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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開藥方

夢想島中文    調香大佬的吸金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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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染等到倉庫里的人都離開了,這才把角落里的玻璃板重新搬出來,更換里面夾著的新鮮草藥。經過一天,純蠟當中已經吸收了一些植物精油,隱約有了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似有若無,猛然一嗅覺得挺好聞,可是仔細去聞,就會覺得之前那縈繞鼻端的芳香就像一場繁華美夢。

  這些最簡單又最便宜的材料,經過古法炮制,卻煥發出了更美妙的生命。

  云染重新拿起防水帆布,將玻璃板罩上,小心翼翼地搬回墻角。現在的倉庫亂糟糟一片,幾乎都沒幾塊能讓人落腳的地方,誰都不會去注意不起眼的墻角邊的奧妙。

  “云染,”羅溪突然推門進來,臉色不虞,“余老師喊你過去。”

  “什么事?”她實在太忙了,根本脫不開身。

  要是不太重要的事,比如勸她去學醫什么的,能免則免,不想應付。

  “叫你去你就去,哪這么多話!”她隱隱有點壓不住心頭的火氣。

  云染下午在中藥房的所作所為,她已經聽說過了。

  下午門診快結束的時候,一個藥劑師借著倒水的由頭,特意繞到了余年成的門診室,把云染狠狠夸了一頓,還說她基本功扎實,都是余主任教得好。

  余年成當場就苦笑道:“我倒還希望是我教的她。只可惜,我追在她屁股后面求她當我徒弟,她也不愿意啊。”

  羅溪正好有病歷上的問題要請教余年成,結果就聽到了這么一句話。

  她所求之事,千難萬苦,也未必能成。可是云染的運氣卻極好,一次又一次有露臉的機會,她怎么能不在意不憋屈?

  云染把手上的藥材分揀到箱子里,站起身撣了撣身上沾到的碎屑:“那走吧。”

  她那完全在狀況之外的模樣簡直讓羅溪想磨牙,她突然冷冰冰地問:“你知道,為什么蘇憐憐誰都不污蔑,卻偏偏要嫁禍給你?”

  云染很明顯能感覺到她身上透出來的敵意。

  其實過去那兩次見面,這敵意就一直存在。

  但是她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酷愛自我放飛,把身邊所有人都當路障甲和路人甲,有需要就自己動手清理,想偷懶就直接繞道。

  “她為什么要污蔑我?”云染毫不在意,“走在路上還會被路邊的石頭絆,我也不會問石頭為什么要跑出來啊。”

  其實到底是什么緣故,她心里有數,可是這其中的糾葛就不足外人道了。

  “醫院雜工的工資,每個月兩千塊,沒有獎金和福利。每個人都是拖拖拉拉,能把事情做完就行,偏偏你還搶著干活,一個人干了三個人的活,她不恨你恨誰?她當然想把你趕走。”羅溪搖搖頭,老氣橫秋地開口,“你是很有天賦,可是做人這門課,你還遠遠沒有學透呢。”

  云染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的表情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嚴肅,那股漠不關心的慵懶勁兒也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語氣都變得嚴厲起來:“你還記得剛走上醫師這條路時,所做出的誓言嗎?”

  羅溪被她這異乎尋常的態度給震懾了:“我、我當然記得…”

  “…尚使我嚴守上述誓言時,請求神祗讓我生命與醫術能得無上光榮,我茍違誓,天地鬼神實共亟之。”云染復述完希波克拉底宣言,反問,“你現在只把心思放在如何鉆營上,并且我還能聞到你對中醫這門學科的厭煩,那么你的醫術——恕我直言,永遠都不會有什么長進。”

  余年成看著面前那份剛出來的檢查報告,孫梓芹的老父親的身體狀況很不樂觀:硬皮病這怪病還是最輕的,長時間服用強的松,對他的肝臟和腎臟都造成了損傷。

  可是他的心思卻不完全放在這個病例上。

  他還在回想下午那個跑過來跟他閑聊的藥劑師的話。

  那個藥劑師說:“云染真的是個好苗子,不光基本功很扎實,她的天賦還很好,只要閉著眼聞一聞,就能分辨出好幾種草藥。”

  雖然每一種藥材都有它獨特的氣味,可是沒有誰可以只用嗅覺就能準確地區分它們,尤其是那些外形極其相似的藥材,除了觀外形,聞氣味,有時候還得掰下一小塊以水浸泡,或用火燒。

  他突然發覺,他可能是被她高中生的身份所蒙蔽了,雖然有點不大可能…可是,如果她在醫學上的造詣還遠遠超過他呢?

  那他這樣追著喊著讓她當徒弟,豈不是一場大笑話?

  “余老師,云染到了。”羅溪敲了敲門,再打開門讓云染進去。

  余年成推了推老花鏡,奇道:“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啊,要給你批兩天假嗎?”

  羅溪當然知道自己臉色不太好,一陣白又一陣紅,這紅紅白白輪番上陣,看上去十分可笑。

  希波克拉底的從醫宣言,她早就能倒背如流。

  可是當云染用嚴肅的語氣念著宣言的時候,她覺得好似時光倒流,她成了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才剛剛開始學醫的大學生,而云染則是嚴謹肅穆的講師,站在講臺前面,讓他們牢記醫者的責任與義務,堅守的操守,和對生命的珍重。

  …明明、明明她才十幾歲!

  她為什么要接受一個高中生的說教?

  羅溪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體貼地回答:“謝謝老師,但我覺得我要學習的東西還有許多,不適合請假。”

  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云染再次聞到了從她身上飄過來的氣味:厭煩,心亂如麻,不想再堅持可又不甘心…

  云染不得不強行把這些外來的負面情感全部清空。

  “羅溪,你把其他的實習生叫過來,我們去315病房看一個病人。”余年成等羅溪轉身出門,立刻把面前的體檢報告塞到云染手里,下了死命令,“現在就看,給你五分鐘!”

  病人的檢查報告是個人私隱,主治醫生可以隨時查看,實習醫生為了研習病例可以看。

  可是云染,既不是病人家屬也不是醫生,根本沒資格看病人的體檢報告。

  云染先是有點莫名其妙,待看了一眼手上的報告,一下子懂了,她忍不住又抬頭朝余醫生投去感激的一瞥。

  余年成沒好氣道:“別看我,看你手上的報告,等他們到齊了,你就沒機會了!”

  十分鐘后,余年成帶著他的實習生們去住院部巡視病房。

  現在離過年近了,許多病人都被家人接回家過年,擁擠到需要在走廊搭床的盛況也不見了。

  他們很快就巡視到孫梓芹父親的病房。

  “病人得的是硬皮病,”余年成直接點出了病癥,“這種病例十分罕見,三十年前曾有過一例。礙于當時醫療條件落后,那個病人并沒有被治愈。”

  實習醫生們紛紛圍上前觀察病人狀況。

  可是,問題來了: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可是病人全身都被一層灰色的硬皮覆蓋住了,連一張臉都不例外。

  想要把脈,能夠摸到的脈象微弱,根本無法診斷;想要問病情,病人都不能張口說話,更不用說回答他們的疑問。

  忙碌了半天的結果就是什么收獲都沒有!

  余年成看著這些實習生那忙亂的表現,不禁暗自搖頭:“好了,給你們每個人布置一份作業,針對這個病人的病癥開藥。”

  他轉頭,又對云染道:“你也要寫作業,病人硬皮病,肝臟和腎臟受損,尿蛋白呈陽性。”

  云染很平淡地應了一聲。

  她剛才就看過整份體檢報告了,現在余年成再給她挑重點說,也是為了掩蓋她看過報告的事實,在過來的路上,她已經擬好了幾份可行的藥方。

  她接過紙張,在紙上寫下了制川烏草、桂枝、羌獨活、秦艽、炒防風等中藥名,斟酌了一番藥量,又添上白術、香附和丹皮等物。

  余年成就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寫,她每每寫下一個藥名,他的眉峰就挑高一點。

  等到她把藥方寫完整,他都覺得自己的眉毛都快要突破發際線了。

  十分鐘過去,他直接把大家叫停:“誰先把藥方拿過來給我看?”

  眾位實習醫生:“…”

  連脈象都摸不出來,哪有什么藥方?

  這種感覺像極了學生時代的隨堂小考,當場收卷出分數,最可怕的是自己是個學渣,急得抓耳撓腮,還抄不到答案。

  羅溪看了大家一眼,之前被云染打擊到的心又重新振作起來,大大方方地把藥方交了出去:“余老師,請您過目。”

  余年成接過她的方子看了一會兒,先是點頭,然后又搖頭,看得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烏頭桂枝對硬皮病對癥,這藥方在大方向上是對的。”余年成順手把云染的遞了過去,“你看看這份,她寫得跟你的不太一樣。”

  羅溪在學校年年都拿一等獎學金,各門課從不跌出前三名,就連實習期,帶隊的老師對她的評價都很高。

  一開始,她是抱著挑錯的心理去審視云染擬出來的藥方。

  粗粗一掃,她也的確覺得這藥方極其累贅,用藥量過度保守,還添加了許多沒有必要的中藥。

  可是她到底也是高材生,回頭仔細一想,頓時變了臉色:不是對方太保守,而是她根本忽略了對方的身體狀況!

  中醫講究各人各方,針對每個病人的身體狀況,都要做適量添減。

  她這樣一劑重藥下去,病能不能治好說不準,可是病人的身體就要被重藥給耗干了。

  要是病人身體本就虛弱,情況就會急轉而下,直接一命嗚呼,把人給治死了,比不會治還要嚴重!

  余年成見她此刻的表情,知道她想明白了,便道:“病人肝臟受損,應添黃芩、香附、丹皮。腎臟受損,需加白術、黑料豆、玉米須和米仁根。烏頭和桂枝減量。你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了嗎?”

  羅溪握著紙張的手都在發抖。

  她只感覺在這一瞬間,有一雙無形的手對著她的臉扇了十幾個耳光,面上都有了逼真的火辣辣痛感。

  上一回還能說云染運氣好,恰好讀過記載著舌下囊腫的醫書,剛好背得出那個藥方。畢竟子龍丸在《三因方》里就有記錄。

  可是這一次,硬皮病是根本沒有現成的藥方,大家的起點都是一致,都需要對癥下藥。

  她們的主方藥材相同,可是云染比她所想更深入更貼切,減輕藥量,完全針對病人的身體情況。兩廂對比,她輸得一敗涂地。

  “你是個好苗子,可是你知道差在哪里嗎?”余年成嘆息道,“醫者仁心,要對生命和病人有敬畏的心理,你欠缺的是敬畏心,還有對這個職業的熱情。”

  羅溪根本不愛醫生這個職業。

  他從一開始就發覺了。

  因為當她在給病人看診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流露出嫌棄和不耐煩。

  明明她很能來事,手段純熟地玩轉醫院里的人際關系。

  可是如何為人處世、圓滑事故這都可以慢慢學,那是屬于成年人的妥協和成熟,可是不應該把所有的心思都耗費在上面。

  一個醫者,最重要的是懸壺濟世,行醫救人,而不是八面玲瓏,在醫院里培養自己的小團體,養成一個封閉的人際圈。

  余年成跟別的醫生都不一樣,他從來都不會大聲訓斥和壓榨實習生,可是這輕聲慢語卻直接給她判了死刑。

  他不光不會收她為入室弟子,甚至還覺得她不適合當醫生。

  她忍住眼睛里的淚意,不去看周圍或有或無的嘲笑和譏諷,緩緩低頭道:“謝謝老師指點。”

  羅溪還向醫院申請了兩天假期。

  她一個人在休息室里收拾衣物,就聽見有人在門外大聲說話:“你今天不在場,沒有看到羅溪那臉色,她還以為自己十拿九穩會被余老師收作弟子,結果呢?嘖嘖嘖,你說好笑不好笑?”

  “人家可是中醫學院的高材生啊,心比天高,眼睛就長在頭頂上,誰都看不上,結果她還不如一個高中生…”

  斷斷續續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到她的耳朵里,她只覺得自己越發可悲可笑。

  她之前還教訓云染做事不圓滑,得罪人而不自知,結果她現在的下場并沒有任何不同…

  她把泄憤般地東西塞進背包里,猛沖到門口,用力把門打開,卻是呆愣了一下。

  只見云染就靠在對面的墻上,嘴里咬著一根棒棒糖,微微歪著頭打量著她。

  羅溪:“…”

  她頓時臉色都變了,匆忙挺直了腰板:她這是專門過來嘲諷她的嗎?

  但是她絕不會給人看笑話的!

  ------題外話------

  因為懶得分章了,所以后面都是4000章一個章節。我也可以少想一個標題嘿哈。我真是懶出新高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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