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內。
床褥和桌椅未曾有動過的痕跡,玄關衣柜內也看不到任何衣物行李,唯獨衛生間的排氣扇嗡嗡轉動。
“小張,這些衣服是在衛生間發現的嗎?”
“是,在這里!”
跟在趙凌志身后的執法者很肯定地點點頭,又指了指合上的馬桶蓋。
馬桶蓋?
趙凌志立刻上前翻開,確定并無生物逃出的痕跡,又抬頭看向正上方的排氣扇。
排氣扇沒有問題。
不過,相鄰的鋁扣板吊頂有一條不太顯眼的縫隙。
踩在馬桶蓋上輕輕一戳,那塊吊頂板非常輕松地移開,其內勉強看見一條破損的通風軟管。
破損部位并非老化所致,而是某種動物撕咬而成。
毫無疑問,真正的“九爺”是從這里逃了出去!
沒想到,到了最后還是功虧一簣!
臉色陰沉的趙凌志憤怒地揮出一拳,重重砸在吊頂板上,平整的鋁扣板瞬間塌落了大半。
公寓樓外。
距此約莫五十米的一棟居民樓屋頂,正有三個工人鋪砌黑黝黝的防水油氈,刺鼻的氣味彌散在空氣中。
稍遠一些的女兒墻上,有一只渾身漆黑的家貓蹲坐其上。
遠遠一望,屋頂的黑色連成了一片,根本察覺不到家貓的存在。
貓眼半瞇,定定地望著遠處被重重圍困的商務公寓,不甘和慶幸交替出現在瞳孔內。
又過了一刻鐘,家貓終于下定了決心,貓嘴內悠悠發出一聲長嘆。
“九命啊九命,這一次你可真是輸的不冤!欲成大事,永遠不要找一個女人同盟。
罷了,暫且隱匿一段時間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一段時間,苗九命帶來的手下幾乎折損殆盡。
除了張龍未曾趕回雨都外,堂堂九爺竟然手下無一人可供驅使,即便強留在這里又能有什么建樹。
正因如此,他才心生退意。
做出了決定,黑貓對遠處的公寓樓再無半點奢望,縱身一躍跳向相鄰的矮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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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5年5月24日,上午。
藍山區發生的這一件大事,未對忘憂館造成半點困擾。
山高皇帝遠,咸鹽吃多了有礙健康。
尤忘心翹著二郎腿躺在床鋪上滑動手機屏幕,床頭柜上還有洗好的圣女果。
舒適愜意的上班時間,讓他覺得每天都是在度假。
這一月沒有基本業績的束縛,他打算再一次放飛自我,甚至琢磨著給老父親寄一筆錢盡盡孝心。
“若彤吶,如果把趙虎送的那張銀行卡寄給我爸,他會不會很開心?”
正在收拾二樓家務的若彤聞言一滯,立刻捏了捏腰間的口袋。
很快,她將手重新搭在掃把上,貌似忠厚地給老板提醒。
“老板,會不會惹來麻煩?”
“呃——還別說,真有那么一點不合適。”
且不說銀行卡的賬戶戶主是誰,平時存存取取可能沒有問題,萬一老爺子心血來潮想要柜臺取現,豈不是要歇菜?
那還是算了吧!
那就干脆,使用匯款的古老方式,既可以讓老爺子在人前顯擺顯擺,又規避諸多的風險。
“哈哈,若彤還是蠻細心的,這幾天要是沒什么生意,本老板帶你去吃燒烤。”
吃燒烤!
若彤頓時雙眼放亮,右手又摸向腰間的口袋,俏臉上有了一丟丟的不自在。
尤忘心的專注點不全在手機屏幕上,經過ps的圖片哪有真人來的好看。
對方連續兩次的神態古怪,還是被他瞧在眼里。
“若彤,好像今天你有點怪哦,總是走神兒!”
“…”
“忘心大懶蟲,起床了沒?本小姐前來上班嘍!”
關鍵時候,還好有金林夕解了圍。
尤忘心哪敢繼續再賴床,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胡亂攏了攏頭發便沖向下樓樓梯。
“我說金大小姐今天不是周末嗎?你怎么又過來上班兒?”
對此,他還是頗有怨言的。
換成任何一個腦袋正常的員工,大好周末都不會自愿來單位加班。
金林夕恰好腦子有點“問題”,除了前段時間的小長假外,幾乎天天到崗。
一份一千二百刀的工作,至于讓她這么拼命嗎?
盡管這活兒輕松了一點。
呃,不好意思。小本經營,舉步維艱,他只能給的這么多。
“忘心大老板,別天天一副鞋拔子臉!今天過來,是帶來一個好消息,嗯,是一單生意。”
金林夕望著他的一臉苦相,也是撇撇嘴。
就跟本小姐樂意來這里似的,要不是為了“討一個公道”,才不會…(心底潛臺詞)
聽到對方的抱怨話語,尤忘心反而露出了極為在意的笑容。
有生意?
“怪不得今天早上聽見喜鵲叫呢,來說說看!”
臉上的表情瞬間多云轉晴,樂呵呵地拽過一張椅子放在她的身后。
“事先聲明啊,這件事兒可不是我要求的。而是我…我老爸的金礦出了一點問題,想要找你幫忙。”
咦!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對自己的父親有諸多抱怨的金林夕,竟然第一次改口稱“老爸”,以前都是一口一個“金燦”喊著。
看來,金燦兩口子目前的狀態已經得到了她的認可,印象有了改觀吧。
“說說看!”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等會兒劉叔會過來詳說。”
得!敢情是一個打前站的!
“那好,咱們等等吧。對了,早飯吃過了吧?”
尤忘心略有失落地走進桌案隔間,表面的禮貌還是讓他隨口一問。
“正好想拉著若彤出去逛一圈,不介意吧?”
這有啥介意不介意的,再說,你大小姐啥時候聽過我的。
鄙視且無語地擺手,讓她們自便,尤忘心撿起桌上的超能名錄大全翻看起來。
得到了允許,若彤立刻挽起金林夕的手臂,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了店鋪。
這兩個家伙…總感覺有什么事瞞著自己,要不要偷偷跟過去瞧瞧?
這個念頭稍縱即逝,他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店里等候顧客上門。
開玩笑,來的可是金大財主的“特使”,說不定又有外快入賬。
店鋪外的大街上,挽手并行的若彤忽然壓低了聲音,瞅瞅身后已經看不見的忘憂館。
“林夕,你說的劉叔不是已經現在店外了嗎?怎么還…”
“切!我讓劉叔晚進去一會兒的,要不然你咋會溜出來吃燒烤!”
“林夕…姐,那張銀行卡咱倆一直用沒問題吧?好像都花了快兩萬了…”
“放心吧!姐姐還能害你?大不了讓我老爸開張支票還他!”
“…”
聽到對方的承諾,若彤捏著腰間口袋的手完全松開,腳步也歡快了許多。
若彤和金林夕離開了大概十分鐘,店門上空的風鈴終于奏響。
躲在門外的劉志再次確定了一遍手機上的時間,才捏著一張紅色名片走進了忘憂館。
劉志?
自己的第一個顧客,曾擁有烈焰焚身的劉志。
尤忘心也沒想到進來的會是劉志,這一個月以來,他可不止一次想起這位老主顧…的薄禮。
可不是我貪財,是他明明答應過的。
尤忘心又一次安慰過自己,臉上的錯愕瞬間被發自內心的歡喜代替。
“劉老板稀客啊,這次又帶來什么生意呢?”
笑容可掬,態度不卑不亢。
暗暗確認過對方的手掌,空手而來,并沒有攜帶禮物。
或許是在兜里呢?東西越小越值錢!
心里不斷碎碎念,面上保持著波瀾不驚。
劉志絲毫沒有被暗中窺探的覺悟,笑呵呵地走到木椅處坐下,坦誠了來意。
“哦,我是受金哥的委托過來的,他那邊實在抽不出人手過來找你。”
這話聽起來怎么有些不對勁兒?
“劉先生,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他們受到了脅迫?”尤忘心道。
“也不算脅迫,敵國金礦發生了一樁詭異的事,金哥將手下可用的人手都派了出去,每一個人都分身乏術。”
好一個分身乏術!
就沖著這句話,事情就不同尋常。
“劉先生說說看,如果和超能交易扯不上半點關系,忘憂館可不好再介入。”
丑話說在前,為的就是以后產生糾葛。
實際上,尤忘心也明白——這檔子事不管與超能有無關系,他都逃不掉。
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