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一雙可愛的小人兒遠去,心底微微升起失落。
她深吸了口氣,趕去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翩然轉身。
“良夫人。”楊逸倚在門邊,有禮的喚道。
她略一頷首,自竹籃內端出一碗蓮子羹遞上:
“楊解元辛苦,這羹用井水鎮過,消消暑罷。”
“特地給我的?”語意中含著一絲激動。
以免對方誤會,她解釋道:“別院的下人們做的,我不過是借花獻佛。”
對這青年,沒有什么特別的喜惡,順手之舉而已。
正欲離去,楊逸忽然開口:“你可知良大人…”
“夫君怎么了?”
她蹙起柳眉,尋思著若又是什么莫須有的話語,真得好好與這楊解元辯一辯妄言之罪。
躊躇一瞬,一鼓作氣道:“良大人近來與燕夫人日日相處,頗為親近,你這般溫婉賢良,不聞不問,恐怕早晚…唉,那燕夫人也真是奇怪,之前明明恪守婦道,還算端莊大方…”
“楊解元。”她揚聲打斷,“我雖為女子,也知讀書人最忌如長舌之婦,修堤壩一事,繁瑣重大,夫君親自督工,燕夫人作為主事者從旁協助,自然時時相對,豈容你在此搬弄是非?告辭!”
“我…”
楊逸一窒,凝望著漠然的纖影,視線從僵直的脊背滑到垂在身側的柔荑上。
蔥白玉指正不自在的蜷起,果然,她還是相信和在意的。
那番話,怕不是偽裝的防備…
“夫人,回別院嗎?”夢槐迎上來。
“不。”她平靜的交代了幾句,道,“讓余四加緊去辦。”
夢九聽得詫異:“有必要么,本該他們盡職伺候的…”
“心里不痛快,何須勉強,夫君管不到這種瑣事,就由我來做回主。”她淡淡道,“我相信余總管的能力。”
“有您這句,余四估計當日就給辦妥了。”
夢九接過空竹籃,見她攏著綃紗往東邊走,忙問道:“您去哪?”
意味不明的嗓音遠遠飄來:“欣賞風景。”
一旦知曉內情,就很難鎮定自若的表現。
較之那位帝王,她冷靜以對的功力顯然不足。
況且,說得義正言辭,實則似含了枚酸果子。
遂按捺不住,想要親眼看看,他們到底是如何“親近”的。
工匠們來回運送砂石,難免掉落些許,這通往堤壩的小徑,因此變得崎嶇不平。
她提著裙擺,正小心翼翼的前行,一道嬌呼響起:
“唷,這不是良夫人嘛。”
抬眸望去,暗嘆“冤家路窄”。
“燕夫人。”她神色如常的笑了笑,“不知夫君,可在堤壩上?”
“咦,良公子沒告知去向?”燕夫人一副熟稔的口吻,“哎,讓你獨自一人過來,真不夠體貼的。”
她揣摩著如果是以往那個怯懦的自己,會是什么心情,什么反應。
“夫君…沒說。”她囁嚅道,“我還是回去等吧。”
美婦差點沒嗤笑出聲。
這羸弱的模樣,也太好欺負了。
清粥小菜,對于那般有魅力的男人來說,怕不是早就吃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