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七章 盒子
思量了一陣兒，林小嫻從背簍里翻出一根長長的神藤。把它的一頭拴在腰上，一頭拴在山頂的大石頭上。給自己做了個簡易版保險繩。
助跑，蹬蹬蹬…猛一用力跳起，伸手一抓，什么也沒抓到，林小嫻去勢已盡，自由落體，好巧不巧地就落到了懸崖下去了。一頭扎進濃濃的靈霧之中。
“啊——”林小嫻不由自主地放聲尖叫。
藤蔓倏地繃緊，勒住了林小嫻。
林小嫻懸在濃霧里左右晃蕩。
麻麻咪呀，這是玩蹦極啊！
心都差點跳出來了。
攀住神藤，林小嫻往上爬。為了給自己留夠余地，這根藤蔓有近三百米長。
林小嫻爬了好一陣兒功夫，好不容易才爬了上來。
林小嫻哀求：“木頭，我真心跳不了那么高。”
木頭：“你和我本質上相同。我能去到的地方，你也可以。”
林小嫻要哭了。“不行！一動用靈力就會引來…”她左右看看，貌似這山上沒動物沒植物。
林小嫻手指一彈，一道靈力絲彈射而出。好像蜘蛛俠的蛛絲，靈力絲纏住了世界樹枝條。林小嫻咧嘴一笑，就要收縮靈力絲把她自己提升到世界樹上去。
“啾——”
“唏——”
“呱——”
隨著各種鳥鳴鳳吟，一大波飛禽從四面八方用來。瞬息即至。
林小嫻一禿嚕，靈力絲斷掉了，她猶如石頭一樣砸向了懸崖下的濃霧。
過了好一會兒，林小嫻再次順著神藤爬上來。
頭頂上，飛禽成群結隊，根本看不到世界樹了。天空已然被飛禽占領。
“木頭——”林小嫻大喊。
木頭了無回音。
林小嫻從背簍里翻出一個神果狠狠咬了一口，用力嚼著。她指著天上的飛禽。“我跟你們講，你們趕緊麻溜地滾開！有多遠滾多遠！否則，我把你們全都裝進背簍里！用你們做火鍋、玩BBQ。”
飛禽們茫然地擠來擠去。其中，一頭金色鳳凰居高臨下，懸停在空中一動不動，歪著頭盯著林小嫻，好像在打量林小嫻能不能吃。
林小嫻這就怒了。“看什么看！說得就是你！烤鳳翅，我早就想吃了！”
她丟掉了咬了一口的神果，提起背簍，后退，助跑，猛力縱身跳起，把背簍努力往上頂，用背簍去撞…
片刻后，林小嫻和她的背簍一起在濃霧底下了。
幸好她抓得牢，背簍沒掉。
這背簍也是奇異，開口不小，但無論怎么顛來晃去，里面的“紙片片”獵物都不會掉出來。
林小嫻把背簍背上，攀爬神藤，再一次回到山頂。
“木頭？”
木頭沒回應。
林小嫻沉思：我和木頭本質上相同。他能去到的地方，我也可以。這是木頭說得。
可是，她和他哪點相同嘛！
他的本體是樹，她的本體是人！
他們一樣的是什么？都修煉木訣嗎？
可是，木訣里并沒有飛行術。
木訣只會讓她越來越沉，越來越跳不高。
想了許久，林小嫻也想不通，只能用笨辦法，繼續跳。或許跳著跳著，就能跳那么高了呢？
繼續蹦極娛樂…
歲月如梭。
林小嫻已經不記得自己跳來多少次了。她現在唯一長進地就是攀爬技巧。拽著神藤，她嗖嗖嗖三下兩下就爬上來了，跟猴子似的。
跳高？完全沒長進，這是天賦問題，不是勤奮刻苦就能輕易改變的。
飛禽們大部分都飛走了。金鳳一直沒走，好像被定住了似的，惹得林小嫻饞涎欲滴。
林小嫻望著金鳳。
金鳳也看著她。它的眸光孔洞，眼珠一動不動。它真的被定住了。
“可憐的！就算你是神，在木頭面前也是土雞瓦…神？”
一點靈光從林小嫻腦海閃過。
在小世界試煉的時候，穆冽宇曾仔細和她說過，神的種種。
神聽、神言、神行…
神，超越物質。
超越物質！
一切都是表象！
“跳起會落下，是表象。甚至，有可能是我的執念？”
好像有一道迷障被破除了一般，林小嫻的思緒赫然清明。“不能飛！跳高了會落下！其實，是我的執念！是我自己施加給自己的禁錮！”
重力法則，是地球的法則。
人只能在地面行走，不能在空中行走，是地球的日常。
看破了。
可是，林小嫻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她忘不了地球，忘不了自己曾經是個地球人。
眼淚簌簌落下。
一句“都是表象”，說起來好簡單，看破也容易，可是，真要拋下…
林小嫻發覺自己拋不下。
“木頭，怎么能都是表象呢？那里是我的根，我的魂和我的血都融在那里！我做夢都想回去！它怎么能是表象？”
“木頭，若要這樣說，你是什么？”
“木頭。”
木頭就說木頭。
僅此而已，什么世界樹，什么神靈，統統都是表象。
他只是他，一棵樹，一根木頭而已。
“那我是什么？”
“盒子。”
“盒子？”這個答案讓林小嫻失聲痛哭。
她只是一個盒子。
萬界吃喝玩樂聯誼會給林婉嫻的肉身施加了種種符文，把這肉身制成了一個盒子。
林小嫻的靈魂住進去了。可是林小嫻沒有選擇逃出這個盒子。她選擇了木訣，把自己的神魂融入了這個盒子，成了盒子的魂。
“木頭，我修煉木訣，實際上是在不斷加固這個盒子，對不對？”
“是。”
“那些符禁，只有幾個是萬界吃喝玩樂聯誼會加上去的，對不對？”
“是。”
“我身上的符禁大部分是因為我修煉木訣，自己給自己加上去的，對不對？”
“是。盒子越堅韌越安全。”
“所以，每次我叫你師父，你都說‘不是我’。那你告訴我，是誰？”
“穆昊。當時他是神界天帝，黑海不堪重負有決堤之危，制造盒子勢在必行。”
林小嫻悲傷：敢情我不僅是個盒子，還是個垃圾盒子。
黑海，四海八荒中的四海之一，邪氣匯集之地，實際上就是神界垃圾處理中心。這個垃圾，并非是物質的，而是精神層次的，乃至非物質非精神層面的，比如死氣。
“木頭，上次在幻境里，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前世變得很丑很丑。為什么？我若動用盒子里封印的力量，就會變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