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林與香桃帶著全套的蜜餞大禮包,回到了自家船上。
蜜餞大禮包是蕭瑞事先囑咐蜜餞鋪子的女掌柜準備好的,打包了鋪子里所有種類的蜜餞,特別受歡迎的那幾種還加大了份量。有這份大禮包在,謝慕林回去后就足夠交差了,還能每艘船都送一套,人人有份呢。
謝映慧對謝慕林帶回來的蜜餞就很滿意,嘗了兩口,都覺得很合自己的口味:“這家店雖然從來沒聽說過,但做的蜜餞倒是很好。我這兩日一直覺得胸口悶悶的,吃了一個青梅蜜餞,喝了兩口茶,就覺得胸口好受了許多,也沒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了。”她又嘗了另外一種,同樣很受用:“可惜了,居然開在徐州,怎么不把店開到京城去?”
謝慕林微笑著給自己塞了一塊蜜姜,不得不承認蕭瑞有份占股的鋪子哪怕是名頭不響,規模不大,出品的東西都是靠譜的。原本只是拿買蜜餞做下船私會蕭瑞的借口,如今她倒真想多買幾套大禮包,帶著路上走了。記得那位女掌柜提過,她家的蜜餞只要存放得當,最長可以保存一年的功夫。她多買幾包,可以吃到明年呢。
她對謝映慧說:“這家店的蜜餞確實不錯,但就算他家在京城開了店,咱們也鞭長莫及。你放心,我問過掌柜的了,她家除了在徐州有分號,在滄州和天津都有鋪子,總店是在通州,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會在北平城里也開一家。咱們一路北上,若是在碼頭看見了,還可以繼續買愛吃的蜜餞。將來你想吃了,打發人去通州買,也不算很遠。”
謝映慧欣然點頭:“那就好。我覺得他家比內務府做的蜜餞還好些。內務府的出品雖然用料上乘,功率也不錯,但漬糖偏多,吃起來甜絲絲的,太齁人了。我寧可吃酸一些的,更開胃一點。”她叫了綠綺過來,“四姑娘在房里里么?你把她請過來,我分兩包蜜餞給她,讓她帶給小四,省得小四成天蔫蔫的,連飯都吃不下。”
綠綺忙道:“大小姐,四姑娘到二房的船上去了,這會子不在。”
謝映慧皺了皺眉頭:“天都黑了,她不好好待在船上等開飯,跑到別的船上做什么?這黑燈瞎火的,她上船下船,也不怕一腳踩空了掉進水里去!”
剛剛才下船逛過一回碼頭的謝慕林面帶微笑:“哪里會這么容易就踩空?甲板上掛著許多燈籠呢,四妹妹也是個仔細人。你不用擔心四弟會沒有蜜餞吃,我上船前就打發人給哥哥們的船上送了一套禮包,想必四弟這會子也在品嘗新買的蜜餞呢。”
謝映慧撇嘴:“這倒罷了。只是四丫頭怎么回事?從前在老家時,她就愛時不時去二房串門,如今簡直恨不得住在二房的船上。就算她有自個兒的小心思,也犯不著做得如此張揚吧?回頭宛琴要是胡思亂想,又不知會鬧出什么夭蛾子來了。”
綠綺小聲湊到她耳邊道:“大小姐,琴姨娘在二姑娘下船后不久,也跟著去了碼頭上逛,這會子還沒回來呢。四姑娘出門,她只怕還不知道。”
謝映慧面露訝異:“難得,宛琴竟然也有上岸閑逛的時候?她不是總看不起外頭買的東西么?難不成湖陰縣城賣的南北雜貨她看不上眼,徐州賣的東西,她就稀罕起來了?”
謝慕林心下微微一動:“可有人留意到,琴姨娘都逛了哪些店鋪?”
綠綺搖了搖頭:“琴姨娘身邊的丫頭,頂多只會聽四姑娘四少爺的差遣。我們想要搭話,她們是不大理會的。”
謝映慧嗤笑一聲,卻沒有多言。她也不樂意搭理宛琴。反正宛琴身邊沒什么親信,侍候的丫頭都是謝家安排的,不可能生出外心,這種事交給四妹謝映芬處置就可以了,她才沒空理會呢。
謝慕林離開蜜餞鋪子前,就已經簡單說明了一下曹文泰企圖借宛琴為眼線,打探謝家及北平、燕王府消息的情況。蕭瑞并不是太在意。燕王府一年到頭不知要應付多少外界安插的眼線,曹家從前更不是沒有嘗試過,只是都不成氣候罷了。若非如此,曹文泰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謝家頭上。他只需要跟燕王府中負責相關事務的人打一聲招呼,自會有人去留意宛琴的異樣舉動。平時她只會待在謝家內宅,幾乎不會有單獨出門行動的機會,很好監視。這種事他甚至不需要驚動燕王,就能解決了。
如果能順藤摸瓜,找出燕王府所不知道的曹家耳目所在,那就是意外收獲了。
謝慕林不清楚宛琴今日上岸閑逛,是否意味著曹家有情報人員駐守在徐州運河碼頭上,但宛琴在她之后上岸,這個情況她是不知情的,所以也沒有告知蕭瑞,不知是否會導致燕王府的人遺漏了這條線索。
謝慕林趁著謝映慧與綠綺說話,沒有在意自己的動靜,悄然起身走到窗邊往岸上看,在一片昏暗燈光中,只能隱約瞧見一個有點象是蕭瑞的身影站在碼頭邊,似乎正怔怔地沖著她這邊瞧。
謝慕林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把別人當成了蕭瑞,但再多看幾眼,總覺得那應該就是他。她心里有些拿不準,不由得回頭看了謝映慧一眼,忽然聽得謝徽之在另一邊的船上叫喚蕭瑞的名字:“是蕭二哥么?你來找我?”然后就蹬蹬地下了船,走到那個身影處,兩人攀談起來。
謝慕林心下一定,果然是蕭瑞,她沒有看錯!
謝徽之與蕭瑞聊了幾句話,便轉頭往自家二姐這邊來了。謝慕林心跳快了兩拍,回頭再看一眼謝映慧與綠綺,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問謝徽之:“怎么回事呀?他在碼頭上發什么呆?如今天兒越發冷了,今晚風又大,他也不怕吹出感冒來!”
謝徽之抿唇暗暗偷笑,掩口低聲道:“蕭二哥說,是想多見你幾面,所以才在碼頭上呆站了好一陣子。我看他好象有些沮喪的模樣。二姐,你不是才從外頭回來?這是跟他私下見過面了吧?你到底是跟他說過些什么,把他嚇唬成這副模樣啦?”
謝慕林嗔道:“誰嚇唬他了?是他自己發怔呢!”說著又扯了扯自家三弟的袖子,“我有一件剛剛聽說的事想告訴他,好三弟,你替我傳個話好不好?”
謝徽之嘆氣:“我難道還能說不好么?自打你倆有了約定,我不是在替你們遮掩,就是替你們跑腿傳信、傳話。等到你倆成親那一日,若不給我包一個厚厚的大紅封包,我可是萬萬不能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