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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隱疾(2)

  “那更乘不得馬車。”暮青端坐馬背,裹了裹大氅道。

  “為何?”

  “暈車。”道罷,暮青一夾馬腹,戰馬嘶鳴一聲,踏踏馳遠。

  元修哭笑不得,只覺身后一道埋怨目光,回頭望去,見月殺坐在馬車外,臉色比剛破曉的天還沉幾分。

  馬車里坐著楊氏一家,西北軍自邊關出來,將領及親兵皆騎馬而行,未帶馬車。這輛馬車是從縣衙里征用的,但那馬非戰馬,怕路上腳力跟不上,便套了戰馬。

  月殺不滿的是套戰馬也倒罷了,套的偏是他的戰馬!給那女人當親兵長已是件苦差事,如今還得當車夫!

  元修也是個愣頭,偏將她氣走,他駕著馬車自追不上她,若又被呼延昊纏上或是出了何事,主子又要責他辦差不得力。

  元修瞧了眼月殺的臉色,又瞧了眼前頭不見了暮青身影的長街,對身邊將領道一聲,“走!”便也策馬而去。

  城外的五萬新軍不進城,已于昨日繞奉縣而過,等候在奉縣北門外,迎圣駕繼續北上。

  客來居門口,鑾駕已備,李朝榮領著鑾駕隊子在前,暮青策馬近前,見朝官與五胡議和使團的車駕皆已列好,便道:“可以出發了。”

  李朝榮朝暮青抱了抱拳,表示知道了,抬手便示意鑾駕出發。

  暮青點頭便要回馬往前去,不經意間瞥了鑾車一眼,忽然一怔。

  鑾車里傳來一道慵懶笑音,懶洋洋的似未睡醒,“愛卿來了?”

  “嗯。”暮青淡應了聲,眉頭皺得更緊,打馬便馳近鑾車,李朝榮未攔,暮青來到鑾車窗旁,問,“陛下可用過早膳了?”

  “嗯,用過了。”窗關著,只聽里頭聲音含笑,似與往常并無不同,窗縫兒里卻隱隱有些清苦氣味傳來。

  甘松香?

  暮青心一沉,道:“陛下,楊氏昨夜進上的包子怕太油膩,半夜里又包了素餡的,剛蒸好還熱著,囑咐臣帶來進上。”

  鑾車里半晌無聲,過了會兒,聽里頭嘆了聲,道:“那愛卿送呈進來吧。”

  暮青聞言,利落下馬,進了鑾車。

  鑾車里四面錦繡,駝絨鋪地,云龍盤絲銅爐里燒著火炭,爐壁微紅,暖意融融。爐旁伴一香爐,裊裊香絲半遮一人,那人臥在軟錦里,銀狐袖口里手腕如雪,執著卷泛黃古卷,容顏隱在香絲后,有些模糊,卻被那殷紅的華袍襯得些許蒼白。

  暮青關上鑾門,挪了過去。

  鑾門關上時,元修從遠處馳過來,見一御林衛牽著暮青的馬,馬背上無人,便問道:“英睿呢?”

  李朝榮道:“將軍在鑾車內。”

  元修迎著寒風望向鑾駕,被風刮起的雪沫模糊了容顏,看不真切,卻怔在馬上。

  她不是暈車?

  李朝榮道:“大將軍請去前頭兒吧,圣駕該啟程了。”

  元修沒看李朝榮,只望著鑾駕,李朝榮喚了幾聲他才回過神來,回馬慢慢往前頭去了。

  也好,鑾車里…暖和。

  見元修去了前頭,李朝榮才抬手示意圣駕啟程,鑾車緩緩行出,車里,暮青已挪到步惜歡身旁,問:“何處有痛癥?”

  他在行宮時便常熏甘松,在西北邊關時沒見他熏,怎到了奉縣又熏上了?甘松可是理氣止痛的,他可是何處有痛癥?

  步惜歡不答,只笑問:“素包呢?”

  “沒有。”暮青道,她只為尋個理由進來瞧瞧。

  步惜歡笑了聲,不見意外之色,只往暮青懷里一瞥,眼神勾人,“還以為你將包子捂在懷里熱著呢,若如此,倒真想嘗嘗。”

  暮青披著大氅,面色沉寒,問:“究竟何處有痛癥?”

  “何處都痛,要不你來揉揉?”步惜歡放了古卷,倚去軟枕里,含笑望著暮青。旁邊一只梅瓶,早梅簇簇,一片暗影落在眉宇,顯得有些青暗。

  “你能正經些嗎?”暮青皺眉。

  “這不是正經著?”步惜歡斜臥著,伸手便來牽暮青的手。

  這算哪門子的正經!

  “何病,怎不宣御醫?”暮青忍怒問。

  “怎知未宣?”

  “若宣過御醫,車輦里怎會無藥香?若知你病了,外頭隨駕的御醫和宮人怎會一個個神色如常,毫無慌張神色?”那些御醫和宮人可不是朝官,敢不將帝王放在眼里,他們神色如常只能說明壓根就不知帝王病了。

  步惜歡捏著暮青的手心,瞧了她半晌,嘆道:“隨行的宮人里若有你這般聰明的,定是不能留的。”

  “何意?”暮青不喜這罔顧人命之言,但也從此話里聽出了不同尋常之意,“此事你瞞著人?”

  “知者甚少。”

  “何疾?”

  “舊疾。”步惜歡垂著眸,梅花剪影落在眸底,一片晦暗色,“幼時練功落下的,御醫也治不得,天下唯一人有方醫此疾。”

  “何人?”

  “巫瑾。”

  暮青疑惑地看著步惜歡,她并未聽說過此人。

  “此人乃南圖國的質子,其母為圖鄂一族的圣女,精于醫毒蠱三術,如今人在盛京。”步惜歡道。

  南圖國乃大興屬國,與江南滇州接壤,此國原為大圖國,奉神權為尊,后不知因何事分裂為兩國,皇族治五州,稱南圖國,依附于大興,圖鄂一族治四州,稱圖鄂,仍信奉神權。

  此國有些神秘,暮青只從一些地理雜記中讀過,爹出事前,她連大興國事都懶得放在心上,自不知南圖國有位質子在盛京,還是如此一位能人。

  “此疾乃練功所致,偶有心脈沉痛之癥,巫瑾開的方子,甘松只是味引子,我常年熏著,倒是有些年頭未犯了。這回出來得急,以為停些日子無妨,到底還是停得久了些。”

  鑾駕穩穩行著,香絲飄搖,男子鳳眸半瞇,面色蒼白,意態比往日還懶。

  暮青瞧著皺了眉頭,問:“巫瑾既精于醫道,難道沒有根治此疾之法?”

  “有。”步惜歡道,卻嘲諷一笑,“但此藥在圖鄂,圖鄂鎖國已有百年,外人難入。我如今去不了圖鄂,巫瑾乃南圖質子,更出不得盛京。”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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