來,善善妝扮起來,竟是這般的漂亮,當然,她之前也漂亮,卻是天然去雕飾那種純粹干凈的美,不想只是稍事妝扮后,又是另一種熱烈的張揚的美。

  她還簪了他之前送她的那支并蒂蓮簪子,果然正如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認為她戴了一定好看那般的合適,那般的相得益彰。

  就是如今再看,簪子到底還是稍顯普通簡薄了一些,善善身上的衣裳也是,雖然她已經憑借自己的天生麗質,將她們穿戴的足夠漂亮、足夠賞心悅目了。

  但顯然,她值得更好的,首飾也好、衣裳也好,她都理當該用更好的,哪怕她自己并不在乎,他身為丈夫,也理當給她最好的。

  所幸他如今已經是秀才,有了那么一點點底氣,他以后也一定會更加努力,讓自己飛得更高,擁有得更多,再不委屈善善的!

  季善見沈恒話才起了個頭,就不說了,而是一直盯著自己看,心下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個呆頭鵝,能不能不要隨時都這么呆,沒見客人還在眼前,周圍更滿是客人呢?

  好氣好笑之余,心下又禁不住幾分得意、幾分甜蜜,能讓某個呆頭鵝看呆,也不枉她方才任由沈青折騰了那么久;原來所謂的“女為悅己者容”,也不止能悅到對方,還能因為悅到了對方,從而再悅到自己。

  不過季善很快便回過了神來,咳嗽一聲,屈膝向孟競道:“見過孟二少爺,您能來捧場,真是蓬蓽生輝,只是我家相公向來有些呆,于人情世故上更是一竅不通,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千萬見諒。”

  沈恒這才回過了神來,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娘子,彥長兄說是有些話要當面與我們夫婦兩個一起說,希望我能找個清凈些的地方,所以我便想帶彥長兄去我們房里,可方便?”

  孟競已欠身在給季善還禮了,“嫂夫人實在太客氣了,子晟兄很好,我多不及他,該我請他多包涵見諒才是。”

  心里很是驚訝,倒不想子晟兄的娘子竟漂亮到這個地步!

  之前孟競就聽說過沈恒的娘子雖是當初為沖喜匆匆娶進門的,卻很是漂亮,沈恒簡直撿到寶了,心里還有些不以為然。

  怕是沈恒的娘子的確生得有幾分顏色,然后大家你傳我我傳你的,傳著傳著便不由自主夸大了,到最后,硬生生把個本來只有兩分顏色的人,也傳成了十分顏色吧?

  還是昨兒得知了他們父子不在期間,母親和妹妹的所作所為,安頓好父親后,便急匆匆趕回自家后宅去一問孟太太,又聽孟太太和楊婆子哭喪著臉罵了季善一通‘仗著有幾分姿色,又認得幾個字,便狂得要上天了,也不瞧瞧自己除了姿色,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孟競惱怒母親,對妹妹恨鐵不成鋼之余,才確信季善應該的確生了一副好相貌,且除了相貌,定然還有其他過人之處了。

  但就算如此,他還是沒想到,季善會漂亮到這個地步。

  關鍵不止漂亮,說話還恰到好處,一聽就是讀過書,心中自有主見與原則那種人,還有她那種因為內心強大,而自然而然由內自外所散發出來的從容的、不卑不亢的氣度,自家那不爭氣的妹子才是給人家提鞋都不配好嗎!

  季善雖深惡孟太太母女,孟競卻來者是客,當然不能伸手去打笑臉人,笑道:“孟二少爺才是太客氣了,大熱的天兒,還勞您親自跑一趟,快屋里去坐吧。相公,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給孟二少爺帶路呢,今兒家里人實在太多,也就只我們房間稍微清靜一點,只能委屈孟二少爺了。”

  沈恒聽季善這意思,顯然去自家房里方便,遂笑著對孟競做了個“請”的手勢,“彥長兄請隨我來。”

  季善忙也笑道:“孟二少爺請。”

  三人便魚貫去了沈恒與季善房里,總算覺得清靜了不少,也涼快了不少。

  待沈恒與孟競在書案前坐定,季善給二人都倒了茶,自己也落了座后,孟競便先笑道:“嫂夫人且別忙活了,今兒是子晟兄的好日子,賓客眾多,瑣事冗雜,我便開門見山,有話直說,以免多耽誤賢伉儷的時間了啊。我今兒來除了給子晟兄道賀捧場,再就是替家父當面向賢伉儷賠不是了,我們不在期間,家母與舍妹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分,令家父與我都無地自容,若非與子晟兄實在投緣,我今兒都要無顏登門了,還請賢伉儷受我一拜,聊表歉意。”

  說完便起身拜了下去。

  唬得沈恒忙一把攙住了,道:“彥長兄這是做什么,也太折殺我們夫婦了,快起來,快起來,我們夫婦可萬萬當不起。”

  季善也有些驚訝孟競會給他們行此大禮,不是都說讀書人都自有風骨,只跪天地君親師么?不管他心里此刻是怎么想的,能有這樣的舉動,已足顯誠意了。

  季善因忙也道:“孟二少爺快起來,事情本就不至于此,您這樣我們可萬萬當不起。”

  孟競卻仍堅持全了禮,才起身坐回自己的凳子上,滿臉羞愧的又道:“子晟兄與嫂夫人如此大度,越發讓我無地自容了。但該說的,我還是要與二位說清楚,家父昨兒已經在與我和家兄商量過后,決定送家母去廟里靜養了,至于舍妹,事情都是她異想天開惹出來的,自然也不能輕饒了她,所以她會與家母一起去廟里靜養,直至她徹底悔悟那一日!”

  ------題外話------

  大家的手還好嗎,都還在嗎?我反正已經剁得徹徹底底了,雖然現在才七點,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的雙十一啊,笑著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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