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白紗隔著,蘇迎春將手腕擱在軟墊上,那一廂,姓盧的大夫并指探脈。
她隱約看到老大夫捻著胡須,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
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道:“這位夫人的體寒之疾,怕是胎里帶出,加上幼年時,未好好調養,落下了隱根。”
“胎里?”她不解的蹙眉。
“不錯,應是您的娘親在懷胎時,長期吃了什么相克的食物或者藥物,萬幸的是,未影響到您的身子骨,不過確實間接導致…很難有孕。”
身形微顫,她的思緒一片混亂。
長期…難道,娘親的死不是郁郁而終?
到底誰做的,蘇夫人,亦或那幾位姨娘…
勉強穩住心神,她艱澀道:“有…多難?”
盧大夫嘆了口氣,像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見,富貴人家對子嗣的重視程度,直接影響到女子在府里的地位。
想必夫人此刻的心情,定是極為壓抑的。
但身為醫者,得實話實說。
“大約,看天意罷。”
從德濟堂出來,守在馬車旁的珠夏,三步并兩步的迎上,識趣的不曾多言。
她抬眸,望著烏壓壓的天色,依稀在云端覷見一絲光亮。
天意啊,難道,依然逃不了天的擺布么…
“咦?放晴了!”一路人忽然驚奇道。
撐著傘的行人們紛紛伸臂,攤開手心試探。
細雨驟歇,那絲光亮越擴越大,直至布滿天空,紅霞暈染,絢爛至極。
她的心頭豁地一下松了。
明明沒到最壞的時候,為何要如此悲觀?
既然上一世能等到,這一世,得更有信心才是。
戌時,屋內靜悄悄的。
威嚴的男子在案前批著奏折,嬌俏的女子則倚于榻上翻看話本子。
皇甫玥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出于應諾,他沒有私下打聽她今日的行蹤,決定等著這只小兔子主動坦白。
她說,要學會彼此信任,他便盡力試著不去隨意掌控。
在第三次偷窺之后,她終于期期艾艾的下了榻,踱步來到桌邊。
“殿下,有個事…想告訴你。”
朱砂筆落下,赫然一個雋勁的“駁”字。
他闔上折子,將筆置于一旁,靜靜的注視著她:“說吧,什么事困擾了你一晚上。”
“還記得,之前顧太醫說過,我體寒…”
他倏地瞇起黑眸:“蘇迎春,你召了太醫?”
她慌忙搖頭:“沒,我擔心傳到皇祖母那邊…”
聞言,緊繃的神色才稍稍緩下,他頷首表示肯定:“做得好,太醫院那幫人,一點小問題,都會往嚴重了說。”
“不是小問題。”她苦笑,“體寒的毛病,仍舊存在著,我很有可能…”
“什么意思?”他的眼神有些陰鷙,口氣逐漸暴躁,“就因為庸醫的幾句話,你又要…”
薄唇被柔軟的馨香主動貼住,吞入他狠厲的尾音。
陰沉的眸子瞬間瞠大,而后慢慢變得柔和,直至盈滿醉人的溫情。
須臾,她紅著臉退開,喃喃:“這辦法,的確好用。”
他握住細嫩的手腕,直接拖到懷里圈住,啞聲道:“你到底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