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和沈聞余一起,去出事之處。
回話的人說的巷口,正是銅雀街和三道巷的丁字路口。
此刻,行人將半條街,里三層外三層的圍的水泄不通,就連路兩邊酒樓茶館樓上雅間都擠著看著熱鬧的人。
從人群里傳出來的血氣,腥味沖的人頭皮發麻。
人群里包圍圈里,有人罵道:“報什么官,殺人償命,老子現在就要他的命!”
“刀拿來!”
“今天這么多人看著,老子替天行道,讓他償命!”
宋寧挑眉,道:“居然有人這么橫?!”
“山高地遠,這是常事,只你不曾見過罷了。”沈聞余冷笑一聲,撥開人群,大喝一聲,“誰這么大的口氣,要當街殺人?!”
沒想到沈聞余一個小捕頭,居然這么硬氣,宋寧刮目相看。
她跟著進去,身后,魯青青喊著她:“阿寧,里面危險,你小心點。”
“嗯!”宋寧跟著沈聞余到人群里。
丁秋香瞪了一眼魯青青,怒道:“你現在對她格外的關心,是不是是因為她漂亮了?”
她今天就覺得宋寧和以前不一樣,剛剛再看她,忽然明白了,宋寧雖然還是原來的容貌,但卻和以前畏縮的氣質大不相同,現在的她挺拔英氣,利落坦蕩,讓人忽略她的容貌,被她氣質所吸引。
“才一個月不見她,怎么變化這么大?”丁秋香想到什么,又問魯青青,“她和沈捕頭認識嗎?怎么還能跟著進里面看熱鬧,我也要進去。”
魯青青壓著聲音道:“他們才認識的,你別進去了,又不能幫忙,還是在外面看。”
“難道她進去就能幫忙了?!你不會真以為帶她追一次兇,她就真能做快手了吧?!”
“你別亂說,阿寧本來就是快手。”魯青青直皺眉。
丁秋香嗤笑一聲:“我看你腦子被漿糊糊住了。”
魯青青欲言又止。
人群里,宋寧看到空處停著一輛驢車,驢已經倒在了車邊上,驢脖子被捅了一刀,血流了一地,早就斷了氣。
在死驢八九尺遠的地上,躺著個男人,男人四仰八叉臉色煞白,一位年老的大夫,正面色凝重的在扎針施救。
但從他神色來看,大概不太樂觀。
在大夫和受害人的對面,劉大橋一張臉被打腫了,跪在地上,他對面站著兩位男子,一位穿著紫衣年輕公子,膚白貌美身材清瘦,另一位則是身材肥胖,滿臉胡須手持長劍的中年男子。
手持長劍的男子沖他們看來,呵斥道:“沈聞余,你什么意思?!”
“勞駕幫我走一趟衙門回稟一聲。”沈聞余和一位看熱鬧的年輕人交代,他話落,提劍的中年男人大喝一聲,攔住要走的人,“我誰他娘敢去?”
那人嚇的不敢動。
宋寧踱著步到被撞倒地的死者身邊。死者面色白如金紙,左眼角有淤青,下巴有指甲抓撓的痕跡,依舊右手的中指指節上有明顯的淤青新傷。
“您查出什么,死因是什么?”宋寧收回目光,問正在扎針急救的大夫。
大夫掃她一眼,眼露不屑,道:“說了你就懂了?!”
宋寧點頭:“您說一說,我還是懂一些的。”
那大夫冷哼一聲:“你既知道,那就自己查,跑來問我,你算什么東西?”
宋寧點頭,從善如流地挽了袖子開始查驗:“那我自己查,您讓一讓!”
大夫沒想到她真要自己自查,頓時氣到結巴:“你、你哪里來丫頭,不許搗亂。”
宋寧不管他,手腳麻利按順序查驗,眨眼已經將死者的上衣敞開。
“你是誰,不許亂動。”穿紫衣的男子走過來,呵斥道,“他就算是死了,也不是你這些丑人能動的。”
宋寧看像對方,視線落在他的嘴角上的淤青。
這邊,沈聞余將余榮的劍壓下來,“這是命案,恐怕由不得余舅爺私自裁奪。”
余榮盯著沈聞余,逼近他一字一頓道:“在保寧,莫說我占理,就是不占理,你又能拿我怎么著?”
“這個人,今天我殺定了!”
余榮說著,劍頭一轉,直指跪著的劉大橋。
“啊!”圍著的百姓嚇倒失聲尖叫,眼見那劍在劉大橋前胸一寸戛然而止。
劉大橋嚇得腿一軟,褲子濕了半截,大喊道:“饒命啊!”
余榮盯著挑擋著自己劍的刀,看向沈聞余,罵道:“不想活了?你敢攔我的劍?!”
“余舅爺息怒,攔你劍的并非我沈聞余,而是大周的律法。審問定案殺人償命,也是朝廷也是衙門定的,余舅爺可沒這資格。”沈聞余道。
現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替沈聞余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這余榮可是當今知府竇萬釗的小舅子。
而竇萬釗則是保寧府的天。
大周官員外放,三年一審一換,最長也不過三任九年。
但是竇萬釗開創了大周開國以來在職留任時長記錄。
他在保寧知府的位置上,整整待了二十年!
這二十年,他已經將整個保寧緊緊握在掌心里,內有盤根錯節家族人脈,府衙縣衙無人不聽他號令,在外,他豢養牛頭山土匪千余眾。
說是土匪,可誰不知道,那上面養的就是竇萬釗的兵。
否則這么多年,他還留著牛頭山不剿?
所以,有知府竇萬釗這個土皇帝,余榮莫說當街殺一個百姓,就是殺一串,也沒有人敢拿他問罪。
“你可知道死的人是誰,那是老子才進門的心肝。”
余榮呸了一口,打量著沈聞余:“不殺也行,那你來陪老子睡,老子立刻就放了他!”
四周寂靜,落針可聞。只有余榮帶來的常隨嘻嘻哈哈嘲笑著。
沈聞余面色漸沉,腦子里不停回響著:殺了這個人,殺了竇萬釗,為父親報仇!
握刀的手一緊,他雙眸崩出殺意。
就在這時,有人驚叫了一聲,隨即一道紫色人影沖著這邊“飛”了過來…
余榮下意識用劍去擋,可待看清人影,又慌亂丟了劍,將人接住。
突如其來的沖撞,余榮抱著紫色人影,咚一下跌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誰干的?!”余榮抱著人掙扎坐起來,迎著光他看到一位清瘦高挑的女子走過來,冷冷地盯著他。
“余舅爺能替律法行道,私自砍行兇殺人者的權勢,不知道有沒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當街殘害無辜百姓的膽識?”
她語氣沉靜,目光清冽,明明是個普通女子,但卻給了他巨大的壓力,余榮被逼壓著后縮了一下,喊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