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孝期間,不得親近后妃,不得選秀納妃,后宮難得的平靜。
五歲的大公主和三歲的二公主,正是天真可愛的時候,朱瞻基就算是不待見胡皇后,也會顧及兩位公主,得空會到坤寧宮坐坐。
“父皇,您看這是湘兒自己繡的手帕,漂不漂亮?”大公主接了皇后,長著一頭濃密的秀發,大眼、小嘴,看得出,長大也是位美人。
“你快別獻丑了,歪歪扭扭的,也不怕你父皇笑話。”
胡皇后過來,要將她手里的帕子接過去,沒想到,朱瞻基快了一步,先拿到了手上,他懷里抱著的月兒,也扭著要拿姐姐的帕子,朱瞻基看了看,夸到:
“湘兒才五歲,就能繡得這么好,比父皇強多啦!你看,妹妹也很喜歡,她也夸你繡得好,能不能讓她也看看?”
湘兒高興的點點頭,月兒也抓到了那塊帕子,卻一把扔到地上,細聲細氣說到:
“賤人!我不要!”
朱瞻基瞬間變了臉色,將月兒放在地上,指著那條帕子道:“月兒撿起來,還給姐姐。”
月兒沒見過父皇那么兇過,又不愿意去撿帕子,不禁急得哭了起來,邊哭邊過去抱母后的腿。
朱瞻基的臉上都冷成了冰,一屋子的宮女都跪了下來。
“你貴為一國之母,就是這樣教公主的嗎?你若不會教,我替她們另外找會教的母親。”
胡皇后也嚇得跪在地上,連聲說:“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以后一定嚴加管教,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了。”
朱瞻基冷哼了一聲,抬腿往翊坤宮去了。
孫貴妃的三公主剛兩歲,已經會走會跑。她是朱瞻基最小的孩子。
這兩年連續遇到皇祖父、父皇殯天,朱瞻基不能親近嬪妃,更別說有孩子。
剛才在乾清宮生的氣,在孫貴妃這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很快,乾清宮就得了消息,皇上在翊坤宮叫的晚膳,又陪著小公主玩了一個下午,小公主睡了,皇上才離開。
皇后一巴掌打在二公主的屁股上,罵道:“都是你!大家都是公主,兩個還爭不過一個!”
二公主正在和姐姐玩,忽然被母后打了一板,又慌又痛,委屈的哭起來。
花蕎沒事正想到太皇太后那里去溜達,聽見坤寧宮里二公主哭個不停,便想過去看看,小七攔住她,小聲說到:
“長公主,您別管。今天下午兩宮的事,您還不知道嗎?皇后八成是拿二公主出氣呢。”
“我聽燦兒說了,可二公主才三歲,她懂什么?不過是學了大人的舌罷了。”花蕎不滿的說。她還真慶幸,自己不是在宮里長大。
到壽安宮里坐了一會,又和太皇太后說起這事,她搖搖頭說:“這還是無關緊要的公主,若是將來都生了皇子,這宮里還不烏煙瘴氣?”
朱瞻基最喜歡孫柔,可他并不是個,一顆心只放在一個女人身上的人。
宮外的明珠、太孫東宮里的其他女人,他也都會雨露均沾,這就是他從小所學的帝王之道。感情和恩寵,是分開的兩回事。
他就算是不喜歡胡氏,也還是會把生嫡長子的機會留給她。只可惜,她的兩個孩子都是女兒,這才有了孫氏的第三個女兒。
皇上來一回后宮不容易,他生過的氣,第二天都忘了,可對于胡皇后,卻是長期的痛。
二公主就成了她的眼中刺,皇上不來,就是因為她那日的言語,激怒了皇上。
“杏花,把二公主抱走,別讓她打攪大公主寫字。”
“母后,月兒也想寫字......”
“你不惹禍就不錯了,難道還想讓你父皇,因為你寫的字遷怒母后嗎?到一邊去。杏花!還不抱走!”
久而久之,后宮的人都知道,同是嫡出的二公主,不受皇上、皇后待見。
瑟瑟的北風,將整個北海邊吹得光禿禿的,夏季里綠樹掩映的太湖石,在冬日的夜色中,露出瘦瘦的猙獰,像一只盤踞在黑暗中的豹子,隨時會撲上來撕破你的咽喉。
呼延錦和花蕎牽著手走在湖邊,享受著難得的靜謐。
“清軍伍的事做得怎樣了?”
“派出去的都還沒回來,這次要一個個清點名冊,花的時間不會短。好在徐之錦的長子已經出生,等他回來,孩子都快要會叫爹了。”
說起孩子,花蕎嘆了口氣,把二公主的事,和呼延錦說了。呼延錦沉默了片刻說:
“有機會我會提醒皇上,恐怕他自己都忘了,卻給孩子留下這樣大的后患。這在后宮是常有的事,你是小姑子,也輪不到你在皇后、貴妃間說話。”
“太后都沒發話,我也不能去管,就覺得孩子可憐。早知這樣,何必生她?”
呼延錦愣了一下,停下來把花蕎的兩只手都握在掌心里,輕聲說到:“你放心,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每一個都同樣對待。”
花蕎想把手抽回來,卻抽不動,她羞惱道:“誰跟你有孩子,你親還沒求呢。”
“快了,就等清軍伍這件事做完,我估計,今年天貺節皇上要做一次大封賞,我聽他說了幾回這個意思。”
呼延錦將花蕎的下巴托起來,兩人的眸子里,都流淌著粼粼波光,他含笑道:
“怎么?這樣急著嫁給我?”
“你比我大五歲,不應該是你比較著急?”花蕎忍住笑,扭身往回走。
呼延錦從身后摟住她,咬牙笑道:“好啊!原來你是嫌我老了!看我怎么倚老賣老!”
說完便將花蕎扭回來,低頭循著她的唇吻了下去。
北風把兩個人的玄色大氅,吹得獵獵作響,像他們滑翔在云霧之中的翅膀。又仿佛是受了風的撩撥,兩人癡狂的融合在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等花蕎悄悄回宮的時候,卻發現氣氛不對,小高就站在羽林衛角門不遠處等她。
“出了什么事?到處燈火通明的?”
“今天傍晚,二公主死了。”
花蕎愣在當場,不可置信的問:“死了?好好的怎么死了?”
“皇上剛剛到坤寧宮,張大人也被叫過去了,我還擔心皇上找你,你沒回來呢。”小高剛才還真是捏了一把汗。
花蕎是申末出去的,現在剛進戌時,天黑已經半個時辰了。
“別等他找我,我們直接過去吧。這么小的孩子......天可憐見的。”
“誰說不是?聽說孫貴妃也攪在里面......”
花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