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棚就在酒肆后面,稍微走幾步,轉過一個口子就能看見。
四人走到馬棚后面,掌柜往里看了一眼,皺著眉毛對著小二問道:“這也沒發生什么怪事啊,牲口不都在這里嗎?”
掌柜這么說,小二卻沒有理他的話,只是拉著掌柜袖子焦急說道:“快、快看!”
掌柜抬眼順著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當即就愣住了,跟在他身邊的伙計也是一臉發蒙。
只見栓驢的棚子里面,赫然躺著幾個赤身果體的女人。這些女人一個個臉色蒼白,凍得口不能言,渾身戰栗。
“禍事!禍事!”眼見如此,掌柜當即瞪著眼睛叫了起來,“這誰拐了人家姑娘,給扔我這里了!”
伙計咽了一口嗓子,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女人怎的衣服都不穿…”
“不是、不是。”小二聽見兩人說的話,臉色通紅,搖著手連忙否定。
掌柜這下驚駭的看著他,“趙小子,這事情你做的?”伙計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小二這下更是發急,漲紅臉,連忙叫道:“不不不,這是驢、驢!”
小二這反應讓二人更加發蒙,掌柜的眼見事不好,連忙表示:“報官,快去報官。”
站在一旁的尉遲真金見三人慌張成這個樣子,不僅一笑,伸手按住掌柜說道:“勿急。”
三個人這才意識到身邊還有一個人,掌柜見到尉遲真金,脫口就要說:“該不是你這…”話說到一半,陡然回過神來,硬生生將后面幾個字吞下肚子里面。瞅著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客官,你知道這事兒?”另外兩個人也以怪異的目光看尉遲真金。
對于三人目光,尉遲真金絲毫沒有理會,反而指著驢棚旁邊的水桶,說道:“將桶內的水,喂給剩下的驢便知。”
這時小二突然大叫起來:“對!就是在我喂驢的時候,幾頭驢突然就變成女人了。”
掌柜和伙計聽見趙小二的話,都瞠目結舌,不敢相信的看著二人。不過他們還是戰戰栗栗的舀著水瓢,將水放到驢棚里面另兩頭驢身前。
其中一只驢蔫蔫的,但是見到水瓢伸過來,立刻打響鼻,啃向水瓢,大口喝起來。
只見一口水喝完,這驢就撲倒在地,忽的一滾,身子瞬間縮起來,毛皮褪去,變成了個赤果女人。
女人蜷縮著身子,凍得發顫,口中發出哼唧聲。
掌柜和伙計見到這一幕,嚇得當即蹦了起來。
“這、這…”掌柜的一時間口不能言。
突然,伙計牙齒打顫的說:“這、這頭驢怎么沒有變?”
尉遲真金聽見他的話,伸手敲了一下驢頭,笑道:“這頭乃是真驢。”
這時掌柜的好似回過了魂兒,看著驢棚內的女人,恍惚的說道:“這怪事,我好似聽過…”
伙計和小二聽見掌柜這話,全都伸頭望著他。
可是掌柜的慌張,一時又想不起來。三人站在一起,頓時急得發慌。
尉遲真金正望著馬棚里的其他牲口,兀自思索著。隨后轉過頭,見到三人都盯著自己,輕笑一下,說道:“鄉間有‘拍花子’之術,以拐小兒。”
“又有變人為畜者,名曰‘造畜’。這術是販賣人口的邪術,但是禁忌極多,人變畜之后,不能給食、不能給水、不能見血…”
尉遲真金細細的說了一番,伙計和小兒都聽得一愣一愣,半天回不過神來。但是掌柜打了個哆嗦,叫道:“妖人,這是妖人。”
掌柜回頭一看自己馬棚子里的其他牲口,喃喃說:“該不會,這些都是…”
聽掌柜這么說,伙計頓時一激靈,立刻說道:“這幾頭驢好像是那個羊倌的。”三人一琢磨,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那羊倌定然是妖人。”
說罷,三人便眼巴巴的望著尉遲真金。
掌柜一臉急切的說道:“道長,你看這事如何處置?”
尉遲真金看向三人,三人洗耳恭聽。
“當然是…報官。”
三個人聽了他的話,欲言又止,但是掌柜一咬牙就說:“合該報官。”
掌柜是個能拿決定的人,章程一定下來,伙計便牽出店里的一匹老馬,向著縣內狂奔而去。
小二也連忙拿出飲水,準備喂給其他的驢馬,但是尉遲真金卻伸手制止了他。
“先給這幾個女子拿身衣服來。”
兩人聽見,立刻反應過來。于是小店后廚的廚娘都出來,將驢棚里面的三個女子扶進后廚,藏在灶火邊。
這時尉遲真金也回到酒桌邊上。
羊倌還在那里喝酒,紅著臉,見到尉遲真金回來,含糊不清的說道:“咋個才回來、、喝!”
尉遲真金坐下,連忙伸手拿起酒碗,碰了一下:“喝。”
這時掌柜的知道了事情,酒肉不斷的遞上來,光是竹葉青就開了三四壇子,放在一邊候著。
又是一連喝了三四刻鐘,尉遲真金瞅見羊倌已經醉的眼淚都淌出來,這才靠近羊倌,小聲詢問道:“老哥這是在何處謀業?”
“問甚?哦…祁、、北縣。”
余道一聽,連忙又倒上一碗酒,低聲道:“牲口可都是賣到祁北?”
羊倌聽見他的話,手一揮,喝道:“那、、那、可不…”
“具體何處?”聽此,尉遲真金不僅又問。
羊倌這時灌下一大口,卻說:“不可說、不可說。”
聽見這話,尉遲真金瞇了下眼睛。他之所以請這羊倌喝酒,就是想要套出這人將去何處。
須知平常販賣人口,都是或拐或騙,數量也少,最多不過三人,而且還都是小兒。哪里需要用“造畜”這種邪術來進行,更何況一般人也沒這能耐。
只有一些邪道旁門,在需要活人來祭煉法器或是術法,對活人質量和數量的要求都很高時,才會進行這種麻煩的事情。
但是尉遲真金感應過,這羊倌明顯不通術法,只不過有些武力而已,不可能有這種需求。
如此一來,這人極可能是在幫忙運輸的,所以尉遲真金便想套出話來,找到那幕后真兇,連根把起這伙惡人。
拐賣人口本就是大惡之事,用活人祭煉法器,更是惡毒非常,如今遇到了,不將其解決,尉遲真金又怎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