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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節 申城(1)

  西域絲綢之路的興廢規律大概是這樣的,當中國王朝強力控制西域的時候,這條商路就極為繁華,當中原王朝衰弱的時候,這條商路就跟著衰落。

  并非唐朝控制了絲綢之路就經營的努力,也并非宋朝丟了河西走廊就不允許通商,只是主人換了,管理方式自然不同,管理目的也不一樣。

  唐朝失去西域之后,先后控制這里的是吐蕃人、回鶻人和之后強盛的西夏人、契丹人。

  但不管主人換了誰,貿易都在,但都不在繁華。

  道理很簡單,當唐朝控制這里的時候,大量內地貨物從這里輸送到亞非歐地區,換回黃金、胡椒等物。而吐蕃人控制這里的時候,依然只能由中原王朝進口商品,可吐蕃人橫插一杠子是要征稅的。這大大增加了成本,吐蕃自身沒有商品輸送到這條貿易線,他們本能的從商業中榨取資源,必然導致商業萎縮。而中原王朝控制西域的時候,可以通過繁榮的商業,帶動其他產業發展,因此沒有動機實行殺雞取卵式的壓榨。

  同樣的道理,大帆船貿易,如果掌握在中國人手中,能貢獻的利益遠超西班牙人。

  這條商路的打開,意味著大航海時代來臨,李慢侯迫不及待的想要沖在這個大時代的潮頭。

  當然第一次通航本身就能帶來超額利潤,徐文他們臨走的時候,帶著李慢侯開出的一列清單,其中只完成了一小部分。

  他們從美洲為李慢侯帶回來了他渴望的玉米種子,但土豆的種子卻沒有帶回來,也沒有帶回來辣椒種子,美洲棉種,沒有煙草,沒有橡膠,也沒有發現金礦和銀礦。

  不過單單是玉米種子,就足以值回這趟代價高昂的遠航成本。

  李慢侯投入的成本,是三艘最堅固的大海船,以及足以支撐一年的糧食,還有大量的淡水。另外還有大量備件,比如船帆,鎖具等等,都是很容易損壞的,都需要備有大量備件。

  但這絕不是全部成本,其實最大的成本,是徐文和他帶領的三百水師的生命,最大的風險也不是資金的損失,而是生命的冒險。

  因此這筆風險投資中,徐文他們其實應該占據更大的份額,比資方更大的股權比例。但可惜他們是罪犯,犯得還是遇赦不赦的叛國罪。

  李慢侯答應幫他們洗白,這一點他說到做到。但他很雞賊的沒有通過朝廷,而是讓徐文加入了淮海藩鎮水師,繼續負責遠航,他自己可以不去,但他擁有了經驗,可以培訓下一代探險家,可以負責管理這些遠航活動。

  讓李慢侯意外的是,徐文表示他還想再出航一趟,不是因為他喜歡玩命,而是他向一些部下許下了承諾。

  他們這一趟數萬里的冒險,遇到了航海中能遇到的大多數變故。李慢侯給的船雖然是最好的,但這時代的條件有限,就算最好的海船,也不能對抗大海的無常。因此什么暴風雨、什么失散、什么船破之類的意外,他們都遇上了。

  三艘船回來一艘,第一艘在去的途中就出事了。遭遇了暴風雨,一艘船的桅桿斷了,船尾被打斷了一角,已經無法修理,于是徐文將活下來的船員集中到了另外兩艘船上。他們往東航行了七個多月,才終于看見陸地,按照徐文給李慢侯畫的沿海地圖,李慢侯判斷他們大概是在后世加拿大的溫哥華一帶登陸的,徐文描述,哪里確實有一個大島,島上沒看到人。

  在島上修整了一個月,然后在周邊探索了半個月,之后開始南下。最后在美國南部或者是墨西哥北部地區發現了一些土著部落,小心翼翼的上岸,手舞足蹈的比劃,跟他們交換到了玉米種子。

  可是這時候,同去的三百人已經只剩下兩百五十多個,除了風暴而死的,大多數都是病死的,他們倒是沒有大面積的患上敗血癥,而是痢疾更多。許多人已經走不了路,繼續航行可能會讓他們直接死在海上。船隊士氣十分低落,于是徐文做了這樣一個決定,他決定留下那些病員。但不想看到他們白白死掉,或者被土人殺掉。他對所有人說,得有兄弟留下來照顧這些袍澤。他保證第二年會回來帶所有人回家,在他幾次保證下,終于有十幾個健康的船員愿意留下。

  徐文給他們留下了充足的食物和武器后,帶著剩下的一百多個人南下尋找赤道暖流,費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借助這股洋流,回程速度極快,只用了不到三個月就到了麻逸國以東。

  此時的菲律賓,還沒有形成國家形態。人口也大都是從馬來半島幾個世紀內遷來的,麻逸國就是在幾百年前遷來的一個印度化的馬來族群,只有幾千人,以村落聯盟的形勢存在統治著麻逸國。位置在呂宋島南邊的民都洛島。至于呂宋島,反而更加落后。上面居住的人遷來的更早,是一群太平洋人種,自稱黑人,俗稱小黑人。后世學者研究,這些小黑人來自石器時代的臺灣,而臺灣的土著又來自福建,跟上古閩人有關。也有學者認為,這些小黑人來自太平洋群島。

  但呂宋島確實很原始,原始到沒有成形的城市,更沒有國家。但這些小黑人很兇悍,常常駕著木筏就敢出海,大概他們的祖先也是這么漂過去的。他們經常打劫過往麻逸國的商船,華商深受其害。

  麻逸國是宋朝在南洋重要的通商伙伴,但卻是一個小受。他們是宋初才開始形成初級國家形態,是之前幾百年從馬來群島遷來的族群。在他們之前,菲律賓是原始小黑人的地盤,他們的祖先可能戰勝了小黑人部落,但現在他們已經比不過這些兇殘的小黑人。在他們南邊的班乃島上,居住的同樣是一群來自馬來半島的族群,同樣處在部落聯盟時代,但卻一直沒有穩定下來,沒他們文化先進,同樣比他們兇殘。

  在他們東方,隔海相望的南中國海半島上,是兇悍的占婆國,跟他們一樣是印度婆羅門文化,但比他們發展空間大,占婆國海盜,經常劫掠到宋朝兩廣地區。

  因此麻逸國出于一個四面受欺凌的環境,靠著宋朝不斷輸入的財富,變得富庶,也變成了別人眼里的肥肉,活在一群強盜中間,戰戰兢兢。

  穿過菲律賓群島的時候,一艘船不小心觸礁,徐文救下船員后,拋棄了船只。然后在麻逸國得到了救助,這才得以返回大宋。

  徐文一定要去,李慢侯也不攔著,但他要求徐文留下一半有經驗的船員,這些是寶貴的種子,不能一次性消耗掉,他需要這些人將遠航的經驗傳播開來。

  徐文環太平洋一周,抵達菲律賓的時候,已經是今年三月,回到大宋的時候,已經到了五月。修整了半個月,他就又出發了。這次李慢侯給他配了十艘大船,四百個四囚徒,三十個北伐中俘虜的曾經叛逃的文官。趙構大方的開釋了一批韓世忠他們俘虜的文官,李慢侯可沒那么好說話,關鍵是他需要精英去冒險,不逼著這群文人,指望他們主動下海,那是不可能的。在大宋可以得到優待,而大宋又是全世界最富庶的國家,為什么要下海?

  送走徐文,結束戰爭之后,李慢侯就開始了修建上海港的計劃。

  經費的主要來源,就是通過變賣江北的土地籌措,江北的土地現在已經漲的足夠可觀,可以拋售了。原來是以幾乎不要錢的成本收購,而且早就收回了成本,現在完全是賺的。

  由于畝產低,加上宋朝商業發達,土財主不需要把錢都砸到土地上去,反正土地買賣便利,有錢隨時能買地,因此土地價格反而不高。靠天吃飯的旱地一般不會超過五百文,一百來文買旱地都正常。但水田的價格就翻了十倍,兩貫以下都很少見。

  李慢侯當年收地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以十文到三十文收的,如今地價漲回到了一貫錢,已經非常值得出手了。當然如果再等等,肯定能漲的更多。因為南宋的低價比北宋更高,由于大量人口遷入,人多地少,加上南北農業技術交耕細作,產量更高,自然更值錢。

  蘇軾在杭州做知州的時候,杭州水田每畝兩千錢,也就是兩貫。蘇東坡時代,杭州還不是什么大城市,還比不上揚州。現在杭州的地價早就漲過了三貫錢,好田五貫都買不到。蘇州的田更好,甚至能賣到十貫。

  李慢侯相信,只要戰爭結束,江北土地生產恢復,低價漲到三貫是很有可能的。但他不愿意等,因為江南的地價增值更快,而比地價增值還要快的,只有商業地產。和平的環境,激增的人口,快速增長的經濟,這些都讓商業大有可為。他又不是土財主,圈那么多地干什么?以前是為了囤積軍糧,現在已經可以通過糧票征集了,不需要自己親自組織種植,那樣效率太低。

夢想島中文    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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