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雨都已經三天。
躺在折疊床上的尤忘心,再一次按開手機APP查詢自己的銀行賬戶余額,臉上的笑容早已僵硬成一坨。
¥102,522.04!
沒想到出一趟遠門就有十萬刀入賬,這還不算那支份量十足的金筆。
金燦金老板為人還是不錯的嘛!
活兒并不輕松,暈車、灌酒、噩夢都被自己一一遇到,相比于收獲,這些都是值得,盡管沒有做成店里的生意。
說實話,在紅橋村待的最后一個晚上,怕孟先茹的女兒再來報復,他一直靠著打手機游戲堅持到天亮。
一切擔心都是多余的,金燦的保證相當給力。
所幸,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事實證明,將若彤留在店里,是一個非常英明的決定。
出去的那兩天,還真有一單生意自動找上門來,也約好了交易的時間。
“若彤,預約的那一單生意是在今天嗎?”尤忘心扯著嗓子呼喊。
“老板,上午十點半,時間差不多了!”
助手若彤在樓下清脆回應,聲音不大,卻又能夠保證他清晰聽到。
十點一刻!
尤忘心小心翼翼地退出了APP界面,特意設置的開機密碼確保不會被人盜刷;手機被放進運動褲的口袋,還鄭重地拉上了拉鏈。
踏踏踏!
踩著臺階走下二樓,若彤正在桌案后準備交易能用到的物件,尤忘心十分熟稔地湊了上去。
“若彤,你說怎么會有這么傻的超能者,他竟然想拿自己的超能換錢,細水長流多好。”
這就屬于典型的沒話找話!
在忘憂館住了也有五六天了,尤忘心發現助手若彤是一個話語不多的呆萌“妹子”,除了偶爾有點小腹黑外,從不主動與自己搭話。
一個屋檐下住著,如果他再不找點兒話打破這種氛圍,那還不得憋屈死。
“很正常,細水長流怎比得上一夜暴富。不了解他人的遭遇,就妄加判斷容易被雷劈。”
果然,小美女的回答十分犀利,而且瞬間將話完全堵死。
好在,這份尷尬持續的時間并不長。
叮鈴鈴!
一連串清脆的風鈴響聲從店門處傳來,緊隨其后是簌簌撲撲的走路動靜。
店門內正上方的風鈴是尤忘心專門買回來的“現代化設備”,以一根絲線連在半截珠簾的上端,只要有人撩動珠簾,必然會牽引著風鈴發出悅耳的脆響。
原因嘛,很簡單。
他這個店主不太喜歡復古且沒有一點調調的敞開舊木門,如果不是財力有限,肯定搞出一個大大的裝修計劃。
咳咳,又扯遠了!
尤忘心剛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一個靦腆的大男孩已經神色緊張地站在他的對面。
額頭上扎著一條兩指寬的白布,身上的衣衫素凈無比。
披麻戴孝?
下意識地看向他的雙眼,果然有淡淡的血絲殘留在眼白上,好像是連日的慟哭留下的痕跡。
或許是痛失至親吧!
“您是忘憂館的老板嗎?”大男孩怯生生地閃躲對方打量的目光。
“我是,你可以喊我尤老板。小兄弟怎么稱呼?打算交易什么?”
尤忘心收回審視的視線,壓低三分聲音做著例行詢問。
“尤老板,我叫林小海。這回是過來典…當自己的超能,它真的能換錢嗎?”
很明顯,他還是不太相信會有這種交易存在。
“當然是真的,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這里的?”尤忘心點頭確認的同時話鋒一轉。
“是鄉下的李爺爺告訴我的,來之前他還給我一張名片,可惜進門的時候不見了!”
尤忘心頓時了然,指了指桌案上的楠木脈枕說道:
“小海,讓我來鑒定一下你的超能,不要緊張。”
林小海瞧了一眼脈枕,略加思索就將手腕放在上面,然后好奇地盯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古醫術的號脈他并不陌生,在他所住小區里就有一家古醫診所,平時替父親抓藥沒少去那里。
現在眼前這個年輕的老板竟然也使用這種手法鑒定超能,他還真是稀奇得很。
事實確實如他所料。
尤忘心采用的號脈手法與古醫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他只是以兩根手指輕按,大拇指則在百無聊賴地上下晃動。
究其原因,這都是以前敲擊電腦鍵盤留下的職業病!
自指尖冒出的銀色絲線歡快地沿著林小海的手臂攀爬跳躍,很快就靠近了肩胛部位。現在尤忘心已經相當熟悉鑒定超能的操作,速度在無形中快了許多。
在林小海體內,略顯孱弱的綠色超能能量集結在后腦處,隱隱約約能看出獨角獸的模樣。
獨角獸的下唇部位有一把稀疏的胡須,胡須的末端伸出絲絲縷縷的分叉直接連向咽喉所在,隨著規律的呼吸不斷收縮。
擬語獸!
與超能名錄大全描述的一樣,看其個頭大小,應該是語言類超能的六等品,屬于中等品質的末流。
初步判定了它的價值,尤忘心從林小海的手腕縮回了右手,拿起桌上的羽毛筆在白紙上寫寫畫畫。
“小海,你這是獸語超能,能夠與常見的哺乳動物交流,使用的范圍一般。大致的價格嘛,唔,你是要死當還是活當?”
林小海緊張地瞥了一眼尤忘心寫寫畫畫的內容,卻發現一個字都看不懂。死當和活當的含義他都懂,來這里之前就曾查過典當鋪的規矩。
正因如此,他才格外在意。
“死當,三十萬刀;活當,十萬刀,另外截留百分之十的手續費。”
聽到尤忘心的報價,林小海感到自己的心臟猛烈跳動數下,手心也沁出了黏黏的汗水。
之所以如此糾結,還是因為他不想舍棄獸語超能,活當給出的價格又無法滿足他的需求。
獸語一旦失去,將來很難找到一份工作,算是絕了下半輩子的希望;若選擇了活當,剩下的那部分錢要從哪里去湊?
“小海,按理說,店主不會刻意詢問客人的隱私,以免犯了忌諱。如果你想說一說為什么典當自己的超能,或許我能幫你。”
此刻,尤忘心自認不是一個合格的典當老板。見到林小海如此犯難,再加上額頭上顯眼的孝布,他忽然出聲說道。
林小海沒有想到對方有此一問,愣怔地望著對方。
“做典當這門生意,最不缺的就是錢。
可忘憂館更感興趣的是——有價值的消息和奇貨可居的寶貝,或許除了獸語外,你還有其它我更在意的。”
尤忘心知道,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說辭,林小海是不會相信一個在商言商的商人。
這一番話,固然是在打消對方的顧慮,其實也是在變相地拓展自己的渠道。
獸語超能算不上一單大買賣,即便做成了“死當”,也不過得到一個積分的分成。
細水長流,或許幫了林小海,將來就會多一個消息渠道,就如同他口中提到的“鄉下李爺爺”。
林小海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選擇相信。
“我的父親是一個大貨司機,醉駕出了車禍亡故,保險公司不予理賠,可是…貨車是借了別人的錢買的。”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眶內又有了存蓄的淚水,隨時可能奪眶而出。
原來是這樣!
尤忘心點點頭,手中的羽毛筆插回了墨水瓶,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敲響。
“欠了多少?”
“十…十五萬!”林小海小聲回應。
“不多。獸語活當,我給你十五萬!
多出的六萬當做信息費,你必須在活當期滿前替忘憂館提供價值一百二十萬生意的線索,能不能做到?”
“一百二十萬?這么多!”
林小海顯然被這個數額嚇到,臉色瞬時變得煞白,口中更是失聲驚呼。
父親購買的大貨車也不過二十萬出頭,一百二十萬對于他們這些平民絕對是天文數字。
尤忘心看到他的驚訝神情,知道這個男孩誤會了自己的說法,遂笑著給出了解釋。
“不要誤會!比如你的這一單做成死當就有三十萬,其實你的超能只能算作一般。
這樣算來,只要拉來三四單生意就能達到要求,運氣好的話一兩單也問題不大。”
三四單,或者一兩單…
如果真是這樣,難度應該不大。
林小海在心中稍稍過了一遍,確定自己有把握做到,才滿懷希冀地抬起頭看向尤忘心。
“尤老板,你沒有騙我吧?我…我能長期兼職嗎?”
呃——
這算是毛遂自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