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者?名字但也貼切。”
尤忘心沒想到在他人口中聽到悲憫者的另一個稱呼,代號而已,或許自己所知的超能名稱也是某些人的杰作。
“田先生,我不是你所說的‘犧牲者’,移除超能也不會對我造成任何損傷。抱歉,現在時間不多,你只需回復愿意不愿意!”
若是算是簽訂契約的過程,時間確認緊張得很。
“不…不對本人造成損傷,這怎么可能?”
瞧他面上表情,明顯是不太相信這個說辭,甚至還以為對方在善意欺騙自己。
越是這樣,自己越不能接受這番好意。
與苗九命的交易,本就是為了成全自己的向善之心,若是讓他人承擔后果,還哪來的犧牲精神。
尤忘心雖不清楚對方心中所想,但從他堅定的眼神中還是猜到了少許。
貌似陷入僵局了呢!
“田兄弟,尤老板說的是真的。另外,如果你不答應一試,九爺答應的酬勞不再兌現!”
關鍵時刻,還是趙虎站了出來。
曉之以理外加威逼恐嚇,再配上木訥冷酷的表情,想不信以為真都難。
“哪怎么行!”
田姓“老者”明顯激動起來,蒼白如紙的臉頰竟泛起一抹病態的紅色。
“田先生,時間不多。您不妨換一個角度,若我真是‘犧牲者’,苗九命又何必脫褲子放屁找上你!”
脫褲子放屁…
話語粗鄙不堪,但又合情合理。
稍顯焦急的趙虎、正在準備契約文書的若彤,全然沒料到尤忘心還有這么一比,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不管是第一印象,還是長時間相處,尤忘心給人的印象總和粗鄙潑皮扯不上半點關系,這一脫口而出的比喻算是顛覆了認知。
田姓“老者”微微愣怔,最終還是信服地點頭同意。
見到對方點頭,尤忘心立刻加快了問話的進度。
“敢問田先生全名?”
“田蔚然,蔚藍天然。”
“好,將契約上的話誠心復述一遍,不得有半分勉強。”
填上顧客的姓名,若彤立時將金色紙片遞了過去,還特意手指契約文字所在的區域。
“創世至上,田蔚然愿將超能悲憫典當于忘憂館,至死不贖;代價取貨幣十萬。貨款兩清,約成無悔!”
田蔚然誦讀的速度并不快,而且越來越微弱。
勉強讀完契約內容,還不等若彤取出金色紙片,他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好在,昏迷對移除超能沒有阻礙。
尤忘心抓起田蔚然的手腕,一手接過若彤取來的龜蛋,開始轉移超能。
或許是頻繁使用悲憫透支了太多的生機,這一次陷入昏迷后,田蔚然體內的超能能量十分微弱,猶如即將燃盡的燈燭。
如此一來,轉移過程反而出奇的順利。
蜿蜒銀線僅在對方的手腕涌動了不足十秒,枯黃色的能量便被汲取得涓滴不剩。
也許是吸收能量太微弱的緣故,破殼的幼龜僅是探出了腦袋,遲遲不能自行爬出。
站在一旁的若彤主動接過幼龜放在桌案上輔助操作,尤忘心繼續握住田蔚然的手腕感知生命波動。
時機掌握得非常及時!
田蔚然灰敗的臉色正在一點點轉變為正常的紅潤,雖還有少許蒼白,但靜心修養個把月定能恢復。
確認對方無礙,尤忘心自木椅上長身而起,面向一直在緊張搓手的趙虎。
“趙先生,交易完成。現在他相當于古稀之年,如果保養得當,再活上十年八年還是不成問題。
剛才時間緊急來不及細說,他的超能瀕臨枯竭,折算下來只能支付十萬刀,還請代為轉達。
另外,請你提供一下銀行賬戶,我的助手即刻安排轉賬事宜。”
每次交易,最讓他開心的便是以上總結的話語。
不僅有滿滿的成就感,還仿佛看到當月的工資正在插翅飛來。
此前趙虎的心思都在田蔚然身上,現在見到他的臉色好轉,才回過神抱拳道謝。
“尤老板,這次九爺讓我過來是為求助,那份錢不能收!
哦,這是一張雨都銀行的儲蓄卡,里面有二十萬,密碼六個8。還請收下!”
一張嶄新的銀行卡遞了過來,其上蘊含著滿滿的“誠意”。
咳咳,至少尤忘心這么認為。
心臟不爭氣地劇烈跳動,口干舌燥表現得異常明顯,但伸手的速度卻絲毫不慢。
“那怎么好意思!代我謝過九爺,哦,賬戶還是需要提供的,不然交易不作數。”
尤忘心不動聲色地將銀行卡塞進褲兜,還不忘提醒對方。
這次趙虎沒再推辭,矮身掏出田蔚然的皮夾,取出一張銀行卡交給走近的若彤抄寫。
此行目的達到,不善言談的趙虎耐著性子走完最后的流程,又背起田蔚然邁步離去。
根據超能名錄大全記載,悲憫屬于精神類四等,死當折合價值大概在六十萬。
不是他壓價,而是能量確有折損。
當然,若是培育方法得當,隨著幼龜的成長,超能能量還能逐步恢復,但其間的人力投入和時間成本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至于田蔚然到底與苗九命達成何等交易,自不在尤忘心關注的范疇。
擁有悲憫的超能者救助一位身患癌癥的老人,而且還是所謂的公平交易,決然不會是十惡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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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山區。
入夜時分。
某高檔別墅依山傍水,環境十分清幽。
山,是雨都難得一見的平原小山;水,是耗費巨資開鑿的人工湖。
其內,在雨都銷聲匿跡的苗九命正躺在按摩椅上閉目養神。
他的三名黑衣保鏢垂手站在一旁,其中趙虎站立的位置稍稍靠前,顯然是在匯報某事。
“哦,他真是這樣說的?看來這個尤忘心還真是可交往的‘伙伴’。”
“不過,九爺,尤老板曾經詢問過田蔚然使用超能的對象,會不會有問題?”趙虎想了想,再補充一句。
“不當緊,沒準他以為這是為了救我的親屬。老費那邊安排好了吧?”
苗九命對此不以為然,而是慎重囑咐另一件事。
“沒問題,計劃隨時可以啟動。”
“好。自管會絕想不到滄海遺珠,到時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仿若想到了最開心的事情,閉目養神的苗九命竟在嘴角綻放莫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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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5年5月20日。
清晨,旭日初升。
忘憂館內。
二層餐桌前,某人正在享用著豐盛的早餐。
沒有大塊朵碩,反而有些應付差事。
“怎么回事?若彤,是不是昨夜我咖啡喝的太多了?”
頂著一對顏色加深的熊貓眼,尤忘心呵欠連天。
一夜未睡,最初是因為天降橫財的興奮。
唯恐出現變故的他,早已改過了密碼,甚至還取出每日最大的限額轉存到自己賬戶上。
臨近凌晨,卻是另一種莫名出現的心慌充盈心間。
好似一只洪水猛獸正在向自己步步緊逼,想要將他的財富、性命和地位一并吞噬殆盡。
“老板,我拒絕回答,這已是您第十五次詢問相同的問題。”
即便如此,俏立一旁的若彤還是不厭其煩地答復。
“對了,林夕姐曾經說過,會在18日及時趕回來上班。”
驟聞此語,尤忘心瞬間明白自己失眠的一個原因,忙不迭地推開身前的豆漿碗,將桌上不曾離開視線的銀行卡拿在手中,開始四處尋找藏匿地點。
原來是銷金獸要回來了,難怪自己左眼皮直跳。
一定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發了一筆橫財!
臟衣服堆、床褥底、衣柜的鞋盒…
尤忘心每找到一處自認穩妥的藏匿點不到五分鐘,就會再次將它翻出來,患得患失的焦慮令他覺得此地絕非安全之地。
終于,幾經輾轉,銀行卡被他牢牢粘在餐桌內側。
自認安全的尤忘心滿意地走下樓梯,準備以最正常的姿態“迎接”金林夕的復工,全然忘記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助手若彤。
或許,上次家賊難防的教訓已被他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