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一樣了

　　只是午睡，林小嫻只睡了一個小時左右就醒了。

　　軍官們都在外間休息。

　　慕冽宇坐在床側的軟椅上看著書，見太子妃醒了，便轉了個身，背對她。

　　林小嫻在林婉嫻的記憶里已然知道，有外人在，太子是溫柔貼心的丈夫；無處人，太子就是冷漠的陌生人。

　　不過，這會兒林小嫻憋著一肚子的話，即便是陌生人也要拉來聊聊天。

　　“太子殿下，你看到了嗎？網上對我的評價可高了，都快把我說成神仙了。”

　　在上飛機前，林小嫻關注了一下網絡，知道自己這次賺足了眼球，很是想要夸耀一番。

　　慕冽宇繼續看書，全當沒有聽到。

　　“網友們都相信我來自異界了。”林小嫻自豪地說。

　　慕冽宇的目光沒有離開書頁，淡然地說：“大家原本都相信的，只是一撮別有用心的人，故意挑事罷了。”

　　見自夸不成，林小嫻就開啟了吐槽模式。“衛星都上天了，你們居然還叫朝廷？不覺得很不協調嗎？”

　　慕冽宇轉回頭，用看白癡地目光看著林小嫻，說：“不叫朝廷還能叫什么？有史以來，都這么叫的。”

　　這就不是代溝的問題了。

　　這是界溝，位面深淵級的！

　　“大家都在說不能重蹈陳莽之難，陳莽之難是怎么回事？”林小嫻又找了個新話題。

　　似是有了聊天的興趣，慕冽宇收起了書，轉身面向林小嫻說：“那是三四百年前的事兒。也是像現在這樣，上一任圣女剛離開，新的圣女剛剛降臨。”

　　“那一年正好沫南大地震，九級，一座城市消失了，死傷無數。陳莽當時是個大將軍。他手下的兵，有一半兒來自沫南。這些士兵聽說自己的家鄉沒了，家人失聯了，都受不了。”

　　“陳莽宣傳說地震是皇室為了讓民眾相信昊天、相信圣女，故意搞出來的。和現在反皇派、真聯教宣傳的一樣，只有消滅了皇室，天下才能太平。”

　　“陳莽有兵，有軍火，燒殺搶掠、無所不作。順從他的，就收編，不順從他的，就殺死。他的兵將都是匪兵，他們猶如蝗蟲一般席卷全球。最后，陳莽發射了四顆滅神彈，毀滅了四座大都市。都是有上億人口的大都市。戰爭只持續了一年，但這一年時間全球人口就從四百億銳減到一百多億。真正是血流成河、人間慘劇。”

　　“有很多科技也在那場戰爭中遺失了。太子妃你知道嗎？四百年前，我們的先輩就登上了小月球了。”

　　幽琥界的天空有兩個月亮，分為大月球、小月球。

　　林小嫻微微皺眉，慕冽宇總是喚她為太子妃，感覺好怪異。

　　慕冽宇沒察覺太子妃的異樣，不無遺憾地說：“現在，我們卻沒有能力登陸月球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林小嫻對科技不關心，她很好奇陳莽的結局。“后來呢？你們是怎么把陳莽消滅了的？”

　　慕冽宇沉默了片刻，說：“我們大昊皇室的官方說法是，陳莽當時發射了四顆滅神彈，其中一顆的目標是京都。滅神彈飛到了京都，在半空中，被昊天接住了。昊天把它反投了回去。轟的一聲，陳莽和他的部隊消失了。”

　　林小嫻下巴差點驚掉了。

　　好玄幻，但是，她信。

　　慕冽宇又說：“民間有兩種說法，一種是陳莽的滅神彈技術沒過關。前三顆發射成功了，最后一顆失敗了，原地爆炸。他自己把自己玩完了。”

　　“另一種說法是：有一個無名英雄，為了阻止陳莽，拯救全世界，用了智計，使最后一顆滅神彈原地爆炸了。因為整個城市都不見了，那位英雄到底是誰，誰也不知道。”

　　林小嫻扶正自己的下巴，說：“想象力不錯！真能編！”

　　慕冽宇詫異道：“你相信官方說法？”

　　林小嫻就笑了。“難道你不信？”

　　慕冽宇僵住了。他倆，一個代表皇室，一個代表昊天，他倆要是都不信，還能希望誰信。

　　慕冽宇一千遍一萬遍告訴自己：信！必須信！父皇不會騙我！皇曾祖母不會騙我！

　　可是下意識里，他竟然還是不信的嗎？

　　慕冽宇被自己嚇著了。他怎能不信？怎么可以不信？

　　“我自是信的。”慕冽宇說。

　　林小嫻又問了一些大昊歷史問題，慕冽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個多小時后，二人都聊得口干舌燥，才驚覺居然聊了這么久。

　　要擱之前，慕冽宇和林婉嫻說不了三句話，就會挨揍。

　　忽然，萬界儀有了反應，有外來消息進入小閑神賬號。

　　生意上門了。

　　林小嫻打了個哈欠，對慕冽宇說：“困了，我睡會兒。”說完，就躺倒拉了被子起來，蒙上頭，佯裝睡覺，實際上卻是窩在被子里查看萬界儀。

　　慕冽宇：又睡？

　　他算了算，從昨天上飛機到現在，她睡覺時間少說也有十五小時了！

　　真能睡！

　　不過，太子妃真的不一樣了！

　　跟換了個人似的…換了個人…慕冽宇沉默了。

　　一直有反對的聲音說皇室為了愚弄民眾，為了保證“異界人活夠一百年”，一直在不停更換演員。

　　是真的換人了嗎？

　　慕冽宇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這等于是在否定大昊皇室的正統性了！是動搖大昊皇朝根基的可怕思想！

　　林小嫻歡喜地接待了她的第一個跨界客戶。

　　對方是個2星3級會員，名叫翡真人。

　　他要搜的是一種可以用于突破修煉瓶頸的丹藥。

　　“這丹藥在我們這里叫做一清破障丹，你確定你能幫我搜到嗎？搜索卷其實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使。”在跨越無數世界的另一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盯著鏡子里的畫面，微微搖頭。

　　這面鏡子也是一個萬界儀。翡真人所處的世界有千里鏡這類法寶，他就將這跨界交易神器變幻成了千里鏡的模樣。

　　這完全是個人習慣，和林小嫻喜歡把萬界儀變成手機一樣。

　　翡真人的聲音通過萬界儀的轉化，傳到林小嫻這邊，已經不是他本人聲音，而是他預先設定好的男中音。也不是他的世界語言，而是被小萬自動翻譯成預先設定的語言——幽琥語。

　　這種無縫智能翻譯是萬界儀能夠溝通萬界的根本。

　　因為慕冽宇在旁邊，林小嫻選擇的是耳麥式秘密傳音。

　　這感覺很好。

　　林小嫻覺得自己好像正戴著耳機和前世網友聊天一言。大家都說一樣的話，完全沒有溝通障礙。

　　林小嫻用文字回應對方：“試試看唄。”錄入語音的話，林小嫻必須得發聲。她可不會什么傳音入密、靈魂電波傳遞的秘術。

　　翡真人：“道友，我看你才1星，是新人吧？我可告訴你，搜索卷也不一定能搜得到東西。我可不管你消耗了多少張搜索卷。你若搜到了，我按單付錢。若沒搜到，我可是一分不給。”

　　小閑神：“嗯。你稍等片刻。對了，請您用貴界的語言文字將關鍵詞以文字形式發送給我。”

　　同樣的物品，各界因為語言、習慣、文化差別，會取不同的名字。萬界吃喝玩樂網絡智能交易平臺會自動翻譯、自動搜尋匹配類似物品。

　　這又是萬界儀高明的地方。

　　林小嫻不需要去搞清楚翡真人口中的“一清破障丹”到底是個什么東東，也不需要知道它在別的世界叫什么。

　　她只需要把翡真人發過來的亂碼一樣的符號復制、粘貼到搜索欄。

　　萬界儀會自動匹配與擬搜索物品本身相似的物品，不會拘泥于名稱。

　　林小嫻還沒有見到她的神——昊。

　　昊賬號依舊無法登陸。

　　林小嫻就用贈品搜索卷小小地試了一把。至于她自己賬戶的搜索功能，1星賬號，一天幾次的免費搜索功能，每次只能搜索一個世界。完全是瞎貓撞死耗子碰運氣，不用也罷。

　　小萬：“已為您隨機搜索100個世界。很抱歉，此次搜索沒有搜索到相似度50%以上物品，是否顯示相似度50%以下的物品。”

　　顯示。

　　彈出來一條信息。僅僅只有一條。

　　與翡真人要的一清破障丹相似度21%。

　　這種相似就跟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一樣，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好不好！

　　事情還是得落在九星滿級的昊賬號上。它的免費搜索是面向所有世界超級大V搜索功能。

　　“神啊，你可千萬要給力點！”林小嫻暗暗祈禱。

　　林小嫻：翡真人，我需要一點時間幫你查詢，可否等我一天？

　　翡真人很疑惑，搜索而已，還需要很長時間嗎？那是個什么搜索方法？

　　疑惑歸疑惑，翡真人還是同意了。“只等你一天。”

　　京都作為全球政治權利中心，匯聚全球精英，人口過億，繁華喧囂，擁擠到快要爆炸。

　　可以游船的寬大護宮河，可以跑車的寬闊宮墻，把大昊皇宮從京都的喧囂中剝離出來，獨享幽靜。

　　大昊皇朝一萬多年的歷史上，不止一次，被叛軍攻到了大昊皇宮宮門口。

　　每一次，叛軍都止步于此。

　　據歷史記載，最艱難的一回，大昊皇宮被叛軍圍困了大半年。

　　每一次，大昊皇朝都能反敗為勝。

　　史家說：大昊皇宮是堅不可摧的無敵堡壘。

　　大昊皇室說：昊天庇佑著大昊皇宮。

　　林小嫻只感受到了熟悉的高大上。這也太仿故宮了！這完全就是故宮、圓明園、天壇和天廣場的集合體，再加一個西安古城墻。

　　建筑風格大同小異，就是用色不同。

　　大昊皇宮的用色很單調。一水的藏青色地板、一水的墨青色墻體、一水的紫青瓦。

　　總體就是個“青”色，黑不黑，綠不綠的。單獨一幢樓，都莊重得壓抑。如此連綿鋪展開去，一眼望不頭，威勢更足。

　　軍官們隨飛機返回，另有皇宮的禁衛和宮人來迎接太子、太子妃，伴駕回宮。

　　畢竟是現代社會，大昊皇宮并沒有太監這種生物。

　　能入宮侍奉的，尤其是近前侍奉的，都有深厚的家庭背景。尋常人家的孩子根本沒有資格入選。

　　宮女被稱為女使，男子則被喚作宮令。

　　盡管往日慕冽宇已一再提醒太子妃，讓她對宮令、女使以禮相待，但林婉嫻從未聽過勸，還為此扇過慕冽宇好幾回耳光。

　　下飛機前，慕冽宇依舊不死心，又對林小嫻說了一次。“女使和宮令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大部分來自大家族旁系，你對他們要和善些。”

　　林小嫻點頭表示曉得了，說：“我向來以人為善，你應該擔心她們欺負我才對。”

　　慕冽宇：感覺真的換人了！

　　慕冽宇內心凌亂之極。

　　林小嫻發現飛機是直接落在皇宮里面的，還以為只要略走一下就能到昊天宮，結果愣是坐了半個小時的汽車才到了內宮門口。

　　內宮就不能行車了。

　　實在不想走路，可以作轎輦。當然，只有皇室成員和圣女才有資格坐轎輦。其他人想坐，得有皇帝的特許才行。這是規矩。

　　圣女沒有任何實權。雖然可以坐轎輦，但得提前說，神侍去向內務府報了，內務府再安排下去。一圈轉下來，多少時間都耽擱了。

　　林小嫻跟著慕冽宇一路漫步緩行。

　　又走了一千多米。隨行的宮女才說到了。

　　林小嫻看到了高高的墻，厚重的門。

　　門匾上寫的是“神域”二字。

　　不過，大家都習慣稱它為“神宮”。

　　神宮，圣女和昊天廟神侍、神使能進。

　　皇室成員在特殊情況下，能進。

　　除此之外，一干人等均不得入內。

　　平時，神宮由昊天廟派遣神侍打理，同時也伺候著圣女。

　　昊天廟是專門為供奉昊天而建立的信仰團體，類似寺廟。主張不婚、斷紅塵、斷雜念、清心寡欲。

　　上一代神婢太皇太后青黛喜靜，入神宮神侍不多。

　　林婉嫻添加了些，也不過十幾人而已。

　　林小嫻踏步進去了，才想起忘記跟慕冽宇道別，應該跟他說聲再見的。

　　她回頭望了一眼，沒瞧見人。這種四合院連著四合院的建筑設計，視野本不開闊。名花古樹、奇石異寶再一點綴，就沒啥視野可言了。

　　“恭迎圣女。”神侍們早得了消息，排隊等在門口迎接。

　　他們不問紅塵，只問神事。所以不稱林小嫻為太子妃娘娘，而是稱呼她為圣女，侍奉神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