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見沒人追來,才松了一口氣,道:“女公子,當真要與他約戰?!這個人,不出常局,只恐下次約必有詐。”
他一定會布置陷阱的。這馬超一看就是不是個好東西,他必懷恨在心,不報復絕不罷休。
“他既不是君子,我也只做小人。”呂嫻笑道:“我急要去找趙云的蹤跡了,哪有空理他?!”
臧霸愕然,道:“女公子沒有收服之心?!”
“有是有,但不能急。”呂嫻道:“最重要的是趙云,他,徐州是絕對不能失的。”
臧霸聽明白了,道:“女公子以為趙云更難收服?比馬超還難?!”
“嗯,因為趙云一身正氣,對馬超的激將法,要是對他,就是真得罪死了,他就算不殺女人,也會疏遠,并遠離。一旦遠離了,也就不可能得到他了。”呂嫻道:“宣高啊,正人君子,比起小人更難辦。我還得想想法子。套路一下他。當然了,對馬超這種,是絕對不行的。對正人君子,一定要有尊重。”
臧霸似懂非懂。
“這么說吧,因為趙云是君子,所以對他的手腕就不能過度,過了度,就失了他的心,就難辦。馬超不一樣,他不是好鳥,我也不用什么君子的辦法對付他,方法也就多的是了。”
“對馬超,得示強,對趙云就得真正的示弱了。”呂嫻道:“不過不是傳統的示弱。而是要激起他的正義心。這個事,我得好好謀算謀算。不能太顯得過于算計,趙云不會喜歡攻于心計的人,得有真心啊。”
臧霸沒見過趙云,因此,有點不解,道:“這樣的馬超,女公子覺得反倒好對付些?!”
“不錯,他有弱點,有弱點,就好對付。”呂嫻道:“烈馬,打服了就行,馬超這種人,不光要全方位的輾壓,還要把他扒趴下,他才會真的服。”
“此人,”臧霸擰眉道:“霸不喜。”
“他這個人的確不怎么樣。”呂嫻客觀的道:“比我爹差遠了,我爹雖然也有很多女人吧,但都是你情我愿的,出行在外,也沒有搶過什么女人,我爹是品行不端不假,但此人,陰險狡詐,人品也不如何,以后對他還是要小心。他又是出身極高的人,又傲氣,要他服氣,有的是路要走呢。”
臧霸點了點頭,哭笑不得,道:“女公子是沒打算與他守約?!”
“他都沒打算守約,誰與他玩君子協定?”呂嫻道:“抓緊找趙云要緊,他肯定在哪里落草為寇了。他這個人,不會輕易投人的。找到他,還得去與司馬氏匯合。沒空與馬超糾纏。”
臧霸心里有數了,道:“只恐馬超心有不甘,會來找事…”
“來才好,正合我意!”呂嫻笑道:“他這惡霸,我還得借用借用他,激一激趙云。但凡君子,最討厭的就是馬超這種人了。”72文學網m.72wxa
臧霸笑道:“遠遠釣著他?!”
“嗯。他吃了這虧,要是跟著,肯定不會輕易再出手,”呂嫻笑道:“不著急。”
臧霸見她如此有成算,胸有籌謀,心中便也有數了,與精銳匯合以后,便繼續往前走。一面叫精英們多盯著點后面跟著的人,一面還不完全甩脫他們,只是遠遠的吊著,跟釣魚似的。
原以為這馬超既受了傷,又要避人追蹤,追兩日也就算了,不料他竟是十分有耐性,竟然真的跟上來了。
臧霸突然明白呂嫻說馬超的弱點在哪兒,他總算是知道了。
呂布那人,是行事沒什么章法,一時一個主意,有些事他也忘的快,今天若是呂布有這個事,他便是恨上心頭跟上兩天,追不上也就算了。但是馬超不一樣。
他比起呂布更添了層陰險的部分。
也是,呂布是虎,虎的念頭不就是一時一個主意嗎?!虎王很少與人死磕的,他們都特別悠閑。但是馬超不一樣,這人性格,真的是缺陷。
看樣子,是不追上來不罷休。
就這么吊了六七日,臧霸實在受不了了,道:“女公子,不若甩脫他們,也不難,或者霸去擊退他。”
“他都鍥而不舍,讓他跟著,”呂嫻笑道:“還有大用。”
臧霸無語的道:“女公子確定這個人能用?!”
“用人得看怎么用,”呂嫻笑道:“不覺得他鍥而不舍,身殘志堅嗎?!腿都傷了,還能追著不放。甚至不顧風險。”他來這里本身是不正常的,也就是說,他肯定偷襲了什么城池,然后傷了,人數又不多,就一直在躲追蹤,可是為了報復,他風險完全不顧,也不顧傷腿,就一直緊跟著不放。這毅力。這意志。她倒是挺服。
“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不擇手腕的人,甚至為了目的本身,能舍棄很多東西。”臧霸道,“這樣不顧一切的追,是不可取的。”若是他,絕不會這樣。
呂嫻用繩索上了樹,觀察了一下他們的動靜,又下來了,道:“他一直不將曹操和袁紹放在眼中,是因為位處西涼,曹操顧不上他。而他想要的,怕是要進許都。野心并不小。同時又傲氣,又自負。這樣的人的缺點就是不知收斂,只進不知退,性格中有狡詐和莽的部分。甚至有時候是可以犧牲一切達到目的的。倒也不是有意,反而是這種無意的犧牲,才是他真正莽的部分。這樣的人,我不會召進徐州。”
臧霸這才松了一口氣,這樣的人要是在呂布和呂嫻身邊,他與陳宮等人估計能急死。
“人要看怎么用,”呂嫻道:“涼州需要人震懾,馬氏是最好的人選,他們處于西涼多年,鎮守之力是有余的。實力也非常雄厚。所以馬家,就在涼州挺好。”
“既可抵御關外之敵,又可為徐州的外援,同時,也防范了因過近的親近而增加的徐州內部的風險。”臧霸聽明白了。
呂嫻笑道:“宣高現在不錯,聽多了我的分析,也明白我想說的重點了。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只看馬超這個人能不能擔任得起這重用了,就怕他這個人反復,到最后連我都受不了。”
連呂嫻都容不了,那得到什么程度的招人厭惡和恨了?!
“馬騰現在很難辦,曹操的話,他不可不聽,但也不是太想聽,對袁紹也是,他想保住涼州,但是能力又有限,所以他若是愿意投靠徐州,徐州自可借他勢扛住曹操的壓力。以后曹操下什么旨,他都可以不遵,也就不必被逼著進許都為質了,”也就不會被曹操殺掉。
但是他得聽徐州的才行。希望馬騰這個人沒馬超這么令人無語吧。
“馬騰可能會的,他不想服曹操,也就只能選徐州,不算臣服,結盟也可以,”呂嫻笑道:“唯一的變數就是這個馬超,就不是正常人。”
“這個人自負到,連馬騰的話也不聽?!”臧霸道。
“他若肯聽,能單獨這么自負的到這里來?”呂嫻笑道:“也許就是來刺探路線的。我估計他是想尋道進許都的,也不怕折了蹄。就憑他這點兵力。又這么自負沒謀臣。曹操的老巢哪是一般人能摸得進的?”
臧霸一想也是,呂嫻道:“先沒空搭理他,繼續找山頭要緊。宣高也留意點這附近的農人,我估計趙云應該就在這附近了。這附近的人可以接觸接觸,打聽一二。問問有沒有義賊。”
趙云那性格便是下山會搶掠過路的商賈,也不會傷附近普通百姓。
他若在這,肯定有消息。
甚至他因為駐扎在這附近,可能會保這一方太平的。其它賊寨,怕是被他給剿了為百姓除害了。
所以想要打聽出來,還是有希望的。
臧霸表示明白了,只叫人注意馬超的小動作,自己則去尋趙云的蹤跡。
又尋了兩日,臧霸便從一個老農口中打聽到了些消息。
“向西三十里左右有一山頭,地勢陡,易守難攻,有一個白馬將軍在那駐扎為義賊,常下山救濟百姓,并且也經常下山巡示這附近,若有流寇來此,基本都被他給剿了,之前也有旁的賊剿占了山,那些人可不是好鳥,后來此人來了,便將這附近的賊寨都給合并了,如今只他一人,兵馬約有幾千余,開春后還尋百姓買了種子,在山上開墾種地。”臧霸道。的72文學網 這么老實的嗎?!種地了啊,趙云。
呂嫻哭笑不得,道:“既是這樣的處世行法,除了他還能有誰?!”
這是感覺世無明主,學陶淵明歸南山種地了還是咋的?!
“白馬將軍?”呂嫻笑道:“找著了,終于找著了。”
“既有幾千人,恐是公孫瓚敗落后的殘兵,他應都收攏了。”臧霸道:“倒是助力。若是能叫他出面,這馬超,還得想怎么打就怎么吊打?!”
臧霸一直對追在后面的馬超如哽在喉,只是苦于手頭無兵,若不然,早沖過去把馬超的人給殺散了。
呂嫻道:“走,繼續趕路。”
臧霸道:“這趙云身手如何!?”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呂嫻道:“只是他這個人未必肯下山搶人,還是得尋個法子。”總不能跑到山上去說我要跟你打架吧?!
“那馬超不就是現成的墊背的?!”臧霸道。
“有道理,”呂嫻覺得宣高蔫壞的也惦記著怎么弄馬超呢,因此,也哭笑不得。
終于找到了,臧霸其實也松了一口氣,一路行來,為了這個人,吃了多少苦,都沒法說。只是呂嫻不訴苦,他一個大老爺們,肯定也不肯說苦。
只是,苦若是值得,才好。
也更因此,是誓在必得。
同時,臧霸對這個人有多少本事,也是充滿了期待,難免技癢想一試身手。甚至熱血沖上腦子,克制不住的想立即與他廝殺一番見真章。
這種心理是很常見的,因為歷經千苦,終于找到了人,哪能不驗一下人的本事。看到底值不值得。
呂嫻倒是半點不憂慮的,她不擔心趙云的本事,而擔心拐不走他。主要是呂布的這名聲沒有信服力。她要說她是呂布的女兒,要他去徐州,趙云要是肯,她都信了他的邪。
呂嫻先趕路,三十里不遠,馬行的快,也就到了。
“這山叫什么名?”呂嫻道。
“當地人叫登高坡,之前的老農說叫小龍山,這山不出名,這附近是荒野,沒有守的必要,只有賊草落寇,山名七改八改的,叫什么的都有,”臧霸道,“山不大,也不高,只是勝在險,便于扎寨。”
呂嫻遠遠觀察了一下,道:“宣高看看,是不是趙字旗?!”
得確定是不是趙云,不然謀籌一番,最后卻不是,豈不是白費腦筋?!
臧霸道:“女公子安心在此,我去探探。”
他帶了望遠鏡,尋著小道去了。
天已很熱了,一近夏,這草木蔥蘢就瘋長,特別不利于偵察。當然了,卻適合隱蔽。
她看不清旗幟,不禁卻是笑著自哂,“趙云啊趙云,千萬是你才好,不然我這一路,白走了。”
只要拐了趙云,便可以去尋司馬氏了,至于馬超和馬家的事,看緣份吧,看這馬超,不穩定因素太大,跟瘋子似的,此時還是要以趙云和司馬氏為重。
司馬仲達,便是再慢,只怕此時也快到徐州了。若不帶了司馬氏回去,司馬仲達可不好用。白招人恨了,還引天下人罵呂氏無德。
呂嫻在察看山上寨子呢,馬超也在盯著她。
他就尋思,她一路走走停停的,到底在找什么,看樣子,確實是在找東西的。
斥侯出去,回來報,道:“前面有一山坡,上面旗幟揚著,恐有賊兵…”
馬超吃了一驚,道:“有多少人?!”
“不知,但看陣勢,恐有千余以上!”斥侯道。
馬超便有點徘徊不定,舍又舍不下,便道:“去探明是何方人馬。”
斥侯領命去了。
馬超咬牙道:“她到底在找什么!?”
不弄清楚了,可不安心。所以,看這突然出現的幾千人馬,他就是舍也舍不下,一定要弄清了她的目標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