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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太太柔聲對婆婆道:“原來事情是這么回事,若不是謝三姑娘特地寫信來解釋,兒媳說不定就真的誤會她了!只是這樣的事,她怎么也不跟我們說明白?就這么私下跟大姐兒打聽,大姐兒能說出什么來呢?就算打聽到最后,大姐兒的未婚夫婿真個是她聽說的那人,難道她還能讓這門親事黃了不成?到頭來,還不是只能給大姐兒添堵?”
卞老太太回過神,頓了一頓:“她跟大姐兒素來是很親近的,興許是小孩子家不懂事,想到什么就做了,沒有考慮太多,倒也不是壞事。她畢竟還年輕。”
“您說得是。”卞太太又繼續道,“只是這門親事,并不是我們說退就能退的,這里頭還有姑太太與平昌侯夫人的面子呢。況且事前姑太太也再三打聽過,知道萬秀那孩子是個好的,方才促成了這段姻緣。姑太太本就是大姐兒的親姑母,她還能害了孩子不成?謝三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只聽說大姐兒的未婚夫婿姓萬,就貿貿然探聽起人家的底細來,著實有些欠妥了。知道的,明白她是關心大姐兒,當大姐兒是至交好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覺得我們這些親人都不是真心為大姐兒著想,只有她一個思慮最周全呢!”
卞老太太神色淡淡地:“容丫頭素來是個有心人,主意也大,小孩子家難免會認為自己最有道理,想替長輩們拿主意。咱們家兩個孩子不都是這樣的么?大姐兒還好,性子好,愿意聽從長輩的勸導,哥兒就沒那么好說話了,前兒還說你教他的功課不如他表哥教得好呢。那時你不也還是一邊生氣,一邊帶他去寧國侯府找他表哥請教么?為此篤哥兒還不得不把出城的日子往后推遲了一天。”
卞太太訕訕地笑了笑:“是呀,小孩子家都是這樣的。只是我覺得…謝三姑娘年紀也不小了,我記得她是六月的生日,這會子已經滿了十五,及笄了,已是能出嫁的年紀,竟然還是這般…心里有些替她擔心罷了。”
“擔心不擔心的,她又不是咱們家的閨女兒。就算我們替她操碎了心,別人不在乎,也是無用。”卞老太太漫不經心地說,“她雖然救過我,但她祖母不樂意兩家來往太多,我們與她再親近,對她也未必有好處。橫豎她在京城逗留的時間不長,你看著什么時候方便,再把人請過來喝杯茶,與大姐兒說說話,玩耍一日,再多送些衣裳首飾、吃食玩物,并可以隨時變現的金銀錁子之類的,叫她日后手頭能寬松一些,也就是盡了心意了。倒是日后她定下親事,嫁了人,我們可以打聽一下她去了誰家,有機會還能再來往。這也是謝過她當日替我們操心,讓我們家有機會搭上四殿下的恩典了。”
卞太太一聽,頓時心下暗喜,忙道:“老太太說得是。如今礙著謝家老太太在,我們繼續與謝三姑娘多往來,就怕反而替她招了災。等她出嫁了,到了夫家,不必再看謝老太太臉色時,事情也就無礙了。大姐兒與她既然交好,將來自當繼續維持這份交情,才是正理兒。倘若她要隨夫婿在外地度日,我就讓大姐兒給她寫信;倘若她要進京,大姐兒日后也算是多了個出門做客的去處。”她頓了頓,“那賞菊宴的請帖…就不必給謝三姑娘送了吧?我就怕求得親家給了帖子,謝老太太卻不肯放謝三姑娘出門,那我們家臉面上就過不去了。”
卞老太太嘆了口氣:“容姐兒不去也好。她自己也說,聽說了萬家紈绔子弟的故事,擔心我們大姐兒所嫁非人。倘若她自己去了萬家的宴會,萬一也撞上了哪個紈绔子弟,豈不是糟糕?我可不想害了人家好人家的姑娘。”
卞太太頓時心下大定:“老太太說得是,就照您說的辦!橫豎如今賞菊宴就近在眼前了,咱們家原也來不及向親家討要帖子,謝三姑娘更沒有時間去置辦新衣首飾,她又不認得幾個人,貿然去了,反倒不好,不去還更省事些。”
這件事一說定,卞太太就暗暗松了口氣。只是她看著卞老太太的臉色,一時半會兒也揣摩不出對方對謝映容的態度是否有所轉變。她本人對謝映容是頗為不喜的,恨不得女兒離對方遠一點兒,生怕女兒性情天真,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無奈謝映容救過她的婆母,丈夫攀上四皇子一事,也確實跟謝映容有些關系,她沒辦法明白說對方的壞話,只能用別的法子暗加勸誡了。倘若這種做法引得婆母不滿,她就有麻煩了,只能盡可能拐彎抹角地試探婆母的意思。
卞太太心里隱隱覺得,卞老太太對謝映容的好感已經淡了不少。畢竟救人已是三年多前的事兒了,遇救后卞家也將謝映容接到家中白吃白住了幾個月,請醫送藥的,十分盡心。但謝映容不聽從自家父母長輩的命令,賴在卞家不肯走,又屢屢在卞家人面前說自家親人長輩手足的壞話,當初卞家人不知道時還罷了,一旦知曉了實情,心里怎會沒有半點介懷?
卞老太太本就是因為高看了謝映容的人品,又感激她相救之情,才會對她青睞有加。等發現她為人表里不一,還對程篤有癡戀之情,甚至可能會妨礙程篤的婚事與前程,卞家上下又怎么可能不改變想法?謝映容再是卞老太太的救命恩人,也不是卞家的骨肉至親啊!如今她又鬧出了覬覦卞大姑娘未婚夫婿的“誤會”…就算她如今解釋這一切只是誤會,卞太太覺得自家也不敢冒險了。反正他們不邀請謝映容去親家平昌侯府的賞菊宴,也不代表她們就愧對謝映容了,她們還是優先保證了女兒的婚事平順再說吧。
卞太太干笑著,轉移了話題:“謝三姑娘說的那個萬家的紈绔子弟,也不知道是在說誰?我與萬親家來往了這幾個月,覺得他家的子弟雖不是個個有出息,但也都是老實知禮的孩子,沒聽說有誰行事荒唐的,該不會是謝三姑娘弄錯了吧?”
卞老太太道:“謝大人在北平為官,說的興許是平昌侯府的萬三爺那一房吧?萬三爺眼下就在北平做官,好象就是謝大人的下屬。他們家其實也沒多荒唐,只不過是正室善妒刻薄些,與妾室庶子鬧得有些難看罷了。就是因為他們這一房在京里時,鬧得太不象樣了,平昌侯老夫人嫌鬧騰,趁著林家情勢不妙,有許多官職出缺,就叫大房二房想法子,將萬三爺送到北平任職去了,全家人方才得了清靜。容姐兒一個深閨弱女,能聽說的消息,自是從父兄族人處聽聞。大概是謝大人在家書中提及的吧?萬三爺的一個庶子,好象一向有荒唐的傳聞,不過也有人說,是萬三太太故意往外放的假消息,意在惡語中傷那庶子的名聲來著。這些都是萬家家務事,你提醒大姐兒日后聽婆母吩咐就是了,千萬別摻和進去!”
卞太太連忙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