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偉茂的指紋出現在柳丹揚房間的房門和窗戶上面,之前又沒有人見到過高偉茂曾經到柳丹揚的房間去過,畢竟除了最后一天之外,其他時間段基本上都是一群人集體活動的,柳丹揚和高偉茂都在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
夏青對這些不說實話,又用謊言來繼續掩飾謊言的人趕到有些頭痛:“其他人一致表示,柳丹揚這期間對高偉茂一直是不咸不淡,兩個人沒有什么互動,高偉茂因為這個還心情不大好,臨結束那天找機會跑去柳丹揚房間和她糾纏也是有可能的,畢竟按照班長的說法,這兩個人大學的時候關系就很不尋常了。”
“那門沒進去,就繞到后面窗戶那邊,看樣子這一次拜訪也不太順利啊!”羅威覺得這高偉茂著實可疑,“明天給他來個兵不厭詐吧!”
“可以,夏青,你這邊另外有一件事需要去做。”紀淵對夏青說,“你去找一下范悅怡,范悅怡關于自己吃了藥早早睡了,什么也不知道的那個謊言不可能是白說的,應該是也有什么不愿意啟齒的事由。
以她和其他人的那種不太融洽的關系,未必是想要包庇誰,幫誰打掩護,也有可能是出于某種原因,覺得不好開口,所以我希望你單獨去找她談一談,你們兩個沒有性別上的障礙,可能比較容易讓她開口說點真話。”
“沒問題,一定完成任務!”夏青點點頭,開玩笑似的做了個敬禮的動作。
“我也是我也是!”羅威在一旁也忙不迭的接口,“高偉茂那邊一定完成任務!”
紀淵愣了一下,然后對羅威點了點頭,示意了夏青一下,起身去收拾東西。
“小夏,明天你也加油啊!咱爭取有個突破!”羅威干勁兒十足的對夏青說。
夏青對他點點頭,眼神頗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他。
“怎么了?你這么看著我干嘛?”羅威有些茫然的問。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也應該把神經太大條的毛病改一改了,不然的話我擔心你找女朋友這件事情容易受影響啊!”夏青拍了拍羅威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
說完之后,她擺擺手,拿上個人用品去和紀淵會和,留下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羅威一個人在那里犯琢磨。
第二天一早,夏青就出發去找范悅怡,根據前一天商定好的,紀淵去和羅威他們一起搞定高偉茂,不然怕范悅怡因為有異性在場所以不方便開口。
夏青來到范悅怡家的時候,她自己一個人在家,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看到夏青上門來,有些吃驚,不過又見只是她自己一個人來,紀淵并沒有在,便又略微放松下來那么一點,情緒淡淡的招呼夏青進門。
范悅怡的家是典型的三口小家,房子面積不算大,兩室一廳的格局,裝修不算復雜,但是頗有些溫馨的小情調,家里衛生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多了許多零零碎碎小孩子的玩具,散落的到處都是。
“孩子沒有在家么?”夏青感覺范悅怡家里安安靜靜,不像是孩子在的樣子。
“哦,孩子被奶奶接去住幾天。”范悅怡笑了笑,笑容看起來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喜悅,“我不是賭氣去參加同學聚會了么,平時我婆婆一天都不肯幫我照看孩子的,哪怕我累得腰都要斷了,哪怕我平時沒少大包小包的孝敬她,都沒說幫我找看過一天半天,這回我一賭氣,撂挑子走人了,我老公每天帶著孩子被累了個半死,我婆婆心疼她兒子,就把孩子接去了!”
“那你老公上班去了吧?咱們方便聊一聊么?”夏青又問。
范悅怡點點頭,朝沙發上示意了一下:“坐吧,他上班去了,得下午下班才能回來呢,你想說什么就說吧,他不在家還能方便一點。
我這次賭氣去參加同學聚會,他本來心里也未必痛快,這要是聽說我參加同學聚會遇到了那種事,估計肯定是要落井下石擠兌我的!我不能給他機會!”
夏青看著范悅怡,心里有些感慨,很顯然范悅怡對自己當下這段婚姻并不是特別滿意的,日子過的不能說不幸福,但是比起“幸福”的標準,還是需要去將就一些,所以才會有那么多的計較、防備,以及不如意。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南琴和柳丹揚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咱們在公安局難道說得還不夠清楚么?”坐下來之后,范悅怡拿起茶幾上的指甲銼,一邊問夏青,一邊一下一下的磨著指甲。
“事情到是不大,其實也挺簡單的,重要的就是希望你能夠做到坦誠。”夏青面帶微笑,用一種平靜的口氣問她,“明明沒吃助眠的藥物為什么要說吃了?”
范悅怡一愣,然后撇了撇嘴:“我也是犯糊涂了,明知道你們要給我抽血檢查,我干嘛還要跟你們說那種謊呢!我也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我那天確實沒有吃什么助眠的藥物,之所以那么跟你們說,主要是不想去提那些人,不想跟他們牽扯,別的也沒有想那么多。”
她說這話的時候,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不屑和厭惡。
“你就住在柳丹揚房間的隔壁,是不是…聽見了什么?”夏青試著問。
范悅怡沉默了,似乎有些糾結,思來想去,最后才把心一橫,對夏青說:“我這個人有認床的毛病,換一個地方就睡不好,那天晚上沒有吃什么助眠藥,所以很晚很晚才睡著,就是被隔壁柳丹揚那屋給鬧的!”
“怎么?她那天晚上在房間里和別人有過爭吵么?”夏青下意識地問。
范悅怡睨著她:“沒結婚呢吧?有沒有男朋友?就算有估計也還到那步吧?”
她忽然這么一問,倒把夏青給問得有些尷尬起來,本來自己單獨過來是為了和范悅怡方便溝通,怕她覺得不自在,結果沒想到才剛剛打開話題,自己就被范悅怡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說得差一點紅了臉。
“行了,你不用說,看你這個反應我也能猜出來答案。”范悅怡倒是被夏青的這種局促給逗笑了,沖她擺擺手,“那你就做好點心理準備吧,別被惡心到。
我那天晚上聽到的不是什么爭吵的聲音,是柳丹揚那屋有男人在的聲音,大晚上的,兩個人在干什么,這個就不用我說了吧?”
夏青趕忙點點頭,對于她來說,被人當面描述比較令人印象深刻或者格外詭異的案發現場都不是問題,她可以做到一派自然,可是如果現在范悅怡真的給她詳細的講一講她那天晚上聽到了一些什么聲音,她還真有些吃不消。
“我那天晚上就是聽見隔壁的那種聲音,就覺得特別的惡心。”范悅怡滿臉都是厭惡的神情,“我們這次同學聚會在那個農家樂里面,這種季節根本就沒有什么別的人來,那就是完完全全我們的包場,而且出事那天晚上要走的都走了,剩下的就那么幾個人,都沒有什么外人在。
我們那些人里頭,好像是除了常元龍還沒結婚,是個單身之外,其他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已婚的身份,我原本是有個同屋的,提前走了,柳丹揚一直是一個人住一間房,說什么睡眠不好怕被吵到,我當時就覺得好笑。
我跟她一間寢室住著,她什么睡眠質量我會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覺那么輕過!一點也不夸張的跟你說,她睡著了,就算被人直接抬著床搬走,她都醒不過來!所以我聽她那么說,就覺得她估計是沒什么正經的心思。
之前那幾天,什么事情都沒有,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她了,可能真是把人想的太齷齪,差一點就要做自我檢討,結果之后一天果然有幺蛾子!”
“你有沒有聽到隔壁柳丹揚那邊的說話聲?能猜到是誰么?”夏青問范悅怡,問過之后,怕她不愿意配合,又勸她說,“我知道你和柳丹揚之間的關系比較緊張,我也不想拿人命比個人恩怨重要這種話來道德綁架你,但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如果逃脫了法律制裁,食髓知味,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又制造出了新的受害者,新的受害者可未必是柳丹揚這種道德層面上存在爭議和瑕疵的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沒有因為不喜歡柳丹揚,所以就故意瞞著自己知道的事情不說。”范悅怡嘆了一口氣,“我那時候一方面是在你們公安局那邊,當著外人的面,尤其還有男的在場,你讓我說,我真有點開不了口。
再者說,我也想,雖然說那天留下的那幾個男的,除了常元龍別的都是已婚,就算常元龍是單身,柳丹揚還是已婚呢!所以不管怎么著,這事兒都是惡心到家的,說他們我都怕臟了自己的嘴。
但是那種事情畢竟是道德層面上的事兒,和殺人放火還不是一個概念,而且能去和柳丹揚弄得不清不楚的,那也肯定是喜歡她的人,喜歡她怎么可能會傷害她啊!我要是把這事兒一說,相好的,不就變成殺人嫌疑犯了么!”
她緩了一口氣,才有帶著一點為難的表情對夏青說:“我沒跟你們提那天晚上隔壁柳丹揚應該是約了個男的過去的事兒,說吃了藥睡了什么也沒聽見,這是出于方才說的那個顧慮,但是我瞞下來的也就這么多。
你問我知不知道是誰在柳丹揚那屋,我可就真不知道了,他們兩個人也沒有說什么話,要不然就是說話聲音比較小,所以我在隔壁房間也聽不到。我對我們班那幾個男生的聲音也沒有熟悉到那個份上,要是擱在十年前,還沒畢業那會兒,說不定還能聽聲音猜出來幾個人,現在真的是一個都猜不出來了。
那天我聽到隔壁傳過來的聲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兒之后,我覺得特別惡心,我就下床去電視跟前,拿了水杯,用杯底敲墻,結果人家根本也不在乎啊!他們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沒辦法,我就把電視聲音開的挺大,能隔住柳丹揚那屋的聲音,別讓我聽見就行。
再后來,我都不知道是幾點,我迷迷糊糊的就著電視的聲音睡著了,再醒過來都后半夜三點了,我給電視關個靜音試試,一聽隔壁沒動靜了,這才關了電視,有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一會兒睡著的。”
“你說你認床,換個地方就睡不著,所以睡眠應該比較輕吧?”夏青問。
“對,”范悅怡立刻點了頭,“一點點動靜就能把我吵醒,醒了就很難睡回去。”
“所以這也就是說,后半夜你醒過來之后,就沒有聽到過隔壁任何的聲音?”夏青盤算著時間的問題,“你之前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大概是個什么是時間段,還有印象么?不需要太精確的時間,有個大概就可以。”
范悅怡有些犯難的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起來:“大概…大概…十點多?”
“十點多?不到十一點么?”這個時間讓夏青愣了一下,根據柳丹揚手機上面發出去的那條語音信息的時間,范悅怡回憶起來的這個時間點很顯然要早。
“是啊,當時我為了擋住那邊的聲音,打開電視的時候,電視上面的晚間新聞還沒有演完呢!那不就是…還不到十點半么!”范悅怡雖然沒有精確的時間,但是對于時間的推測,也有自己的一套參考標準。
還別說,范悅怡選的這個用來估算時間的依據還真的是頗有參考價值,別的節目或許還有一個播出時間的變動,新聞節目卻是雷打不動的準時。
可是這樣一來,事情好像就和他們之前的推測又有不同了。
柳丹揚在十一點多發出過一條語音,內容是約人一點鐘過去,對方的回應是接受了邀約,而高偉茂那邊,班長也提到他十一點多還在看手機,問他是誰,他說是單位跟他說工作的事情,這便很有可能實際上是柳丹揚發來的語音。
原本夏青和紀淵他們都認為,柳丹揚應該是十一點多約了人一點鐘過去,約這樣的一個時間目的或許是為了避人耳目,免得被人發現。
可是現在范悅怡十分篤定她聽見聲音的時候只有十點多,這又算是怎么樣的一個新劇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