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關里的朱瞻基,和張樾的想法差不多,他也認為漢王不會僅此一招。
關口內外,戒備森嚴。
就連嚴誠他們回來,薛將軍也是先讓人過去確認無誤,才放他們走近關口百米之內。
“呼延、張樾!你們一直沒回來,孤都無法入眠!”
朱瞻基見他們回來有些激動,畢竟是替自己去送死,呼延錦當時一臉大義凜然,令他印象深刻。
呼延錦早把皇太孫的斗篷折好,翼善冠也端正放在斗篷之上。他雙手奉上,內侍王儉替皇太孫接了過去。
“微臣險些喪命,多虧姑娘出手相救,才起死回生。”
呼延錦不敢隱瞞,將他們六人跑入林中小徑開始,到花蕎將他救醒,他們等李赫回來才返回古北關,原原本本向皇太孫講述了一遍。
“回去以后,孤會給馬平川三人嘉獎。此去開平,尚余九驛,路途遙遠,我們還需謹慎行事。”
薛將軍拱手道:“殿下,明日古北派副將率二百精騎相送,到了青松驛可返回。青松驛再派二百人將殿下護送至古城驛。
我們關口之間,本就由相互守望的協議,這樣站站相傳,護送您的守軍都熟悉附近地勢,避免路上再中埋伏。您看可好?”
“正合孤意!”
翌日,晨曦微斕,山風清冽。
嚴誠帶著二百精兵,護送著皇太孫一行二十六人向著青松驛行去。
呼延錦身上的箭毒已解,他早早起來,與李赫一起,將馬平川的尸身埋葬在古北關內,讓他長眠在,他守護過的青山綠水之間。
花蕎今天就在馬車上,跟皇兄講幾種戰場上常用到的急救方法。如何救猝死、如何止血、如何固定斷肢、如何搬運傷員、如何包扎等等。
“花蕎,你說的這些皇兄全都沒聽過,可聽上去又很有道理,簡單有效。這都是你養父教的?他又是從哪里學得?”
花蕎只好支支吾吾道:
“有些是家里祖傳的方法,有些是跟游方道士學的。你知道,我養父三代仵作,祖祖輩輩跟死人打交道,倒推出一些挽救生命的方法,也是有的......”
“嗯......很好!將來有機會把你養父接到京城,讓他給金吾衛、羽林衛,還有宮中的內侍們講講這些急救方法。”
花蕎的養母已死,她養父雖不知情,但花蕎恢復身份,他自然就真相大白。
此等皇家丑聞,花蕎所謂的“家人”,當然都不能活在世上。朱瞻基想,這事不能讓花蕎知道,先讓他們進京再說。
到了青松驛,嚴誠與他們告別。
回京走西線,不再經過古北口,山高水長,這些戍邊戍關的將士,一別,便是永別。
薛將軍這個站站接力護駕的方法,確實有效,既不會給這些驛站增加太多負擔,他們的行軍速度也大大提高。
原來預計要走半個月的路,他們十三天就到了。他們竟和蕭炎同一天到達。
開平衛的秦將軍,鎮守開平已有十年,他并不知道太孫此行所因何事,但皇太孫造訪畢竟是大事,秦將軍好酒好菜的接待他們。
“秦將軍,軍中飲酒,本是大忌,孤這半個月奔波勞累,也吃不下腥膩,只管叫人做些清淡小菜,去去暑濕即可。”
“這.....這豈不是讓老秦落個接待不周之罪?”百曉 朱瞻基笑道:“孤赦你無罪。你去問問郡主身邊的內侍官,看郡主有什么需要,你按她說的做。飯后,我們倒是可以坐坐,你把兩位副將也叫來,讓我的人也跟你們多學學。”
秦將軍退出來后,有些尷尬。
剛才在門外恭迎太孫殿下的時候,他只叫了兩位都指揮僉事陪同,莫非皇太孫已看出手下與自己不合?才說要見見,他的那兩位都指揮同知?
說來秦柄楠這位都指揮使,做得有些窩囊,這都是始于兩年前他那一次貪念。
永樂二十年,皇上第三次御駕親征,開平做為一個重要的中繼站,承擔著軍糧、武器的運送任務。
當時秦柄楠一時腦亂,私自扣下了部分軍糧,那些軍糧在衛所糧庫段時間,就消失了,都換成銀票進了秦將軍的腰包。
可這事沒瞞過都指揮同知劉武。
劉武是個武夫出身,仗著祖上開國有功,到開平衛做了個從二品的副職。他在開平城沒少做欺男霸女的事,也只有秦柄楠這個頂頭上司可以管得他一二。
可自從他拿了秦柄楠的把柄,那還會將這個高半級的都指揮使放在眼里?
他經常到開平城里眠花宿柳就算了,最近還把那些女人帶到衛所里,秦柄楠真是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咽。
而他另一個副手季恒,既看不上劉武的無恥,也看不上秦柄楠的無能,離他們都遠遠的。
衛所遠離朝廷,朝廷監管不利,也讓季恒看不上。
如今,皇太孫要見大家,秦柄楠真是冒了一身冷汗。
因為他們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了兩天到開平,蒙古回來的大軍還沒到。大家也樂得放松一下。
皇太孫要休息,花蕎就跟呼延錦說,想去開平城里逛逛。
張樾知道了,當然也要去。
呼延錦一想,反正已經多了小高和李赫兩個,再多他一個也不多。五個人一輛馬車進了城。
“京城雖大,可屬于我的只有碧春宮頂上的那塊天。開平城雖小,我卻能想去哪就去哪。所以,京城還不如開平城。”
花蕎在馬車上挺高興的,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和師兄一起出去逛街了,剛說了一句人生哲理,下一句又原形畢露了:
“不知開平城里,有什么好吃的?”
開平城最初是前朝世祖所建,是前朝的都城,到了大明太祖皇帝,這座戰火洗禮的都城,成了大明的一個草原軍鎮。
就算是曾經被掠奪燒毀,經大明大力經營、修繕屯守的開平城,亦非一般軍鎮可比。
“草原上能有啥好吃的?奶疙瘩?烤羊肉?奶茶?反正不是肉就是奶。”張樾嗤之以鼻。
李赫在馬車前面說:
“剛才在軍營里,我聽一位都指揮僉事說,他們都喜歡去一個叫‘金蓮花’的地方,就不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有沒有好吃的。”
“好啊!好啊!那我們就去金蓮花!”花蕎拍手笑道。
“咳咳咳....”
“咳咳......”
呼延錦和張樾,這次反應高度一致,都同時咳起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