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懂規矩的
皇帝喜上眉梢，很是激動。
他沒料到圣女會答應得如此爽快。要知道，歷代圣女初臨時，都會與皇室、昊天廟進行一番龍爭虎斗，這過程往往要好幾年。圣女才會屈服，不得已分讓出利益來。有些圣女，終其百年都沒有放棄反抗，寧可百年自囚昊天宮，也不肯讓利分毫。
慕冽宇看見了，父皇和太子妃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或者說交易，雙方都很滿意。
然而，他什么都沒懂！
慕冽宇：養生丹是個什么鬼？界幣又是什么？
林小嫻撒嬌道：“父皇，我聽說有人打著太子妃的名義到處亂買東西。你可要管管。”
昊天廟用變態貴的飛機游輪坑林小嫻的事，皇帝是知道的。沒有皇帝準許，飛機游輪就進不了皇宮。
皇帝表示很憤怒。“反了他們了！朕定不輕饒！”
林小嫻知道自己十幾億的欠款賬單就算是抹過去了。
“謝父皇為我做主！父皇，我得回昊天宮去了，昊天還等著我跟他講故事呢。”林小嫻見好就收。
跟皇帝呆了這么一會兒，就被勒索了一顆養生丹，再呆下去，還不知道要吃多大的虧呢。
皇帝點頭。“你去吧。樂忠，送太子妃。阿冽，你留下，朕有幾句話要交代你。”
樂忠親自護送，這是極大的禮遇。
這個信號很快就傳遍了皇宮內外。
皇帝不喜太子妃的傳言瞬間就分崩瓦解了。
林小嫻一走遠，皇帝就抄起桌案上的茶杯給慕冽宇砸了過去。
慕冽宇沒敢躲。
茶杯砸他肩上，濺了他一身茶水，彈落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朕給你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嗎？”慕鴻德暴跳如雷。
“慕冽宇，林婉嫻是圣女！她代表的是昊天的意志！我大昊皇室的權力，源于昊天！你懂嗎？她選擇你的那天，朕就告誡過你。原本這是阿拓的責任，但是，她既然指定了你，這便是你的責任，你的使命！套住她的心，但不要迷失自己。”
見慕冽宇僵立不懂，皇帝走到他近前，低吼：“慕冽宇，這其中的分寸，你懂嗎？”
慕冽宇慘然一笑，雙膝跪下。“兒臣明白。美男計，我懂！只是，父皇，沒有別的選擇嗎？我堂堂皇子，卻要出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像個賣肉的鴨子一樣去欺騙女人感情。父皇，兒臣真的做不到！”
皇帝冷漠地說：“那就去學！好好學學，怎么做個最佳男主角！來人——”
于是，太子多了一堂學業——表演課。
林小嫻回了東宮。
神宮做飯不靠譜，煮一頓就被盯上了。
林小嫻決定在東宮煮。
“我要對房間進行熏香，你們不要進來。”趕走宮女、宮令時，林小嫻先為飯香做了鋪墊。
慕冽宇一踏入東宮就聞到了清香味兒，精神一振。
“太子妃這是在做什么？”電飯煲這種電器，太子殿下表示沒見過。
“噓，安排午飯吧？呃，就是傳膳。”林小嫻示意慕冽宇別聲張。
慕冽宇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還差一刻鐘到十二點。傳午膳早了點，但不是不可以。
他就吩咐女使傳午膳，又問林小嫻想吃什么。
林小嫻說：“吃肉。我要吃烤鴨！”
女使卻看著慕冽宇，等慕冽宇點了頭，她才應道：“是，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十幾個美貌如花的女使、宮令推著銀質保溫餐車，魚貫而入。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來，竟上了三十六道菜，還有八碟小食，十二種酒水飲料。
兩個宮令拿了銀筷子一一試吃過。慕冽宇和林小嫻才動了筷子。
看到試吃宮令每試吃一盤菜都會重新換一雙銀筷，林小嫻才把那份吃別人剩菜剩飯的別扭感給去掉了。
從上軍用飛機到現在，可算吃到一口好菜，林小嫻哪有不大快朵頤之理。
“每樣菜最多夾三次。”見林小嫻兩眼放光，筷子不停，慕冽宇提醒了一聲。
林小嫻含著一口菜，點著頭，含混不清地說：“煮到（知道）。”
吃到半飽，林小嫻停下筷子，對慕冽宇說：“太子殿下，能不能讓他們退下？這么多人看著，都吃不下了。”
侍立在側的十來個女使、宮令們：你這叫吃不下？太子吃一口的時間，你已經吃了三口。太子吃一口，那么少；你吃一口，那么多，嘴都塞滿了。
慕冽宇揮了揮手。
女使、宮令們退了出去。
林小嫻見他們只是站到了廊檐外，且沒有關門，就跑過去，在女使宮令們錯愕的目光中，把門給關上了。
慕冽宇失笑。“吃個飯而已，至于…”
林小嫻大聲說：“臣妾想和太子殿下吃點小情趣嘛。來，太子殿下，我喂你。”
慕冽宇瞪眼。關上門卻拉大喇叭說話，這什么路數？
“要不，殿下你喂我？”林小嫻笑著說話，卻是暗戳戳地從空間里拿出了電飯煲。
她打開電飯煲，給自己盛了一大碗九靈竹米飯，又把慕冽宇的碗拿過去，盛了半碗，給慕冽宇放回去，見慕冽宇瞪著大眼，就又小小地給他多添了一點點。
慕冽宇還瞪著眼。
林小嫻不樂意了，小聲說：“你夠了啊。很貴的。你這一大桌菜加起來都不夠我這一粒米的。我已經很吃虧了。”
說著，林小嫻把電飯煲關上，收進了空間里。
“嗯，還是我家飯好吃。”林小嫻就著菜，大口大口地刨著九靈竹米飯。
才吃了兩頓九靈竹米飯，她就已經覺得大昊皇宮的主食都難以下咽了。
慕冽宇看著碗里閃閃發光的飯粒，恍如夢中。幸福來得太突然，他一時沒轉過來。
他不是沒吃過靈米，但從未這么吃過。整整大半碗，全是靈米粒，一顆顆晶瑩剔透、閃著圣潔的光華，沒有半絲雜色，香醇撲鼻。
慕冽宇不由想起自己小時候吃皇曾祖母賜的靈米粽的事。他與三皇兄慕展宇為了挑著其中為數不多的發光米粒來吃，可是用牙簽剝剔了半天，才剝離出二十來粒靈米粒，然后一粒一粒地慢慢吃了好久。吃完了就難過，想著要是有一天能吃到一個全是靈米的粽子該多好。
后來長大了，不再仔細去挑，也明白即便貴為皇族，想要一個全是靈米的粽子也是千難萬難。若是吃到一個靈米粒多一些的粽子，也會暗自開心好久。
這大半碗靈米飯，份量明顯比皇曾祖母的小粽子大。而且，沒有摻雜棗泥紅豆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更沒有摻雜一粒糯米。
“快吃啊，你愣著做什么？我警告你啊，若是被發現了，我就說是你逼我的，你看你父皇會不會弄死你。”林小嫻小聲警告。
慕冽宇神情僵了一下，拿起筷子，飛快地刨起飯粒來。
林小嫻說得對，這樣吃靈米飯，被父皇母后知道了，定然要挨罰。
靈米乃是仙糧。每次食用之前都應該沐浴齋戒三日，焚香禮拜，禱告先祖，叩謝昊天，全家集而分食。
他們這樣隨隨便便還偷偷摸摸地吃，對昊天不敬，對父母不孝，對兄弟姐妹不友…
帶著強烈的負罪感，慕冽宇吃得飛快。
砰，門被強行破開了。
十名神侍裹著熊熊怒火，強盜般地沖了進來。
大驚之下，慕冽宇被最后一口靈米飯給噎著了。“咳咳咳…”找水、水…
幾個女使趕緊跑進來“救”太子，給太子捶背、喂水。
林小嫻捧著碗，靈米飯太多，她還沒吃完。她淡淡地看了神侍們一眼，就繼續刨飯，狠狠地刨了一大口，把所有的靈米粒都塞進了嘴里。
“圣女殿下！”神侍們瞪著林小嫻，一個個恨不得撲上去撬開林小嫻的嘴，把靈米飯都給掏出來。
慕冽宇喝了一大口女使喂的水，把命救了，怒吼道：“來人，把這些擅闖東宮的狂徒給本宮趕出去！”
四個宮令不緊不慢地走進來。
東宮掌監，東宮里最大的女使、宮令頭目，走到慕冽宇面前，躬身行禮后說道：“太子殿下，諸位神侍大人說要搜查異族違禁之事，我等實不敢阻攔。”
異族違禁之事，都被規定在大昊刑法典之中，偵查、處置的權利卻不在大昊警方、司法部門，而是一直保留在昊天廟。
一萬多年了，無論文明如何進步，昊天廟監察異族人的權力從未改變。
慕冽宇生著悶氣，也無可奈何。
林小嫻慢慢悠悠地咽下飯粒，喝了一口新鮮的椰子汁。她超喜歡椰子。
神侍們搜了一圈，一無所獲。
她們是得了信兒，來抓太子和圣女偷享神賜恩物，治圣女一個藐視皇室和昊天廟之罪，結果，來遲了半步，最后一粒靈米都落進圣女和太子肚子里了。
“我就是在這里吃頓飯而已。怎么？我不能在神宮外用膳嗎？”林小嫻拿出手機來，蹭著慕冽宇的熱點，開了瀏覽器。“我搜一下哈，這刑法典異族篇怎么規定的來著？哎呀，好像這上面規定的都是懲罰你們本界人呢。”
林小嫻站起來，指著東宮掌監說：“是他！是他！就是他！這些飯菜都是他上的，你們快把他抓走。”
異界篇里當然沒有向異族提供食物的罪名，否則，歷代皇室就堂而皇之地供養圣女就不合法了。
但是，異界篇里關于向異族人提供糧食幫助其自立的罪名，也就是說，必須要達到致使異族人在幽琥界自食其力，致使異族人脫離皇室、昊天廟掌控這樣的結果，才會構成犯罪。
神侍們當然不能抓走東宮掌監。
可已經沖進來了，總要找一點顏面。
“圣女，你私分神賜，該當何罪？”
林小嫻一次豎起三根手指頭。“一，我沒私分神賜；二，神賜是我的，我想給誰給誰；三，貴界法典真沒有什么管束我的條款。”
神侍中一個年輕女子厲聲說道：“圣女，您雖為異族人，但并非完全不受本界法令管束！”
林小嫻又翻了翻手機頁面。“哦，這兒是有這么一條。異族人故意殺人的，處以監禁三年以上…這里有人被殺死嗎？大人們，趕緊搜搜。看我是不是殺人了！嘖嘖嘖，你們這個異界篇規定得挺賣界的，你們本界人給我糧食給多了，就得判死刑；異族人殺了你們的人，卻只需要坐牢三年…不錯不錯，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橫著走了？用三年自由換一條命，挺劃算的。”
神侍、女使和宮令們各個義憤填膺，恨不能一拳打歪林小嫻的鼻子。
慕冽宇心里不好受。這會兒，他應該算是林小嫻這一方的，林小嫻占上風，他該高興；可林小嫻罵的是他的世界他的國，他難受。
“你們慢慢查案，我回昊天宮去了。”林小嫻順手端起裝著烤鴨的盤子，又抓了一瓶椰果粒軟飲料，慢悠悠地朝外走。
神侍們面面相覷，找不到阻攔的理由。
不對，她們本來就是抓林小嫻回昊天宮的。可是，林小嫻現在自己主動地回去了，怎么就有這么大的挫敗感呢？怎么就那么想攔住她呢？她們要的是圣女哭天抹淚、哀求討饒、或者氣急敗壞、怒氣沖天，不是這般從容自若、大搖大擺地回去！
林小嫻走到門口，搖了搖手中的椰汁罐子，回頭說：“我拿這點東西不犯法吧？如果犯法，你們就抓他！他給的！”林小嫻再次“指認”了東宮掌監。
東宮掌監：…
神侍們默默無言，對慕冽宇行了禮，告了一聲“打擾了，請太子殿下恕罪”，追著林小嫻去了。
“拽什么拽，她一個異獸還能翻出什么風浪不成？當我們全球五百億人都是吃素的？”一個女使憤憤不平地跺腳。
此言一出，東宮上下集體振奮，只有慕冽宇莫名地心顫了一下。
林小嫻當然沒傻到妄想以一人之力對抗全世界。所以，回到神宮，她就認慫了。
“各位神侍姐姐，麻煩你們通知下昊天廟，皇帝陛下已經跟我談好了條件，陛下只需要我在幾年之內給他提供一顆養生丹就好。”
“你們問問，昊天廟需要什么，給我列個五年計劃出來。”
“我這個人很懂規矩的，同時，我也很希望昊天廟能懂規矩。每年總共只有那么一點點。我也弄不出多少東西來，你們要多了，我給不出，就算逼死我也沒用。只有大家都懂規矩，你好我好大家好，才能共謀發展。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神侍們面面相覷，昊天廟給她們的任務計劃還有許多手段沒有施展，任務目的就這么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