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在得知宗燁已死的信息后,對南昭的攻擊反而緩了下來,只是仍舊是針對郁壘,導致郁壘只在宗燁醒來后那日出現在他面前過,后來便是整日處理事務,根本抽不出時間來看宗燁的情況。
于是白珞就代勞了,她之所以在旁照顧宗燁,還有個原因就是她擔心宗燁還是放不下郁壘對他下毒的事情,導致這事成為一個隱患。
在她照顧宗燁的第二日,姜輕寒熬藥時小聲問她:“你這是打算兩個都要嗎?”
白珞瞥他一眼:“我看起來像是這樣沒節操的人嗎?”
姜輕寒認真思考了一下,而后回了她一個眼神,明顯就是“你看起來就是”的意思。
白珞能聽到自己咬牙的聲音,眉頭一跳冷冷向姜輕寒瞪了過去。
明明白珞半點法術都沒有,姜輕寒還是感覺到了一股陰風。姜輕寒趕緊擺手道:“不不不,你不是。”
白珞扇了會兒扇子,突然又問:“你說,宗燁和郁壘在這兒算是一個人嗎?”
姜輕寒微愣了一下,突然起了些壞心眼:“你這么問是不是因為如果他們是一個人,你同時愛上他們就不會有負罪感了?”
白珞苦笑道:“以前我覺得虧欠郁壘良多,現在反而覺得是虧欠宗燁了。”
姜輕寒無奈地搖搖頭:“無論在結界外如何,但是在這里他們只能是兄弟。這也是你內心需要放下的東西。”
白珞無聲地嘆口氣,她拖著下巴有氣無力地扇著火。一句放下說得倒是輕巧,但古往今來有多少人能做到呢?若不是這結界,她也很難察覺到,也許自己內心里也將宗燁和郁壘當做了兩個人。一個是她從小無相寺撿來的小徒弟,一個是守護了她幾十年要陪她度過余生的魔尊。
姜輕寒把藥放到她手上,笑道:“別想那么多,這畢竟是結界,出了結界之后也就沒這個煩惱了。”
白珞一怔。是啊。除了這用元神的結界中能見著宗燁之外,結界之外再無宗燁。
白珞嘀咕道:“這么說我是不是應當對宗燁更好些?”可是這可惡的百城結界,愣是讓她成了夾在兄弟二人之間的罪人。
白珞將藥端去宗燁屋外的時候,就見陸玉寶站在門口四處張望。陸玉寶一瞧見她的身影,眼睛一亮,片刻后又委屈上了:“嚶嚶嚶,王妃,你不要寶寶了嗎?寶寶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也不知如果陸玉寶記得自己在結界中嚶嚶怪的樣子會不會直接上吊抹脖子。
不過轉念又一想,這幾日事情太多,還真沒怎么見到陸玉寶。
她輕咳一聲安慰道:“陸玉寶,我這幾日太忙了,沒有不要你。”
陸玉寶吸了吸鼻子,見白珞確實沒有不要自己的打算,這才放下心來,往旁邊挪了挪,讓白珞進了屋,亦步亦趨地跟在白珞身后。
白珞進屋時,宗燁正坐在桌邊看書,他聽到動靜,將書放下,微笑著看向白珞:“這幾日勞嫂嫂費心了。”
白珞也笑:“宗燁,都是一家人,別見外,你如今身體還沒好全,怎么就下了床?”
白珞將藥放到桌上,推到宗燁面前。
“床上太悶,久躺也不好,便下來走走了,嫂嫂莫要擔心。”
白珞應了一聲,她猶豫了一下,便問道:“宗燁,關于你王兄之事…”
宗燁聞言臉色有些冷淡,但像是不愿意讓白珞擔心一般,笑著回她:“王兄此事,日后再說。嫂嫂這幾日辛苦了,還是好好休息吧,送藥之事便不牢嫂嫂費心了。”
白珞知道是這兩日送藥時一直在念叨著關于郁壘之事,宗燁不滿了,這是在變著法子趕她呢。原本宗燁和郁壘二人就說不上誰比誰更固執。
若硬要論個明白,應當是郁壘更加固執沉悶一些吧。畢竟宗燁雖然經歷了小無相寺之變,但在他的記憶中還有六位師父曾經悉心照顧他,而郁壘的一生則是在戰亂中茍且偷生,在修羅場中為了活命而拼盡全力。
有言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果要宗燁徹底解開心結,還是得郁壘認認真真來解釋一遍。先前他匆忙朝宗燁解釋一番后,又沒了身影,宗燁雖說是知道了自己兄長的用心,但要完全原諒郁壘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行,那我明日再來看你,宗燁,你好好休息,郁壘還需要你呢。”
宗燁眼中有什么東西暗淡下來,他看著白珞的背影,張了張嘴,那些話沖到嘴邊最終還是咽了下去,自從那次嫂嫂醒來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原本他能肆無忌憚地述說自己的愛意,可是如今,他退卻了,他的嫂嫂,似乎不再只愛他了,他若是將自己的愛意說出來,只會給白珞徒增煩惱。
而且他總覺得,嫂嫂似乎在透過他看著其他什么人。
宗燁垂下眼眸,手中的書再也沒有動過。
如今南昭和大楚之間戰爭越來越激烈,宗燁身體痊愈后,便去尋郁壘一起商量解決方案。當白珞知道這事的時候,老淚縱橫,他們兩個之間沒了這些彎彎繞繞真是好啊,也不知道宗燁是怎么想通的,不過能想通就好,她還擔心宗燁得想很久呢。
“我的乖仔們,終于長大了。”
白珞看著湛藍的天空,欣慰地說道,姜輕寒聞言放下手中茶杯,有些好奇:“怎么?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解決了?”
白珞點點頭,頗為自豪:“那可不,讓他們言和難得和什么一樣,郁壘那個人設,你也瞧見了,這全天下最復雜的機關都沒他別扭。”
姜輕寒認同地點點頭,這時白珞突然喉嚨發癢,她咳了幾聲,喉嚨里涌出腥甜的味道,她拿手帕捂住了嘴唇,一股溫熱的東西自她口中流出,她將手帕翻過一看,上邊赫然出現了血跡,姜輕寒明顯也注意到了這個狀況,他幾下就猜出了原因:“是不是我給你調理身體的藥你根本就沒喝?”
白珞坐在石凳上晃晃悠悠地蕩著腳:“我倒想看看如果我真的在宗燁和郁壘和好之前就死掉了,薛泥鰍該怎么辦。”
“呼啦”一道火光,一張符紙落在白珞手里——生命曾可貴,愛情價更高。
白珞把符紙揉成一團扔在腳下碾碎。薛泥鰍是想說他的生命可貴吧?如果從這結界出去,她沒有把薛惑的一身鱗片都削下來,她就不姓白!
白珞咬牙切齒道:“姜輕寒,你說龍肉要怎么料理更好吃?”
姜輕寒微瞇著眼睛:“怎么都好吃,依我看清燉的好,還能喝湯。”
“呼啦”有一道火光,一張符紙落在姜輕寒手里——姜輕寒你想守寡嗎?
呵,姜輕寒把符紙揉了碾在腳下順便吐了口唾沫。這條龍他也不準備要了。出了結界歡迎大家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沒事打個欺頭。
一旁正在摘花的陸玉寶聽到自家王妃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立刻湊了個頭過來:“王妃!原來那些藥被你偷偷倒掉了,看來以后寶寶還是的監督你喝下去呢。”
姜輕寒這才回過神來,感覺白珞這么作自己也不是個事:“我的祖宗啊,不管怎樣,這藥還是得喝的,這任務哪有那么快能搞定,你瞧瞧這都過去多久了,不也還沒完成嗎?你啊,還是好好喝著藥。”
白珞微瞇著眼睛看著姜輕寒:“那你倒是把藥調好喝點啊。”
姜輕寒震驚地看著白珞。白珞大約就是大夫最討厭的那種病人。不認真吃藥,不遵醫囑,倒過來還要怪大夫醫術不好!
姜輕寒氣道:“哪有藥好喝的啊?你沒吃過藥啊?”
白珞回瞪姜輕寒:“我吃過藥啊?”
哦,姜輕寒這才想起,白珞就算重傷也是化出白虎真身在山林里自己修養。傷得再重也不過是用些外用的金創藥幫助傷口快速愈合而已。
姜輕寒不耐煩地對著陸玉寶揮揮手:“你去燉幾只雞,你家王妃生病愛吃雞!”
陸玉寶趕緊下去命人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