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穿到大明時,花有財只二十七歲,如今,他已經過了五十五,在大明來看,這都超出平均壽命十年時間了。
可這并不阻礙他放肆一把,他擺出黃飛鴻的經典架勢,還真把易呈錦嚇了一跳。
看來,花有財還真是深藏不露,是個武林高手!
易呈錦有些好奇,他想試試。他扶在右腰上的拇指一彈,他的劍便出了鞘,右手抽出劍,直取花有財的咽喉。
他的功夫以箭、劍取勝,明知自己近身功夫不如呼延錦,他沒必要跟花有財比拳腳。
花有財等的就是他伸手。
只見他身子一偏,躲過劍尖,左腿迅速向前滑了一大步,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右手扣住易呈錦脈門,左手順勢壓緊他的手肘關節,使勁搖了兩圈,易呈錦只覺得,自己的關節都要被他搖脫臼了,痛的“啊”的一聲,手中的劍“當啷”掉在地上。
一招制敵!
可花有財捂著脖子倒在地上。
在所有人都關注著易呈錦和花有財的時候,陶秀田不失時機的點燃了信號彈。周闖過去狠狠給了他一腳。
易呈錦捂著自己的手腕,動了動,還好白俞出手及時,沒什么大礙,不過也痛得夠嗆。
他惱怒的往花有財身上踢了兩下,大聲道:
“把他給我帶回去!還有他兒子!”
“休想動他!”
陶莊主本不擅武功,他的長項是機關、火藥和大腦,可他想賭一把出其不意。
他拔出腰上的短劍,也就比匕首略長一點。
這把匕首是用百煉鋼打造的,比一般鐵劍鋒利結實得多。
花有財知道,煉鋼需要的爐溫,大明的普通鑄鐵爐還達不到,很難化出鋼水鑄劍,他們便想辦法改造爐子的結構,讓高爐更聚能。
這樣煉出來的鐵水,已經非常接近了,再用傳統的捶打方法,打出更結實的百煉鋼。
易呈錦腳尖一踢,地上的劍翻跳起來被他接住,手上的痛讓他惱羞成怒:
這些老頭一個個的都敢挑釁本王,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不服?那就讓你死!
他想也沒想,一腳踢在陶元瑯的手腕上,看他倒地,跟著狠命一劍刺了過去。
“去死!”
“啊…爹…”
易呈錦的劍,沒入對面人的身體,扎了個透心。
“呈錦…我…我們的孩子…”青羽驚恐的看著,自己肚子上露出來的那一點點劍尖。
在易呈錦刺向自己父親的那一瞬,青羽撲了上去,劍的力道非常大,從她的背后,穿透了她的身體,腹中的孩子,和她一起串在易呈錦的劍上。
“孩…孩子?”
易呈錦疑惑的問道,他連劍也不敢拔,將青羽身上的大氅掀開,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青羽穿著一件白色的中衣,那是因為家丁阻攔她回莊上,她來不及再找別的衣服,只抓了件厚大氅。
她的腹部已經非常大了,一看就要瓜熟蒂落,即將臨盆。
那個刺眼的劍尖周圍已經開始滲出鮮血,在青羽白色的中衣上,像開了一朵漸漸盛放的鮮花,那么艷麗,那么耀眼。
“這…這是我的孩子?我第一個孩子?…我親手殺了我的孩子?”
易呈錦驚慌失措的向后倒退了兩步,他稱帝在即,有個繼承人,能為他增色不少。
“你還殺了我的女兒!”
陶元瑯看著女兒緩緩倒下,悲憤的撿起短劍,站起來就要沖過去拼命,白俞不失時機的向他吹了一根麻針。
“莊主!”
護院們看到信號沖了過來,陶青翼背起已經沒有知覺的父親,又看了一眼,地上無力回天的妹妹,大吼道:
“沖出去!”
白俞和周闖帶著人和護院打了起來,山莊的人掩護著少莊主逃了出去。
易呈錦猛的抽出自己的劍,將陶青羽翻了過來。
疼痛讓陶青羽正在飄散的最后一點意識,被拉回了身體,她將手緩緩抬到自己的肚子上,輕聲說:
“是娘不好,沒有保護好你…不要怪你爹,他還不知道有你…”
“你為何不說你已有身孕?是不是成親那日,你便已知有他,你才去換婚?你為何不說?!你什么都不說!你以為他是你的嗎?你這個賤人!”
易呈錦青筋暴起,聲嘶力竭的咆哮到。
陶青羽看著他的目光已經散了,她聽不見他在說什么,模糊的視線中,只覺得他很著急,她想說:你別難過,有我陪著孩子。
可是,嘴卻怎么也張不開了:
孩子,別怕,娘在這里…
易呈錦紅著眼睛,提劍沖向萬戶山莊的護院,一下劈倒了兩、三個。劍上還留有他孩子的血,這血紅讓他瘋狂!
“殿下,陶青翼已經逃走,還要不要追?”
易呈錦一擺手,陰惻惻的笑到:“我要的人已經得到了,他們無足掛齒。搜莊!找到他們的火器。”
火器不難找,已經在后院裝好了車,只是栓繩沒有裝上去,不能直接用。
火銃彈也有幾十箱。
易呈錦已經完全忘了失去孩子的痛苦,每一個毛孔都透出這一年來難得的一次暢快!
他才二十一歲,孩子總會有的,只要有女人。
可眼前這堆軍火,卻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
他仰天長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南都本王勢在必得!朱高熾,哪怕是跟你兩份天下,本王也不會讓你獨享榮華!”
他們套了馬車,將花有財父子也抬到車上,由福子帶路,浩浩蕩蕩出了子嬰溝。
陶青羽瞪著眼睛躺在地上,身邊還有幾十個莊上的護院。她的頭發在風中抖動,乍一看,像是人還活著一樣。
天陰沉沉的,北風呼嘯著狂躁著,可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卻如鬼魅般,怎么也吹不散。
飛飛揚揚的,子嬰溝竟然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小七,外面怎么那樣亮?”
“公主,還沒天亮,您怎么起來了?大雪下了半夜,到處白茫茫的,窗紗都亮了。”
“下大雪了?漕河又斷航了吧?也師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
小七給花蕎披上一件太后新賞的狐皮大氅,她卻推開了:“拿那件和師兄一樣的。”
她披著那件玄色鑲毛條大氅走到雪里,小高也披著一件同樣的。站在她身后。
“小高,你去瞧瞧黑豆,它那個木房子不避寒,你悄悄把它抱到我屋里,天亮了再送回去。”
過了一會兒,黑豆在火籠邊趴著,舒舒服服的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睡著了。
“小高,你也別出去值夜,就在屋里坐著吧,陪我說說話。”
“好,您想聽什么?”
“我不知道,今晚心慌慌的,我怕…”
“不會的,大人不是掛著您在廟里替他求來的護身符嗎?”
“哦…”
花蕎將小木頭呼延錦抱在懷里,轉了個身,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前想著師兄,不知為什么,夢里卻看見了陶青羽。
一身紅衣的她,沖著花蕎開心的笑著:
“花蕎,我嫁給易呈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