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楚放松的看了眼魏燃的大腿和手臂,笑道:“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魏燃喘著粗氣,以一只手勉強擺出抱架,受傷的腿部拖在后面,依然做出一個丁字步。
他的眼角肌肉下意識在抽搐,而眼神依然保持著開始那般的犀利。
砂楚環繞著魏燃移動,尋找他的受傷的那條腿,同時眼神依然觀察著魏燃的微表情。
當與魏燃直接對視時,看到他不屈的眼神中,似乎隱隱在綻放些什么,如同有一個滾燙的靈魂在里面劇烈的燃燒。
都這種程度了,還不放棄?那好,就讓你受更多的折磨,再殺了你!
猝然突進,拳肘連擊魏燃頭部脖頸,魏燃以右臂強行擋住,退了半步,大腿傳來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即使這樣,魏燃依然在移動間保持著穩定的格斗架勢。哪怕壓抑不住身體上的痛苦,也清晰的觀察到了砂楚的腰胯動作。
砂楚已經起腳,位置還是自己受傷的大腿,非常執著于這里的進攻。
但與此同時,他舉著的拳頭,以拳鋒指向威脅著自己的頸椎。
這一瞬間,該發生的一切都只能憑身體本能決定,甚至連大腦都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應。
魏燃舉起手臂防護自己的脖頸,砂楚看在眼中,知道對手還是無法打敗自身的恐懼。
下面的掃踢猛然砍了過去,嘭的一聲!
這種堅實的觸感…不是踢在肌肉上的感覺,而是掃在了足脛骨上。
砂楚大驚,之前這樣針對頸椎的威脅,會極大吸引魏燃的注意,以至于他因恐懼而本能的將身體其他區域的防衛等級降低,導致大腿被連連攻擊。
現在魏燃在防護頸部的同時,并沒有降低大腿處的防護等級,知道同步提膝,雖然被動,但卻是初步戰勝心里恐懼的標志!
砂楚警覺的要退出魏燃攻擊范圍,魏燃也不負所望的以唯一的右拳轟出一記重炮。
砂楚一臉冷笑,魏燃無法移動,以他估算的魏燃攻擊距離,這一拳至少還要兩公分才能夠擊中自己,等著我閃避后的反擊吧,不會動的芭蕉樹!
突然,應該停在眼前的拳頭猛然晃動消失,一道出人意料的黑影直刺左眼!
砂楚痛苦的慘叫一聲迅速后跳,急忙捂住左眼,又側移幾步拉開距離。
魏燃呼呼喘著氣,伸出的手并不是握拳形態,而是四指微曲的戳掌形狀,中指上面還粘著血跡。此時他雙眼中的火焰徹底燃燒起來,明亮熾熱得驚人。
“別對自己的距離感太過自信,標指可以瞬間擴大攻擊范圍。”
砂楚疼得直抽冷氣,身體甚至還在激烈顫抖,就連雙腳都忍不住的瘋狂蹬地。
他弓著腰,宛如受傷的野獸,發出可怕而高亢的痛叫。最后強忍著劇痛,緩慢而顫抖的松開捂著左眼的手。
所有觀眾幾乎同時驚呼一聲,他的左眼當中全部都是血,原本明亮森冷的眸子竟然消失,留下一個令人驚懼的血窟窿,竟是在剛才被魏燃一記詠春里面的標指給戳瞎。
此著變化著實出人意料,便是本覺勝券在握的索羅斯四世都驚駭的睜大了眼睛。
鄭宏首次感覺心跳這么激烈,不自覺的緊握雙拳。
鄭澤緊緊鎖著眉頭,朝旁邊的吳氏族人瞥了一眼,低聲道:“怎樣?”
“難說,不過這個叫魏燃的,似乎開始戰勝心里的陰影。”
看著砂楚最后僅余的那支眼睛,當中充滿痛苦、暴戾、瘋狂之意,他全身顫抖的側對自己,弓著上半身,宛如一頭兇獸般死死盯著自己。
魏燃一臉無所謂,他用右手抓住脫臼的左手,蹲到了地上。猛然將脫臼的左臂往地面按去,聽到骨節響動聲,脫臼的肘關節和肩關節,被他這么一通胡搞,竟然復位。
但是這支手臂依然疼得顫抖,這種剛剛脫臼復原的手臂,雖然還能正常活動,但已經無法發揮原本力道的十之七八,而且輕易不能受到巨力沖擊,否則又會脫臼,并造成習慣性脫臼。
“疼啊——我感受到了,你的左眼,應該比這個還疼吧。”魏燃站起來,擺出格斗抱架,一臉笑容極為猙獰。
砂楚嘴里顫抖的喘著粗氣,站直身體,用手上纏繞的紗布猛的拭去左眼的血跡。
現在他只能用單眼觀察,這對于距離感影響十分巨大。對于擅長移動躲閃的格斗家來說,幾乎廢掉了一項重要能力。他呼呼喘著氣,一步步朝魏燃走來。
“你戰勝了你的恐懼嗎?再表演給我看看?!”
呼的一聲風響,砂楚右腿直接起高掃,踢的就是魏燃剛剛復原的左手方向,瞄準的依然是魏燃的脖頸。
這回魏燃咬著牙盯著砂楚,竟然只略微聳起左肩,偏過腦袋,將脖頸處的三角筋抬高,與砂楚的足脛骨來了個親密接觸。
咚的一聲,魏燃上半身向左晃動半步,移動腿部維持平衡時,大腿又傳來鉆心的疼痛,讓魏燃臉上肌肉不自覺的一陣抽搐。
砂楚收回掃腿,剩下的那只眼睛滿是不可思議,“你怎么可能這么快…”
這種心靈創傷,往往不太可能在拳臺上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恢復,更何況魏燃也是才發現自己有的這個心理陰影。
即便在魏燃那個世界,都需要經過心理醫生的幫助,在很長一段時間的調養內慢慢恢復。
職業拳手遇到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往往都是被對手慘烈KO之后,就很容易造成這樣的心靈創傷。
最典型的就是福爾曼敗于拳王阿里,之后便因心理陰影一直沒有再走上拳臺。而是當了二十年的牧師,直到45歲為了一項公益才再度出山,歷盡艱辛奪得拳王寶座,方才喜極而泣,說自己終于戰勝過去敗于阿里拳下的陰影。
魏燃遇到的情況類似,車禍導致癱瘓的事件,對他影響不可謂不深刻,事實上他能夠戰勝本能恐懼,還得多虧砂楚。
砂楚那一記肘錘,讓他感覺到了死亡的陰影,這種恐懼不下于那次車禍。而求生的本能,與這雙重恐懼開始了拉鋸戰。
最后在瘋狂分泌的腎上腺激素刺激下,身體潛能猛然爆發,結合無以倫比的求生意志,在生死邊緣做著最瘋狂的抉擇。居然在強烈不甘的意念中,以極端的方式突破了那一層心障。
魏燃揉了揉剛才被踢痛了的頸部三角大筋,活動了一下脖子。
“怎么這么快?還不得感謝你那強烈的殺意啊!”
他然后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腿,“這里真的很痛啊,繼續來踢啊!”
“找死!”
砂楚猛然一記掃腿繼續沖著這處位置掃來,他設計的戰術中,魏燃只能提膝格擋,因為手臂的強度是無法擋住這一腳的,而他因大腿傷勢又無法大幅移動。
等魏燃提膝之后,他就計劃迅速靠近,攻擊他受傷的那支左臂。這個位置魏燃的抗擊能力下降許多,撐不住幾下重擊的。這是典型的聲東擊西戰術。
魏燃臉上笑意十分瘋狂猙獰,他出人意料的以受傷的腿做支撐,另外一支腳向內側踹去,準確的蹬中砂楚的掃腿膝蓋側面,竟然是截拳道里面的截腿踢!
膝蓋很堅硬,但是膝關節側面十分脆弱,這里受到重擊,極容易損傷半月板和韌帶造成膝蓋永久性損傷。
魏燃的主動防御方式完全出乎砂楚意料,他如何見過截拳道?更不知道還有這樣用后身位的腳法來截踢的技術。
這一下膝蓋側面受到自身踢擊的力道與魏燃截踢的力道加成,登時受到重創,半月板斷裂,韌帶嚴重受損!
砂楚幾乎蹦跳著回收腿部,忍不住發出一聲慘烈的痛叫。
見砂楚膝蓋受傷,無法像開始那般快速后撤,魏燃便一步跟上。
強忍大腿處鉆心的疼痛,眼中閃爍著兇光,擺動身體,從砂楚瞎掉的左眼視覺盲區,以一記后手重炮沖著砂楚下巴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