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時候,李承業悄然來到了程氏身后,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程氏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自己的夫君,二人恩愛的調笑玩鬧了一陣。
最后擔心吵到睡著的李定國,才停止下來。
程氏心思敏銳,雖然平時也有和夫君這么打鬧,但今日卻總覺得夫君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狀態。
“夫君,你可是有話要對妾身說?”
李承業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點頭道:“我欲借太原王氏之力,謀取高位,出將入相!”
程氏商賈家庭出生,對于朝堂之事不甚明了,“太原王氏為世之門閥,朝廷柱石,夫君既有決心,妾身必全力以助。”
李承業頓了一下,語氣有些干澀,說道:“我欲迎娶王氏庶女,以平妻相待。”
簡單而言,就是聯姻,不過以李承業展露的頭角和能力,即便迎娶王氏嫡女都不為過,但這其中卻另有故事了。
小狐貍在旁邊,看到程氏先是震驚,然后失措,最后在丈夫有些愧疚的目光下,強顏歡笑:“妾,為夫君賀!”
小狐貍用前爪撓了撓脖子下方,再看了看正在酣睡的魏燃,或者李定國。
暗自想道:那個不靠譜的上司,他把一個剛剛走出新兵期的家伙,安排在這么一個復雜的家庭中,目的是什么呢?
大唐克定六年,夏末,左神策護軍中尉李承業迎娶太原王氏庶女王子涵為平妻。
婚后數月,王氏即有身孕,并于次年誕下一子,取名李光嗣。
李家此時雖有兩名主母,王氏出身門閥世家,身世顯貴,并且嫁入李家就為李承業誕下麟兒,使李家后繼有人。
故而即便她并未刻意針對,護軍中尉府上下,亦都以王氏為尊。
李光嗣誕下過去兩年,西北回紇聯合吐蕃來勢洶洶,掠青塘,擾關中。
河西,隴右節度使抵抗不力,戰敗,關中劇震!滿朝文武皆上書言和親賠禮,用以安撫來敵,使其退兵。
而敢言出戰者,唯李承業一人!
朝堂之上,李承業舌辯群儒,言明利弊。
皇帝顧及朝廷權威樹立不久,若是于外敵面前卑躬屈膝,必使權威淪喪,諸地節度使定會再生叛心。
故而下旨,令隴右,河西節度使重振旗鼓,令朔方,河東節度使出兵勤王。再賜護軍中尉李承業魚符,率左神策軍步騎四萬前往迎敵!
這場仗,一打就是五年…
魏燃今年八歲,他從五歲開始便已能自行習武。不過按照他自身習武的經驗,還有俞家的將門之法,幼年時習武雖要刻苦,但不能過分壓榨,否則身體未成,潛能便會枯竭,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魏燃在六歲時,只按照俞家將門之法,每日于府中做些基礎的鍛煉。
嚴格習練完將門之法的基礎內容后,他會再繼續按照現代搏擊的訓練方法鍛煉搏擊技術,而現在練習的搏擊就是散打。也是前世魏燃進入職業格斗的入門技法。
散打技術全面,靈活性很高,能夠全面鍛煉身體各部分的協調性和實戰意識。
他現在轉世后,雖然格斗意識和經驗都在,不過卻缺乏了最重要的肌肉記憶,這個只能通過枯燥反復的訓練實現。
從六歲到八歲,魏燃每天勤修不綴,頗讓府中上下人等感到驚異。
大家當然看得出他是在進行鍛體,并且還在自學手搏之術。
甚至在初時,還有府中精于手搏的護衛,想教魏燃習武。魏燃也很好奇這個世界的搏擊體系,便也跟著練了一段時間。
結果發現手搏之法,有點類似日本空手道,不,應該說日本空手道便是源于此,也叫做唐手。
魏燃有空手道的基礎,雖然不精,但是學起來很快,動作要點甚至實戰時的注意事項,了解得比這個護衛還深刻。
這讓這個護衛感到十分驚奇,甚至在教拳時,還反被魏燃指出技法中的破綻所在。
開始他還以為魏燃再說笑,直到兩人模擬實戰,也就是只展示技術,不用勁力,不接觸對方身體,這在空手道里面叫做寸止。
這名護衛被一個孩子后發先至的屢屢寸止點中破綻和要害,這才知道魏燃之前所說竟然全部都是真的。
幸好切磋時沒有他人在場,否則這個護衛可就沒臉見人了。不過他羞愧之下,再教不下去魏燃,越教就越讓他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手搏之術不值一文。
魏燃見他不再愿意教拳,也沒有勉強,還是繼續練習自己的散打,再配合俞家將門之法鍛體。
其他護衛和下人見那個護衛不再教拳,也有些驚異,又問不出原因,只以為頑童心性不可持久,是魏燃自己覺得辛苦放棄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即便那個護衛不再教拳,魏燃也寒暑不輟,節日不休的每日都堅持修煉那種看不明白的手搏技術,再無人督促的情況下,一直堅持了一年多。
這等心性和毅力,即便是成年人都很少擁有,更不用說是個孩子了。
府中親衛和仆人,開始還因為魏燃的出身不祥,總在暗中說些流言蜚語,并不將他當實際的主人看待,即便程氏嚴令禁止,都未曾禁絕。
但這些人目睹他能有如此毅力,終日苦修功夫,寒暑不輟后,卻都是心生佩服,所以府中那些有關他身世的流言,竟在半年前就完全消失,也沒有哪個下人敢對魏燃不敬。
這人的面子,別人可以給,也可以不給,能不能掙得回來,還得看自己的本事。
魏燃苦練功夫,導致他的食量要比尋常人高很多,八歲的兒童,比一個成年漢子吃得還多。因此他長得也完全不像八歲兒童,身高已經能趕得上十二三歲的少年,而且體型壯碩,讓人驚異。
這些年,將軍府內宅有兩位主母,自然免不了一些摩擦與斗爭,但被兩位主母有意控制在了一個比較和諧的程度。
王氏出身世家,身份高貴,并沒有染上那種目空一切盛氣凌人的毛病。
反而極具教養,談吐優雅,待誰都彬彬有禮。卻又頗有手段,能夠壓得住場面。
在后宅當中嚴慈并施,不說李家原本的下人,便是程氏家族里陪嫁過來的下人,也都對她服服帖帖。
即便使些手段,侵占了些許原來屬于程氏的權利,卻也做得是陽謀,光明正大,讓人無話可說。
程氏畢竟出身商賈之家,雖然富有并精于商業上的算計,玩些小手段當然沒問題。
但大家都是李家主母,且王氏出身還比她高貴,一些小伎倆只當兒戲,又如何動搖得了她?反而對比王氏的落落大方,在魏燃看來,程氏還是顯得小器嫉妒了一些。
也許因為這些年權責越來越少,下人也越來越服從王氏,王氏的家奴漸漸變得目中無人,雖很少明面上做出狂妄之態,但私下里小手段卻從來不少。
像惡意編撰,譏諷魏燃出身的打油詩:亡者腹中胎,妖狐伴出身,長星橫天過,家人赴黃泉。
長星是指彗星,也叫掃把星,指明了說他當初克死了全家人,出身就帶來災禍,日后也會給李家遭災。
并且私下里總稱程氏為二主母,王氏為主母,并且取笑程氏不能生育,只能以一災星為子,終日相伴。
這些話都屬流言,很難抓到是誰傳出來的,程氏知道也只能氣苦,卻也無可奈何。而魏燃終日習武,根本不在意這些。
程氏見自己在家中的威信越發勢弱,苦悶之余也是無奈,便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魏燃身上。
她對魏燃極是寵愛,不,應該說溺愛,簡直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
甚至見到魏燃練功辛苦,汗濕重衫,都會經常性的露出不忍的神情。為了不讓魏燃這么辛苦,自己親自勸阻不動,就干脆用上皮影戲等這個時代小孩喜歡的東西進行誘惑,甚至連王氏的兒子李光嗣都忍不住過來觀看。
都說慈母多敗兒,如果魏燃不是有一個成年人的心性,在這樣過度的關懷下,遲早得變成一個敗家的紈绔。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魏燃即便要些錢去買輔助修煉的名貴藥材,程氏也都毫不猶豫的給予,倒是令他能省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