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紙上映著紅燭搖曳的火光,屋內人的對話聲斷斷續續傳出。
“蓁蓁,我們就寢吧…”
“好…”
幾位宗親子弟捂著嘴偷笑,此刻她大概明白何為“聽壁角”了,立即羞惱的掐了下身旁的男人。
這人也是閑得慌,堂堂帝王跟著一眾小輩胡鬧不說,還拖上她與皇甫珊,真是…
黑暗中,大手安撫似得拍了拍,示意稍安勿躁。
“對了王爺,這小箱子是誰送的賀禮啊,一早就擱在桌上了。”
“小箱子?”腳步聲頓住,伴隨著皇甫瀾不解的低語。
一瞬的寂靜后,五王妃稍稍拔高的嗓音響起:
“瀾公子:日日思君不見君,欲寄彩箋兼尺素。銘兒。”
“不不,蓁蓁聽我解釋,之前…”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小玉?王爺,情債夠多的啊!”
“沒有沒有,往后唯你一人…”
“相思一夜情多少…一夜?”
“什么一夜!這只是首詩,真的!”
原本一場聽壁角的旖旎好戲,轉眼變成了“聲討大會”。
別說屋內的五王爺猝不及防,屋外的幾人也是目瞪口呆。
“王爺今晚…還上得了榻嗎?”
一小侯爺幽幽發問,其余幾人均緩緩搖頭。
“要不,散了吧?”有人提議。
“散了散了。”
喜事可鬧,哀事勿擾,眾人遺憾的各自回府。
車攆內,她揪著閉目養神的某人,質問:“你干的?是不是有點太…”
黑眸半瞇:“娘子,你可冤枉為夫了。”
指尖微松,她歉然道:“不是你…”
“箱子里的信箋,乃五弟以往的知己所寫,這種事,與其掩藏,不如自行坦白,說清楚了,日后相處起來,心底才沒有隔閡,朕,并未捏造,不過是將實情告知,其實算在幫他。”
他的一番言論,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竟令她一時間無法反駁。
“那你也沒必要,在花燭夜…”
他交疊起雙腿,恣意的晃了晃:“早些開誠布公,不好么,難道你希望成親第二天,王妃就從別人口中得知五弟的風流韻事?”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似不經意道:“不知皇上年少時,在民間有沒有遺留的情債呢?”
“茶樓和戲館有時會去,至于情債…”他屈指輕佻的勾起她的下頜,“你啊。”
這個債,一欠,便是兩世。
她支起身子湊近些,輕聲道:“那您,可得好好還,臣妾的利息頗高。”
“唔,皇后這么一說,朕倒得抓點緊。”他贊同的順勢吻上唇角,“回殿就還。”
這一夜,承明宮的春色依舊盎然。
而五王府內院的喜房,燈火亮到子時末,終于,熄滅了。
仲夏,漸漸進入雨季。
整個皇城籠罩在水霧中,連綿不絕的滴答聲,擾人清夢。
辰末,一頂緋色華轎停在慈安宮外,宮女撐起油紙傘遮著簾門,迎出一道裊娜身影。
“娘娘,當心足下。”珠夏提醒道。
她提起裙擺,將傘往宮女那側推了推:“你也擋著些。”
珠夏笑了笑,主仆兩人拾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