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念及,晏瑜便前所未有的難受起來。
這讓她愈發本能的!抱緊了她的夫君…
她不愿意放開他,可是——
她的腦海中又下意識浮現出,夫君細數至親、說起“須彌山”三個字時,那懷念的神態、追憶的情緒。
她知道,夫君他想念家人了,早就想家了。
如果是從前…
她理解不了想念家人,想家的情緒。
因為她沒有家人,沒有家。
但現在,她什么都有了。
所以她明白有家回不去、至親見不到的感覺,必然很難受。
那她…
不等晏瑜再細想,人家大司命卻重捏了捏她的后頸,將她捏回神不說,還在她耳邊沉音底訓道:“傻魚兒,你在瞎想什么,如此輕易就被祂忽悠了!?”
“我…”晏瑜想說,無序君主的話就算有水分,那也有真實的部分!但她才開口,她就發現自己竟一時、發不出聲音來了。
因為有太多的情緒,哽在心頭…
而她這沙啞到極致、難以辨聽的“我”音,自然把容逸聽得眉頭、心尖俱是一揪,讓他立即將埋在頸窩里的人兒托出。
“啊!”
某小這才看到,他娘親哭了!臉上都是水!當時就慌了,“怎、怎么了,娘、娘、怎么哭、哭啊?”
話都還沒問完,聲音就帶上哭腔的某小,已經伸出小肥手來的、要抱住他娘親,但被他爹擋開了…(o(╥﹏╥)o)
抬手捧住媳婦兒雙頰的容逸,已將媳婦兒溢落的淚摩挲拭去,又輕吻上媳婦兒還泛著淚光的眸,語氣不自覺的帶上了心疼、寵溺,以及幾分無奈,“被祂一說就哭,也不問問為夫便自己瞎想,傻不傻?”
閉眸感受著眼間溫柔親吻的晏瑜,她就更難過了,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你會告訴我么?”
你不會。
你什么都不說。
我什么都不知道。
晏瑜真的很難過…
但她知道,并不能怨他不說。
她的夫君,是那樣驕傲的人,他為她付出的一切,他當然不愿意說,因為他要的不是她的感動,是她的心動而悅之。
她的夫君,還不想讓她心懷歉意,讓她自覺愧疚。
就是因為明白這些…
晏瑜才特別的難過,他為她將一切都考慮了,但她從未、也不能為他做點什么。
好難過…
她想要陪著他回去見公婆,見他的家、家人,像他了解她的一切那樣,去了解他的一切,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她甚至連做的資格都沒有!
這種感覺;
這種難過;
這種無力;
讓晏瑜泣不成聲。
也讓看到她這樣難過的容逸心疼至極…
以至于他在不斷親吻她涌出的淚水同時,語氣已經帶了幾分急切的哄道,“會,小魚兒想知道什么,為夫都會說,你先不哭,可好?”
晏瑜搖頭,她做不到…
這個時候,她就特別明白,崽兒說的,水它自己要掉的那種感覺,她根本控制不住,因為太難過了。
而發出這番“至理名言”的晏小寶,他這會也在跟著掉金豆子了,“娘~”
不過人家大司命可沒空搭理這個“湊熱鬧”的崽,他將搖著頭的媳婦兒緊擁入懷,真急了的在她耳邊哄道,“你先別只想祂說的,也聽聽為夫的安排,可好?祂是不是哄你,為夫回不去?”
“…難道、不是?”晏瑜哽咽回應,“你要、騙我…”她分得出什么是有水分的話,什么是實話。
比如這一句,無序君主就沒撒謊,因為這就和她夫君之前的“不正常”,全部都對上了,他就是回不去,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但是她當時不知道。
所以,某大司命這就不僅心疼、急眼了,他還忽然有點腦殼疼了!媳婦兒太聰明,善意的謊言是行不通的…
他只能、老實說:“是,是回不去,所以為夫讓小白去喊爹和娘過來了,這不就解決問題了么?”
“喵!喵喵…”馬上鉆出來的小白喵不斷點頭表示,“對對對!…”雖然本喵回不去,并不能將小墨墨和小千璃叫過來啊喵…
聽不懂喵語的晏瑜,她當然就只能看懂小白喵的點頭,這倒是讓她稍稍止住了淚,不過她已經看著人家小白喵問道,“那叫到了嗎?”
小白喵這就要搖頭了!它也覺得小魚兒聰明得很,不能撒謊啊喵~
不過人家大司命已經先一步親上了媳婦兒的額心,再接再勵的哄道,“當然沒有,小白還沒抽開身呢,不是掉進嘰嘰的蛋里了么?”
晏瑜想想也是,可是…
不等她再細想,人家大司命已經繼續老實相告了,“等我爹娘過來了,很多事就能解決,哪怕不能馬上解決,也能慢慢來,所以別光聽這個老雜毛的話就瞎想,可好?”
被安上“老雜毛”罵名的無序君主聽到這里,自然不能再坐視人家小夫妻恩恩愛愛了,祂當時就插嘴道:“不管用什么辦法,她都不可能離開!”
“閉嘴!”抬眸掃視向無序君主的容逸,眸底明顯浮動出了殺機!
然而無序君主卻已非常清楚的明白到,這個姓容的小子雖能輕而易舉的滅絕祂,但滅絕祂的代價是九天也崩塌,晏瑜這丫頭灰飛煙滅。
所以…
不管到什么時候!
祂都無需擔心,自己會死在這個小子手中。
祂眼下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說服晏瑜這個死丫頭轉轉腦筋。
那么祂當然是不會閉嘴的了,祂還要說,“這是事實。”
“你…”沉眸一凝的容逸,目中已醞出可怕的暗光,令自詡掌控一切的無序君主下意識感到不安。
不過這個時候的晏瑜已基本穩住了情緒,并吻上她夫君那性感、微涼的薄唇,把人家大司命要斥責、警告無序君主的話,全吻了回去。
容逸:…
他忽然有點不安!
媳婦兒這是做什么?
莫名有些心虛的容逸,他就在媳婦兒松唇的瞬間,要接著坦白點什么…
但晏瑜已經先一步問道,“那夫君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沒融合回最后一個分身?”
“是。”容逸老實點頭。
晏瑜就接著問道:“不融合這個分身,是不是會影響你的歷劫和壽元?”
“…”抿住薄唇的容逸,他就知道自己為什么不安了,這條小魚兒真的、太過聰慧!連這個都猜到了。
而晏瑜呢,她不用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就能從她夫君的沉默里確定,她的推測沒錯!而這必然就是無序君主將“真相”告訴她的目的。
不過聽到這里的無序君主也很警醒,祂就插嘴了,“晏小丫頭!你到底怎么想?和解與否,給個準話!”
聞言的容逸,他就再次抬眸掃視向無序君主,眸底凝聚的暗光更多了幾分!他真的、很想撕了這個長舌婦!
可他確實有顧忌…
而晏瑜,她就再次吻上她夫君的薄唇…
把人家大司命眸底的殺機再次吻去不說,還讓他再次微挑了挑眉的、抱緊還是不太對勁的媳婦兒,“小魚兒,你…”
晏瑜卻打斷道,“夫君,你接下來別說話,交給我。”
容逸:…
他覺得這是個套!
但人家晏女君說了,“不然我就哭。”
容逸:…
他忽然覺得自己被媳婦兒吃得死死的了。
應該說在第一眼看到她時。
他就已經被吃得死死的了。
那時,
她那樣美。
如暗夜里璀璨的明珠,
一下撞入他暴虐的心間,
讓他下意識安寧下來的看著她。
從此之后…
每當從輪回失敗中醒來,他都本能去尋找她的身影,總能在她身上找到平靜,讓他可以壓制下不斷啃噬著他的、那種想撕毀一切!毀滅一切的欲望。
因為她。
他越來越能控制自身的力量;
因為她。
他體內不斷膨脹的毀滅欲逐漸散去;
因為她。
他越來越游刃有余的掌握自身神力;
所以他早就將她視作自己的媳婦兒,并最終來到她身邊,也得到了她的回應,她甚至早早就為他誕下了可可愛愛的崽子,幫助他少走了許多“彎路”。
如今…
“好。”
容逸應了。
怎么能拒絕呢?
拒絕不了。
容逸自問,他在媳婦兒這雙眼的凝視下,什么都拒絕不了。
晏瑜就笑了,已經再次抱緊她夫君,“相信我。”
輕撫著媳婦兒后頸的容大司命,他也只能頷首了,“嗯。”不然媳婦兒哭怎么辦?受不了,心疼、還心慌。
所以…
晏瑜隨后就給出了回應,“無序君主,你當我傻么?”
化成中年男子的無序君主眉頭一擰,“你這是何意?”
“與你和解,讓你摧毀九天,將有序再次推向無序,助你變得更強,然后你就可以在我夫君再入輪回、或出意外時,將我和我夫君、我們一家也一舉鏟除。
無序君主,你這如意算盤打得挺好,可本君為何要跟你做這筆毫無利益的買賣?”一字一句道出的晏瑜,她在說完這番話后,才將目光從她夫君身上,轉移到無序君主身上,眸色漸銳。
無序君主略顯蒼白的面孔當時就僵了一僵,不過…
無序君主也不算很意外的沉了沉息,道:“可你晏瑜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否則就是你和九天所有生靈都得死!你的夫君和你的崽子,將徹底失去妻子、母親。
因為本君主不可能坐以待斃!也不會給你更多的時間考慮,你只要拒絕!本君主便立即發動摧毀,哪怕本君主的結局是被你夫君寂滅,也無!妨!”
最后兩個字!
無序君主說的斬釘截鐵!
祂也確實是這么打算的!
因為祂非常清楚——
如果祂不立即發動滅世!主動權恐怕將不在掌握在祂手上。
所以祂要逼晏瑜做出對祂有利的選擇,讓祂成功滅世!讓祂更為強大,讓祂能在姓容這小子虛弱時,發起挑戰。
如果…
晏瑜不按照祂的要求做出選擇!那么就魚死網破吧。
無序君主擬化出來的雙眸,透出了喧囂的瘋狂之意!而這,就是祂的本性,混亂、無序而瘋狂。
是以,祂已經下達最后限時,“三息!本君主只給你三息的時間,答應本君主的要求,回報你夫君對你的付出,至少讓他不用現在就喪妻!至于將來,如他所言,還有很多種可能。
也許本君主最后失敗了呢?你夫君挺有能耐,你難道不應該相信他的能力么?不過是沒融合最后一個分身而已,對他而言,也許沒什么的。”
不得不說…
無序君主真的很會攻心!
在晏瑜知道了祂的陰謀后,祂仍然能將陰謀變成了赤裸的攻心陽謀!
只要晏瑜相信,她夫君很強!能在無序君主伺機毀滅他們一家子前,將無序君主毀滅,她就必然會動搖。
晏瑜也確實動搖了…
因為她很清楚!她的夫君確實很強。
而且她的夫君也確實為她做了很多!很多。
也許再給她夫君一點兒時間,他就能解決他們面臨的困境。
應該說,只要給她夫君一點兒時間,他必然能解決他們面臨的困境。
但代價是——
她要犧牲所有的親人、部下,以及由她親手創下九天寰宇。
晏瑜…
她就體會到了!她夫君在做出留在九天陪她時,是怎么樣的兩難了。
他一定跟她一樣舍不得家、家人,但他還是割舍了。
唯一不同的是…
他的割舍不是讓家、家人們徹底消失。
而她若是割舍,將徹底失去家、家人們。
所以,她做不到。
所以,她要改變!
所以,幾乎就在無序君主話落時,一念閃定的晏瑜,她就回眸看向她夫君。
四目相對之間…
無需言語,人家大司命就吻上媳婦兒的眉心,“為夫會給你護法,給你爭取時間。”
而他這話才說完…
“吧唧!”不甘心繼續當小透明的晏小寶,他趕緊也親了他娘親一口,“還有寶!”
被爺倆前后一親的晏瑜眼波微漾,已抱緊這爺倆,一人回了一口親親,“好,一定要等…”
后面的“我”音還沒發出,晏瑜就感知到!無序君主發起滅世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
“砰!”
一波混亂的毀滅能量,已經從祂體內強勢震出,當時就將天帝和少昊聯手撐起的空間防護罩,瓦解得“咔擦咔擦”作響!
這還不算…
無序君主不光發難了,祂還洞悉一切的冷笑出聲,“你是不是想在本君主徹底滅世前,摧毀本君主?做夢!”
哪怕聽不到對面一家三口說了啥,作為比晏瑜還古老的無序君主!靈智不弱的祂,已經從晏瑜的動作中推斷得出,這死丫頭恐怕不僅不打算和祂和解,還打算親手摧毀祂!
她應是想繼續領悟那種、能讓她對祂進行狂毆的力量,并將祂親手抹除!這樣她就不必受制于祂,并讓祂所有的謀算都落空。
野心真大!
那就試試吧!
看看到底是誰先滅了誰!
不再廢話的無序君主通體再震,無數宛若水母觸須的、若隱若現的毀滅力量,迅速滲透進九天寰宇,勾動整個九天的、任何一處不穩定因素。
人界。
“砰!”
地動再起!
“嘩!”
火山持續瘋狂噴發!
冥界。
“嘎!”
惡鬼再次癲狂!
“呱呱!…”
怨靈、厲魂紛紛暴起!
天界。
一片穩定。
離奇的一片穩定。
讓無序君主一愣,“怎么回事?”
“對啊,怎么回事?”西王母也跟問了一句,它也感知到天界的穩定了,很穩!太穩了!
雖說晏瑜散出的山海古部,有半數以上鎮守在天界。可是人界、冥界的那半數山海古部,按理來說是能把人界和冥界鎮穩得、跟天界一樣才對,畢竟人界和冥界的范圍小很多。
晏瑜在分布老部下時,并沒有因為天界或九重天是九天的核心,而厚此薄彼,所以,“這是怎么回事?”
所有神在感知到這“變數”時,都心生出和無序君主一樣的不解!天帝甚至差點分神的、去感知整個天界了。
不過元始天尊已經在他“犯錯誤”前,感知到原因所在的脫口呼道:“天界諸神、乃至神民,都已在自發的,維穩自己所在的空間!哪怕是小兒,也在出力,仿佛早有所料,他們準備好了。”
并不是全部的事實。
此刻就落守在九重天的山海部猛將——武羅,它已傳聲而來:“他們是在方才那波空間動蕩出現后,才被組織起來、相繼做好準備。”
“他們似還能與吾等同氣連枝,可以助力吾等鎮守天界空間!”這是來自青丘國一帶的九尾狐發來的傳聲。
“不錯!”武羅附應。
“確實!”虎蛟附應。
“不錯!”句芒附應。
“不錯!”…
所有鎮守在天界的山海古部,紛紛朝什剎海傳聲道來,讓在戰場最前方的晏瑜安心,也讓天帝等神都知道——
天界,已經在自發而“戰”!
接連經歷變數的天界諸神,終于在這一刻,發揮出他們身為天界神者、仙者、上神、天王的能量,不再是只能被動受難的、只會承受庇護的弱小者。
他們是修煉成神的強者!
他們是獨當一方的仙者!
他們是掌控秩序的天王!
他們終于在這一刻,找到了自己在面臨滅世時,自己所能盡力的地方,那就是——守護好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寸之地。
為在前方守護他們的女君、天帝、山海古部,略盡綿薄之力,至少讓他們不必分心來估計他們。
而這一切的發起者——
是晏青、張云夢夫妻倆、是晏子燁和晏子韶兄弟倆,是所有被留在了無極天的、本來在喝喜酒的賓客們。
在某大司命震懾了無序君主,后者開始提議和解的時候,晏青最先吼出了這項提議!愛女成癡的他,真的不愿意再這樣、只能坐以待斃的在后方苦等、苦熬。
從前…
都是他幫女兒掃平一切麻煩!
可自打女兒生下小寶回歸宗門后,卻一直是女兒在替他、替宗門、替幽都、替大商、替九天、乃至替整個寰宇去拼、去搏!
而他這個當爹的,百無一用。
晏青難過死了,但他也沒有無腦的沖出來,所以他提議讓每個人、神都盡全力的去守住、哪怕只是方寸之地都好。
而這提議,立即得到了張云夢的完善,她建議各天、各族、各國、各城…可以立即組織所有生靈執行起來。
晏子燁這就想起來,他還是第一天的天王!當時就去第一天執行了;
霜雪天王則在安排好天界事宜后,立即前往青丘,在青丘一帶的神國發起動員;
炸天天王也在安排好自己負責的第八重天后,與還是閻王的范江轉道去了冥界,但傳送陣壞了,他們到底是慢了一步;
晏青、張云夢和晏子韶自然回到了人界,此刻已經和殷尋翼在一切了;
所有人、神、乃至其他生靈,都動起來了。
不是只有晏瑜他們在前方拼!
所以——
天界此刻非常的穩。
人界、冥界也在好轉起來!
至于什剎海這里…
人家大司命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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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六千字!等于平時三小章!
后面更肥!我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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