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答應。”元修望著窗外,聲音有些悶,“我對姑母說…我有意中人了。”
暮青端著茶盞的手忽的一頓,怔住。
她方才瞧元修的神情,不是沒有懷疑,只是不想多想,沒想到還是…
何時之事?
元修也不知是何時之事,只知姑母跟他提娶妻之事時,他滿心煩悶,一腦子想的都是她。他對姑母說他有意中人了,姑母問他是朝中哪位大人府上的,他知道若說是庶族百姓人家的姑娘,姑母定不同意,便說是朝中三品官府上的,沒說是哪家,姑母卻還是覺得門第低了些。她和母親都屬意寧昭,還說他多年未見她了,改日在相府辦個詩會,要他遠處瞧瞧,興許喜歡。
他雖明說了不喜,但姑母和母親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這詩會定是要辦的,日后這等逼他娶妻之事只怕是沒完沒了。
“阿青。”元修望向暮青,未開口,耳根先紅,緊張得如情竇初開的少年,“如果將來有一日,你爹的仇報了,你可愿、可愿…”
元修有些惱自己這時候嘴笨,戰場殺敵他不懼,倒懼問她一個心意。但他堂堂男兒,話既出口就沒有說一半的道理!
“你可愿嫁我?”元修問得快,問完已面色通紅。他倒了杯茶,也不管那茶燙,仰頭便喝,喝完只覺心也燙臉也燙,渾身都燙。
暮青看著元修,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元修又道:“你不必擔心門第,我們去西北戍邊,大漠關山,自由自在,不在這盛京過拘束日子。”
暮青這才開了口,“你真的覺得可以一生都在西北?”
且不提元家有謀朝奪位之心,即便沒有,相國夫婦也不會讓嫡子在苦寒之地戍邊,終生不歸的。
這不現實,她不喜歡做夢。
元修抬頭望來,茶香裊裊,男子面紅如櫻,目光卻深如沉淵,佳人對面而坐,眸若三春雪,清冽不可言。
她果真半分歡喜也無。
元修低頭一笑,昔日爽朗坦蕩的男兒眉宇間添了落寞。這些年在西北,他與將士們不問朝堂事,亦不問兒女情長,一心殺敵報國,日子自由痛快,一回了朝中,事事絆著手腳,這才剛回來家中便提娶妻之事,他一時心亂,便對她袒露了心意。此事是他莽撞,但方才他心里還是有那么一絲期許的,只是結果…果然如他所料。
“我會安排好朝事和家事的。”元修道,卻沒再問暮青的心意。
他是應該先安排好這些事再問她的心意的,此事是他心急莽撞了。這次回朝,事情頗多,他一定會勸說家中,阻止議和,然后帶她回西北,遠離這些紛爭!
暮青看出元修心中決意,心中一嘆,道:“元修。”
元修望向她,見她目光認真神情嚴肅,不由心頭一凜。
“我很喜歡在西北的日子,哪怕那時日日想著軍功,夜夜想著替父報仇,沒有一日心中安寧,但我還是喜歡。我和你一樣喜歡西北自由的風,放不下那些一腔報國的熱血兒郎。這一生,我不知還能不能再回西北,但我永遠敬重西北軍的兒郎,敬重你這一軍主帥。”暮青道。
元修怔住,敬重?
暮青望著他,見他怔愣的眼底漸生痛楚,卻不躲不避。
看來他是懂了。
這輩子,她說話從來沒這么拐彎抹角過。
她這性子本不討男子喜歡,步惜歡也好,元修也好,她感激他們讓她知道這世上除了爹以外,還有人能用心包容她。元修乃英雄兒郎,志比天高,驕傲也比天高,她不想拒絕的言辭讓他太難堪,也不想曖昧不清,只好拐彎抹角,望他能懂。
她心中已有一人,無法再安放他人。
“我有些累,回府歇著了,改日再敘。”
望山樓外,飛雪零星,陽光一照,刺人眼。
暮青到了茶樓外,月殺和元修的親兵見她獨自出來都有些意外。暮青攏了攏風帽,把馬車留給了元修,慢步出了長街。
她剛走,一輛馬車便從城門外駛了進來,在望山樓對面的首飾鋪門口停了下來。
馬車里下來名丫鬟,打了簾子,扶下來一名少女。
那少女薄紗覆面,披著件香荷大氅,朔風寒,裙裾如波。只見少女緩步而下,行路若春蝶點水,微風拂柳,冬日里的風都不禁柔了幾分。
不見容顏,便已秀色空絕。
街上漸靜,來往百姓停下,目送那少女主仆進了首飾鋪子。
半晌,丫鬟抱著只首飾盒子出來,打了簾子,少女便要上車,望山樓里卻走出四五個士族公子。
為首一人紫冠玉面,披著件松墨狐裘,鳳眸微挑,笑意風流卻帶著幾分陰郁。
百姓們見了紛紛噤聲,面含懼色,這人皇城里無人不曉,不是旁人,正是當今圣上的弟弟,恒王府世子步惜塵。
步惜塵身后的都是恒王府的庶子,盛京里沒有哪家府上的公子愿跟恒王府走得近,他們向來是獨來獨往,驕奢淫逸不輸當今圣上。今兒這姑娘撞上這幾人,怕是走不了了。
步惜塵身后一名恒王府的庶子上前攔了馬車,搖扇問道:“小姐好風姿,敢問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此言輕薄,丫鬟面露怒色,欲出言相斥,那少女暗自攔了,上前一步對步惜塵福了福。這一福,風拂起香荷大氅,那大氅里香衫素羅,不似京中女子喜愛的羅裙式樣,倒如見江南春色,說不盡的婀娜婆娑。
少女道:“這位公子,小女子久居江南,此番回京投親,趕著回府拜見長輩,望公子行個方便。”
“哦?回府?”步惜塵笑問,“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安平侯府。”
恒王府幾個庶子互看一眼,皆面露驚色。
安平侯沈家當年也風光著,武宗皇帝生母便是沈家女,只是如今元家當道,沈家沒落多年,這些年為了謀求起復,四處聯姻,早已成了盛京里的笑話。
安平侯府本沒什么好讓他們驚訝的,他們驚的是這小姐說她是江南回來的!當年,安平侯次子沈二那一支流放到了江南小縣,沈二死在江南,死后的牌位沈家都沒敢接回盛京。半年前,倒是有消息說江南沈府出了事,沈二的庶子外出走商的途中路遇水匪,遭匪徒所殺,一船的人和貨物沉了河,連尸身都沒撈出來。那庶子之母劉氏聽聞兒子遭遇不測,想不開在府里上吊身亡了。她年沈二的側室,這些年主理府里中饋,她一死,府里便沒了主事的,沈二的嫡女又是個藥罐子,安平侯府的老封君便遞了牌子入宮,求太皇太后恩準她回京養身子。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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