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完全全將她擇身而出,獨自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
說得這般簡單,她豈會不知,真正做起來,有多難。
接下來的十幾年間,他定然相當勞累,應付太多的人,處理太多的事。
只為了,尋一個兩全的法子。
只為了,讓她安心。
相比較而言,她真的是懦弱又自私。
低著頭,囁嚅道:“你想得這般長遠,我…”
俊顏微沉,他倏地打斷她的話:“不準拒絕!”
她一怔,看向那雙隱著痛苦的黑眸。
他略顯煩躁的捏了捏眉心,嗓音稍弱:“的確,我所述的,均是未經之事,變數很多,但不管發生什么,我都…”
溫熱的唇緊緊相貼,她勾住他的脖頸,獻祭般的用這個吻,來表達滿腔的激動。
末了,窩在他懷里,呢喃:“我只是覺得…還不夠勇敢,說好共同面對,卻仍退縮了。”
靜默片刻,他低語:“有些事,本就該為夫來扛的。”
“蘇迎春,你口中的下輩子,我要。”頓了頓,沉聲道,“這輩子,也不會放手。”
她不想哭的,可無聲的淚止不住的落,濡濕了他的衣襟。
他總是這么執拗,堅定,從一開始便如此。
既然爭取了等待的時機,那她要不要道出,前世曾有過孕的實情?
耳畔傳來他沉穩的心跳,她咬了咬唇,終究沒有開口。
既為期盼又是痛楚,甚至還會帶來失望。
不如…等驚喜真的降臨,再告知罷。
吳鎮的朝陽升起得特別早。
卯時剛過,一輪紅日掛在了天際,灑下一片金色,映得溪水波光粼粼。
烏板巷的老人們端著小凳,坐在自家門口,開始欣賞起清晨最美的風景。
辰時,紅日爬高了一點,照在人身上,帶了些許暖意。
雕花小樓的大門被推開,張嬸往外潑了盆洗漱的溫水,立即有人上前搭訕。
“哎,昨兒個那位,確是良老爺?”
張嬸擺了擺手:“主子爺的事兒,不能妄議。”
說罷,縮回腳,掩上門,遮住了鄰里好奇探究的視線。
“嘁,拿什么喬!”那人嗤了聲。
張嬸嘆了口氣,心中頗為無奈。
哪里是不想碎嘴,實在被姓余的總管壓得死死的,不敢有一點過錯,生怕丟了這份差事。
畢竟,給的銀子十分大方。
一邊往后廚走,一邊自言自語著:“唉,也不知漂亮的小嫂子,到底嫁了個什么樣的人家哦!”
看起來,規矩大得很那!
小蕓覺得,今兒有些奇怪。
良夫人從來不曾睡到這么晚過,巳時了,里間毫無動靜。
而“良老爺”則天蒙蒙亮就出去了,至今未回。
當時,只覷見一抹頎長的背影,依舊沒瞧清楚長相。
小蕓正思索著主家到底作何營生,耳尖的聽到屋內傳來床榻的響動。
“夫人?”輕叩兩下門扉。
“進來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夫人的聲音似乎格外輕快。
小蕓將銅盆擱在架子上,取了套稍厚的緞裙。
“夫人,外面日頭挺好,但比昨日涼了些,穿這件,如何?”
“行啊。”一身單衣的女子款款走近,接過衣物。
小蕓不經意抬頭,只一眼,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