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裳仙府,這是從未發生且不可想象的事情,尤其是居然發生在康斯妮的身上。
“不要去!”曲蕓再次對伙伴們叫道。她敏銳地感覺到貝爺身上出現的情況是她們無法抵抗的,而康斯妮的狀態也相當古怪。即便大家真的陪著她按照訓練中的戰法攻上去,恐怕她也不會有配合的意識。
這種預感來自靈魂中那冥冥的血契感應。
面對沖上來的康斯妮,貝爺出手了。他將眼前的雙手緩緩抬起,指向帶著一串紅黑色重影,快到視線難以捕捉的康斯妮。但緩慢的動作,卻比對方更快做了些什么。
飛速前沖的康斯妮已然揮起雙刀就要出招,卻“咣”的一聲撞上了…空氣?
這一次就連曲蕓也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從四維的視角看去,那里什么都沒有。貝爺沒有發動攻擊,他身上的能量也沒有明顯的凝聚。沒有奧法,沒有靈力,沒有任何的能量變化。
而康斯妮撞上的那一片空氣也同樣,在辯音成像的場域中與法師的觀察視角下無論如何都是空無一物的虛空。
一片無法穿越,沒有能量的虛空?這怎么可能?
“第五維度,宇宙常數的維度…世界的幾何結構,可以看到…震動的能量絲,移動…改變世界…”這樣自言自語著,貝爺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目光略有些呆滯。
然后他抬起腿,做了一個上樓梯的動作。
結果人真的登上了半空一個臺階的高度。
接著他就這樣原地踏步,步步高升著直到虛立于所有人需要抬頭仰望的三層樓左右高度的半空,始終困惑的神色卻似是在努力理解一些什么。
以康斯妮的速度,剛才毫無準備之下猛然間被撞停所受到的傷害差不多等同于臥軌者被全速行駛的高鐵撞上。
尋常人可能很難想象,我們之所以在運動中突然相撞所受的傷大多不嚴重,百分之九十以上其實是因為我們對將要遭受撞擊做出了預判,身體在無意識的瞬間進行了受身缷力的準備,這是任何人都有的本能。
如果在全力沖刺的百米賽跑中撞到一堵看不到的墻,我們所受到的傷害絕對比被一個壯漢當頭狠揍一拳要更嚴重,甚至撞死都不奇怪。而把這種情況乘以康斯妮的速度,便可以得出她所承受的撞擊傷害了。
然而帶著這樣的內傷,她卻是毫不在意般起身再度躍起。等不及剛剛撞碎的骨頭被血能復原,就讓它們在下面持續的拼斗中慢慢恢復吧。
電光火石之間,大家就看到貝爺對著再度跳起沖上的康斯妮揮出了一拳。這一拳很快,太快了,以至于拳頭完全揮出爆發力最強的瞬間康斯妮還位于五六米之外呢。
若是普通人的街頭斗毆或者拳擊比賽,這一擊無疑是菜鳥對距離判斷失誤的體現。然而這一拳由一個一只腳邁入第五維度的存在揮出,其攻擊距離卻不再是拳頭本身的觸及范圍了。
就像剛才莫名其妙的一撞一樣,沒有一絲能量的波動,沒有風壓,沒有一絲聲音。偏偏地面卻毫無道理地猛然被壓出了一個十余平米的拳印。
蕈人飛船那可以硬抗核導彈與星艦激光炮的菌絲地面,被印上了一個無法復原的拳印!
地上在這個范圍內忙著追逐曲蕓用焚制造的溫度幻影四處亂跑的蕈人們,全被打成了蘑菇醬。它們完整的身形被密不可分地拓印在了地面之上。
曲蕓方才那一聲呵斥,讓反身沖回去想要與康斯妮配合的伙伴們腳步一滯,將將避開了地面沉降的范圍。沖在最前面的任姐腿一軟就坐到了地上。
只是,蘑菇醬中,沒有血液。
顯然剛剛那一瞬間康斯妮也并不在貝爺拳鋒之中。
與曲蕓不同,她是一個純粹依賴本能戰斗的戰士。她想不通剛才發生了什么,但她也不會去糾結。至于那一片虛空之中有沒有能量,可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與此刻支配著她的戰斗本能毫無關系。
既然“敵人拳面所向的空氣等于敵人的拳”這一不講道理的情況是既定事實,血脈中那戰士的本能立即讓她做出了相應的對策。她在貝爺抬手時就已經下意識地把他揮拳所向之處當做了固體。
她在拳面所向的空氣上面蹬踏折轉,居然就真的像是踏在堅實的大理石墻壁上一樣整個人斜飛向貝爺側方的蕈人工廠。再借助蕈人建筑墻面的二次折轉,從側后方射向貝爺。
是的,此一瞬間康斯妮人正位于貝爺的正后方,揮舞著彎刀以極快的速度斬向貝爺后頸。不如意外的話,刀刃將斬過脖頸,兩人也將在極短的距離間擦身而過。
但意外偏偏就發生了。
原本與康斯妮速度相當的貝爺,察覺到自己一擊未中,就做了些什么。沒有任何人看明白,但大家都知道他做了什么。
然后康斯妮就在將要與其擦身而過的瞬間,又一次撞在了空氣上,栽落地面。
這一次她吐了一大口血,整條揮在最前的左臂也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狀。但下意識地,她起身便欲挑起繼續攻擊。
是的,所有都是下意識,因為先前觀測貝爺躍維的過程,已經讓血統純化臨近突破伯爵水準的康斯妮陷入了無意識的頓悟狀態。
該隱家族的血脈者本就是這樣在戰斗中晉級的。只是她選錯了對手,這是一個跨了三個大階,借助外力臨時登上了神醒境界的敵人。無論血脈中的戰斗本能有多強大,只要不能即時撤退,她必然會命喪于此。
他究竟做了什么?
對于這個問題,曲蕓是相當感興趣的。但此刻卻不是去思考和試探的時機。若是不想些辦法組織康斯妮繼續送死,并在貝爺完全理解掌握自己的力量之前撤退,恐怕有人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于是,她咬了咬牙,默默觸碰自己靈魂中的血契。
兩次遭受重創都毫不在意的康斯妮,突然慘叫一聲,丟下手中的兵器抱頭蜷縮成了一團。