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沒事吧?”夢槐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慌忙扶住,狠厲道,“奴婢去將那蘇湘菱抓回來,任您處置!”
“不用了。”她似虛脫般,無力的搖搖頭。
前世的債,今生真不知該如何討,只希望惡人自有惡報,勿需臟了她的手。
酉時,軟轎在怡和殿前停穩,她緩緩邁出,余公公一臉喜色的迎上來,剛欲開口,被夢槐以眼神制止。
她微微頷首,算打了招呼,繼而一言不發的直接往內殿走。
余公公有些忐忑,尋思片刻,足下輕點,悄無聲息的落于殿外,透過窗縫望去。
屋內,纖細的人影執著筆,正在奮筆疾書。
余四十分不解,心中默念這都是為主子效力,換了個角度,再次細探一回。
她垂眸,眼尾紅紅的,一整張紙,寫滿了“討厭你”。
討厭他,為何什么都不說…
討厭他,為何來得那樣遲…
討厭他,又留她一個人…
倏地,狼毫從指間滑落,她趴伏在桌上,輕輕的抽泣聲隱約傳來。
余公公嘆息,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大祁邊境,皇帳內。
皇甫玥身著軟甲,端坐在案前看信。
“后梁怎么回事,遲遲不出兵。”蕭憶左思右想,一拍圈椅扶手,“要不臣明日去叫陣吧,把姬維十八代祖輩都罵一遍,不信他忍得住!”
摩挲著下巴,深覺可行,但一抬頭,卻見主帥位上的男人面色有異,甚至露出一絲類似…溫柔的表情。
蕭將軍猜測:“皇上認為此舉,有失風度?”
“蕭憶,你說若一人寫滿一整張紙的‘討厭你’,說明什么?”他擱下手中的信,淡淡問道。
蕭將軍茫然:“說明…真的很厭惡誰?”
“朕是指,一個女人。”
“女人…”蕭憶打了個響指,肯定道,“定是在罵負心漢!”
“…”他欠了欠身子,眼神有些冷,“蕭將軍,朕預感,將來如果不為你賜婚,恐怕蕭家要絕后。”
一陣惡寒襲來,蕭憶撓了撓頭:“不就是找個女人暖被窩么,待回京,請皇上隨便賜個。”
他慢條斯理的將信收起:“暫時別想了,朕的被窩還涼著。”
閑話聊完,他正色道:“后梁在拖延時間,冬日將至,糧草損耗加快,他們等我軍,不戰而退。”
蕭憶急道:“請皇上下旨,臣愿率兵破城!”
“確實需要你率兵,但不為破城。”指尖點著輿圖一處,“只是誘敵。”
此時,顧、陸兩位將軍入了帳,幾人就誘敵事宜進行深入布署。
兩個時辰后,三名將軍各自領密令散去,他步出皇帳。
大軍駐扎于廣闊的山頭,易守難攻。
漫天的晚霞中,士兵們正在操練,昂首挺胸,無人敢懈怠。
他負手而立,衣袍颼颼,唇角噙著笑意。
一整張紙的“討厭你”啊,是囡囡的思念罷。
次日子時,今晚的月色特別暗,陰云密布,伸手不見五指。
一列騎兵穿過樹林,悄悄繞至城池后方,馬蹄均包上厚布,踏在泥地里,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