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結束補給的第二天,魏燃就踏上定海號,前往福建泉州。
俞彥忠的家鄉在晉江,挨著泉州。
所以到岸后,還得乘坐一段路的馬車。
由于魏燃是鄭宏的拳手,而鄭宏又與他的大哥鄭澤開始明爭。這大陸之上,尤其福建省,基本遍布鄭澤的耳目。
因此魏燃在船上的時候,就經過一番易容。
他原本一頭板寸,現在戴上假發貼上濃密的胡須,再在黝黑的皮膚上做了些久歷風霜的皺紋等痕跡,使他看起來老了不止十歲。
相貌上的易容,令他的改變極大,很難認出。只是他這般的體型,在這個時代也是不多見。
朱永辰只能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由幾個身高相仿的海軍士卒,裝扮成與魏燃相似的模樣,都是一副江湖浪客的打扮。
然后各自配上刀劍,背上掛著副背囊,倒有副鏢局趟子手的氣概。
這是利用人多分散開了對魏燃的注意力,讓暗中盯梢的人,分辨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目標。
下船后,朱永辰沒有再送他們,畢竟他曾拜訪過一次俞彥忠。雖說俞彥忠曾經是他的老上司,但畢竟朱永辰如今的地位在這里。
拜訪俞彥忠的次數太多,不免讓人以為他對自身能力不夠自信,而減弱了在軍中的威望。
因此朱永辰遣了一名貼身親兵,作為魏燃的引路人,再和六名身高相仿經過易容的海軍士卒,一同往晉江而去。
由于心切那超越凡人極限的力量,泉州海港上百舸千帆爭流而渡的壯觀模樣,倒是沒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八人上了陸地,便各自分散而去,果然有人在泉州港盯梢。但是看到港口處零散的出現八名身高奇壯之人,又似乎互不認識,分散而行,很是愕然了片刻。
最后只能匆匆選擇其中幾人進行跟蹤,另外幾人卻只能先回頭尋人趕來協助,才能繼續跟蹤。
魏燃就是趁這個時候,和朱永辰的親兵朱航躲入環境復雜的市集中,再七拐八繞的一通晃悠,最后租賃了一架仿造歐羅巴的四輪馬車,指引著往城外而去。
泉州城因為海上商貿的原故,使得城池經過擴建,十分巨大。
出了城門,外面還有沿著官道排列而出的極大市集。若非有官兵衙役維持秩序,只怕眾多的攤販能將商業擺到官道上來。
這里的官道寬闊,足容四駕馬車并排而行。道路兩旁的市集,半數是漢人,半數則是胡商。看他們裹著包頭的模樣,便知來自阿拉伯地區。
四輪馬車行駛到晉江城郊時,后面可以確定無人跟蹤。而此時朱永辰也已經在安排岸上家族內的人,開始暗中行動,保護魏燃的安全。
馬車一路行至近傍晚十分,才到晉江城郊,距離晉江城有十里路。但他們目的不是晉江城,而是城北郊外一處莊子,俞彥忠就住在家族的那個莊子內。
魏燃和朱航二人中午都是餓著肚子,便先停靠一處茶館吃飯歇腳,待恢復一陣馬力后,再行出發。
此時見一名姑娘,帶著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在道旁。
兩個鬼鬼祟祟的漢子走了上去,其中一人上前便去拿住姑娘手腕,喊道:“娘子,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偷偷溜出來,為何不跟我打招呼,趕緊跟我回家!”
另一人抱起孩子便跟著一起走。
那姑娘和孩子自然拼命踢打掙扎,大喊不認識并叫喊救命,登時引起茶館內不少人注意。
茶館內的人本來也不多,大多也都是外來的客商,許多人并不喜歡多管閑事。但也有一些頗具正義感的客商覺得不對,要上前管閑事,比如朱航。
他剛剛起身,卻被魏燃拉住,讓他先坐下。
此時店內角落處原坐著一名看上去頗有勇力的漢子,正向那邊走去。
“兀那賊廝,光天化日來強搶民女么?!”
他怒目圓睜,很有些懾人。
那兩個漢子也不示弱,牽著女子的漢子說道:“我娘子帶著孩子逃出家門,還不允許老子帶他們回去?!你管的哪門子閑事!”
這勇武漢子對那女子說道:“他可是你丈夫?”
“不!這位好漢,我絕不認識他們!他們定是拐子,要拐了我和我家少爺,還請好漢救命!”
“你放屁!”牽著他手的漢子大怒,就要一巴掌扇下來,卻被勇武漢子抓住手腕,然后被一腳踹翻在地。
“兩個賊廝鳥,人家姑娘和孩子都不認識你們,卻敢白日行兇,當真朗朗乾坤,無人敢主持公道?!”
這兩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勇武漢子,再互相看了看對方,覺得己方身板加起來似乎也不夠人家一個拳頭打的,便悻悻然的狼狽逃去。
那姑娘自然是感激非常,帶著孩子朝這位勇漢行禮道謝。
便是小店內的客商可紛紛為這位大俠叫好,朱航也是其中之一。
魏燃卻喝著茶,淡淡的笑了笑,對朱航說道:“我猜,這位大俠等會一定是讓女子和孩子跟他一起離去,打著的理由,應該是帶他們尋找家人。”
朱航奇道:“難道不該是這樣嗎?”
“自然不該。”魏燃并未做太多解釋,和朱航一起繼續旁觀下去。
果然,那勇漢問了女子家在何處,是否需要相送。
女子卻說帶著少爺出門游玩,不小心迷了路,不知該如何回去。
勇漢問過他們大概地址,原來是城北俞家莊。便拍著胸脯說自己知道該怎么走,并十分慷慨的說愿意送他們一程。
男孩對這漢子頗有好感,自然愿意。但那女子多少還有些疑慮,言語中頗為遲疑。
那勇漢抱起男孩,和他做了一下小游戲,逗得男孩哈哈直樂。
便對女子說道:“姑娘,這城郊以外,除了客商,極少有人在外行走。如果野外遇到的人,也多是歹人,就像方才的兩位。
你一個弱女子,帶著一個孩子,獨自尋路,卻是過于危險。我洪某人向來古道熱腸,愿意送你們一遭,不過就是在俞家莊,也算不了多遠。當然洪某并不勉強,依姑娘自己的意思吧。”
那女子想起剛差點被人強搶而去,心有余悸,最終還是接受了這位大俠的好意,三人說笑著一同往北面走去。
魏燃敲了敲桌子,聽到他們談話中提到俞家莊,十分疑惑。那女子和她帶著的少爺是俞家的?若是俞老將軍家的,應該名氣極大,這些毛賊怎么敢打主意?
“悄悄跟著,我估摸著這家伙和方才那二人是一伙的。”
朱航愕然說道:“如果是一伙的,為何這漢子要去幫那女子?”
魏燃呵呵一笑,“這小店不大,但連同老板在內畢竟人多,雖然大多冷漠無情。但也有熱心之人,比如朱兄弟你啊。
方才你正激憤的時候,我就在觀察周圍。看你準備站起來的時候,那位大俠也盯住了你,他起身雖然比你慢,動作卻比你快,所以我拉住了你,準備看這場好戲。”
朱航哪里知道這綠林之中,劫道作案,必然是動手的人一組,看場的人一組,防止被官家或者對手一窩端,屬于正常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