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即福大命大團長的化名,也是他被域所認可的稱謂。藍楓對這個人的感情可謂相當復雜。
當他充滿夢想,帶著大家一起求生拼搏時,還很弱小藍楓全心全意地依賴過他;當他受到誘惑,開始與初心背道而馳,做出團隊中大家無法理解的決斷時,藍楓試著勸告過他。
而這樣的結果,便是他開始毫無底線地清洗團隊里發出不同聲音的曾經戰友。直到這時,藍楓才意識到不得不向曲蕓求助了。她所信賴的那個老板,已經死了,被使徒那些她所無法理解的思想殺死的。
藍楓的實力很普通,混在一支普通的團隊中好幾年,若是正面對戰其實力可能還不及如今云裳的平均水平。但是她也擁有自己不平凡的地方,那便是一心一意,專攻專精。
一個本身對槍械與射擊并無太大興趣的女孩子,為了生存硬是把金屬和硝煙,把鐵與火當做了生命中的一切來面對。正是這樣的簡單執著造就了今天的藍楓。
她在學校里沒有朋友,就連貪戀她美貌的異性也沒辦法和她說超過三句話。在遇到曲蕓以前,根本就沒出現過能理解她的人。
而在這邊的世界,她沒有像許多驚才艷艷的天才一樣顯露出對某些不尋常進化道路的潛質,而是選擇了普通人為了求生最踏實的道路——熱武器。
即便是在這樣一條平凡的道路上,她也從未在設計的精度,距離,出人意料的花式上闖出過任何名頭。就這樣默默無聞地以一個平庸槍手的身份游戲多年。
但藍楓真的像她自己想的一樣平庸么?
事實上,能在拉馬克游戲中存活下來,完好渡過新手期而進入死亡率偏低的漫長周期的人本來就是萬里挑一。這就好像世界上的每一個人,無論多么平庸落魄都是勝過了千億同胞才能降臨這個世界一樣,一種被平凡掩蓋的奇跡。
初入拉馬克游戲的家伙們百分之九十九都曾經選擇拿起過火器,就連射擊爛到可以和料理一較高下的曲蕓都曾經做出過這個必要的選擇。
但是或早或晚,這些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槍,為了更適合自己,更實用,甚至更華麗更帥氣等等各種各樣的理由走上了其它的進化道路。
它們中有的成為了可以在元初會占據一席之地的一方大佬,而更多的則化為了森森白骨。無論之后的事實證明它們的選擇是否明智,他們都終究無法看到藍楓如今在槍械世界所看到的風景。
不說更多,便是能夠依靠狙擊偷襲一槍轟暴康斯妮腦袋的射手,在整個域三大分界組中就絕不超過五指之數。
作為入門最簡單,因而基數最大的熱武器射擊職業,能夠在一公里外周全運用風速,光線,目標注意力等各種因素保證瞄準左眼就不會打到右眼的搶手可以說一抓一大把。
但他們幾乎全都做不出能夠射穿水盾附魔的子彈和槍械。拉馬克游戲的世界規則便是如此,哪怕你在域中買到了一批特種彈藥,也幾乎不可能仿制。任何一件優秀的作品都包含著樹冠般盤根錯節的龐大知識體系。
你不能僅僅是大致了解,還要徹底精通,才能制造出想要的東西來。
這就是藍楓的強大。像雜草般默默無聞卻又堅忍不拔,通過經年累月的生長征服那些嬌艷花朵以致飛禽走獸都無能為力的堅硬巖壁的強大,一種與曲蕓的華麗張揚格格不入卻同樣震撼人心的強大。
正當時,刀鋒以至。一柄袖劍避開任棉霜防衛的死角直刺曲蕓咽喉。
曲蕓沒有絲毫反應,默默盯著袖劍斬近。
并非來不及做出應對。正相反,惑影的身形自從進入辯音成像的范圍就始終被她牢牢鎖定著。
同為刺客,惑影掩藏身形的本領被尹熙頤差了太多。所以曲蕓只需要用淡然的目光為同伴指明方向,然后…
一如所料,袖劍被尹熙頤的臂刃穩穩鎖住。
面對意料之外的敵人,惑影并沒有像先前死于尹熙頤刃下的那些亡魂般慌張。就像曲蕓了解福大命大一樣,在老板出問題之前,藍楓也和同伴們談及過許多云裳仙府的事情。
因此盡管完全沒有發現尹熙頤的身形,她也早在防備這位陰影中的冷血生物隨時會亮出的獠牙。
下一瞬間,惑影的右手猛然一亮,繼而抽手擰身,借助旋轉之力讓原本位于身后的左手袖劍向尹熙頤手腕橫斬過去。
這是一種猶如螢火蟲般以肉身發光的特殊變異,也是惑影名字的游來和她戰斗方式的核心借助雙手手臂不同亮度的發光變化結合刺殺術,用大量的虛招制造時間,角度,距離感上的錯覺,讓敵人猝不及防下露出種種破綻。
只是在那條手臂閃亮的一瞬間,尹熙頤雙瞳如龍目般收縮成一條豎線,第二層透明的眼瞼瞬間罩住眼球。
表世界的許多爬行動物,雖然視力不佳,但是無論在漆黑的環境還是明亮的強光下都可以保持相對穩定的視覺。這一手出其不意對尹熙頤使用可是打錯了算盤。
既然看清了對手的動作,尹熙頤不閃不擋,以一個職業刺客應有的態度,從一個絕對不會被傷及的角度回刺過去。
只是次了一半,她心中卻是猛然一驚。那絕對不會碰到自己的袖劍卻仿佛比應有的尺寸長了寸許。
不,不是袖劍長了,而是手臂變長了!不,是左手上的微弱的光芒讓手臂在砍來一瞬間看起來斷了一些。這樣的錯覺讓尹熙頤產生了誤判。
而誤判的代價,便是右側嘴角被斬出一道詭異微笑般的豁口。
“居然…躲開了?”
目瞪口呆的反而是惑影。尹熙頤顯然不是那種實力足以碾壓她的對手。而在同級較量中,這樣的情況她還從未遇到過。
“會躲開,是因為你的劍法,太熟悉了。”尹熙頤回答了她。對這位福大命大的小妹妹以及她詭異的戰法,她顯然也是略有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